三個俏麗的女子正在嘰嘰喳喳地說着話。
她們在交流手中的刺繡。
陸二狗蹲在門口苦着臉,李紅、沐孜李與王涵三人在大洋洲強行押着他,上了海船。
這種思念的心情他能理解,可現在怎麼到達八州?
不是怕八州危脅,對王畫陸二狗簡直就當作神一樣在崇拜,他可不會認爲王畫有什麼危險。只要王畫不孤身犯險就行。主要是如何到達?
最後只想出了一個主意,從陸地是不行了,太顯眼。如果讓朝廷察覺,肯定拿她們三個做人質威脅王畫。事實張九齡與嚴挺之被朝廷嚴密監視起來,限制他們嚴禁離開京城一步。
不過李顯心中也顧慮重重,只是限制行動,並沒有做進一步的行動,連他們的官職都沒有貶去。
最後決定從水路,畢竟水路盤查起來要鬆懈得多,然後溯江而上,一直到達益州,從益州進入八州距離就很近了。
李白在《蜀道難》中窮極詩人的想像,實際這是錯誤的。蜀地在古代是中國的重要產糧地區,怎可以難於上青天呢?單長安通達全國十二條主幹道就有數條通往益州的。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從出散關到梁州南下達益州,也是劉邦北歸的故道。還有駱谷關出子午關的道路,也是唐僧入蜀求法的道路。還有一條由褒水南入漢水,斜水北入渭水,循這兩水而行的道路稱爲褒斜道入蜀。但後面這條道路唐朝人用得很少。
然而這一行同樣不能大意,不但朝廷會感興趣,就連吐蕃人都能感興趣,某些地區離吐蕃統轄範圍並不遠。
最後陸二狗無奈之下,只好說:“三位娘子,如你們真要想去西北,一定要聽我安排。”
然後將她們三個人關了起來,不是真關,而是讓她們少出來走動,防止消息泄露。
不過爲了見到情郎,三個女子只好忍受了。
整天坐在船艘裡不能出來,時間長了也乏味,好在三個成羣,三個作伴,整天寫寫字,作作詩畫,或者彈彈琴,繡一下刺繡,時光也打發過來。
但陸二狗他們這一行前來並不是爲了帶三個女子到西北的。真正領隊的是蕭亞軒,宋問留在大洋洲處處理政務,沒有辦法前來了。
他們前來是江南各州的。
比王畫想的時候要早。
因爲現在王畫叛出朝廷,肆無忌憚,所以讓各個交好的家族爲他幫助百姓遷往大洋洲。而且爲了吸引更多的百姓前去,王畫開始向大洋洲的百姓發放銅幣。這也是早遲要發生的事,現在搬遷過去的百姓大多是苦哈哈的,吃了早上沒有晚上的,好管理,只要提供他們足夠的衣食住行,就進入小康年代了。
但這種管理制度是不會長久的,一旦安定下來,數年過後,人心是沒有足意的。因此還得要制度化,好在大洋洲本身又找到了兩個銅礦。於是用了紙幣與銅幣作爲貨幣流通工具,可就是大洋洲,百姓還是喜歡用銅幣,對紙幣始終也不大放心。
這個要有一個適應期,王畫也沒有急行推行什麼政策,讓百姓立即接受。
這些百姓手中有了錢,在中原還有一個親朋好友,於是惦念着這些人,原來王畫怕朝廷知道,強行隔絕了相互的聯繫。現在無所謂了,讓他們寫信或者帶錢給中原的親人們,然後通過一些渠道,送到這些人手中。
這引起了更大的轟動。
於是去年一年,逃到大洋洲的百姓再次增加了二十多萬。這樣一來,在呂宋羣島上與大洋洲唐朝百姓達到六十萬出頭。
不過這些大家族根底還是在唐朝的,王畫肆無忌憚,他們不敢肆無忌憚,行事很小心謹慎,加上疏通的對象不是太原王家,而是變成了幾十個家族。朝廷還真沒有在意,他們的在意,也只是八州那一塊彈丸之地,成了一根喉嚨裡的刺。
還有一個機遇,到朝廷疏忽了,因爲王畫的指使,大量殖民地變向地被開墾出來,需要百姓去開耕去管理。朝廷也不希望人口流動到外國,可正因爲這些殖民地的開墾,爲唐朝帶來了巨大的關稅。結果只能使朝廷就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不做得過份,等於變向支持。
另外一個原因,王畫遷移的居民不是以正常居民爲主,是逃戶與貧困無依的百姓爲主,這些百姓是弱勢羣體,zf很少關注。大多數人都不在戶部的戶籍上,人數帶出去不少,可戶部戶籍上卻幾乎沒有變化。
最後一個原因,就是對大洋洲的不熟悉,王畫是畫了大洋洲地形圖,可沒有畫出航海圖,有航海能力的家族,也不會招惹王畫,就是對王畫敵視,在海洋上無論是韋家或者其他什麼家,都遠不是王畫的對手。所以對大洋洲十分陌生。
在他們想法中,認爲王畫開柘大洋洲,是爲了聚斂財富的,比如開礦種糧食。這些百姓就象唐朝大家族對部曲一樣,將他們當作奴隸的。用土著人與用唐朝百姓,還不如土著人管用。
王畫遷移百姓,多少知道一點,但認爲有可能是遷移教民中一些重要人員替王畫管理的。這些人遷得越多越好。
結果,幾十萬人在朝廷官員注視下,不知不覺地遷移走了。
有了大量唐人,充塞進去,就可以擴大百姓與奴隸數量。但這麼幾年的擄掠,大洋洲的原土著人與南洋各島的土著人都大幅度減少了。而南方各處,都劃分成各大家族的勢力範圍。
所以衆人將眼光再次集中到倭國身上,可是倭國經過這幾年的擄掠,向唐朝討個說法也沒有討到,也開始加重了防禦工事。所以蕭亞軒帶着兩萬戰士,以及六百多艘戰船,集中到倭國沿岸,物資都沒有什麼值得看重的。倭國除了產一些白銀外,還真沒有其他的物資。主要就是百姓。
這時候倭國還是很落後的,面對兩萬武裝到牙齒的大洋洲士兵,被打得苦不堪言。
接到了王畫的通知後,蕭亞軒立即改變策略,大洋洲的一切,最終是爲王畫服務的。一切還以王畫爲重心。於是立即扯帆,調頭西上,進入吳淞口。正好碰到陸二狗一行。
這時候的蕭亞軒也不是剛剛被王畫救下的蕭亞軒,經過這幾年的變化,管理了無數百姓與奴隸,開始無形中身上洋溢着那種上位者的尊嚴。可對妹妹的胡鬧,蕭亞軒無可奈何。
另兩個女子,無論是沐孜李,還是王涵更是不敢吭聲。
最後只好將陸二狗喊來,讓他一路護送,如果出了一點事,她們三人少了一根頭髮,我就拿你試問。
陸二狗很是無語,好歹我也是三朝元老吧,另外還是王畫的記名徒弟。但人家確實有本事,大洋洲這些年就是他與宋問二人打理的。沒有他們兩個人,大洋洲早就亂了。而且人家還是王畫的大舅爺子,自己還矮了一輩份。
只好鬱悶萬分地答應。
但是自己的親人,蕭亞軒安排了最好的水手與最好的內河船隻,到了長江後,要立即轉上河船,所以這個船隻質量一定要牢靠。同時派出了許多護衛,化作了各種身份在暗中保護着這三位女子。
只是李紅與沐孜李有時候也惆悵萬分,因爲她們前來,只好將自己的孩子交給了王畫母親撫養。想帶也帶不走,這兩個孩子不是她們的,是大洋洲所有百姓的,是他們的少主人。有了這兩個孩子,大洋洲就有了主心骨。
所有二人一方面因爲馬上就要見到王畫感到開心,一方面時常擔心自己孩子在大洋洲過得好不好。可憐天下父母心,這種心情在所難免。
八百艘戰船,除了一百艘押運了大量奴隸駛向大洋洲,七百艘戰船浩浩蕩蕩地駛進了長江。
蕭亞軒再次攀上了陸二狗的戰船,與陸二狗仔細的叮嚀,然後與李紅她們又做了吩咐。
藉着夜色的掩護,使她們登上找來的河船,噸位也不大,不然到不了益州。大約一百來噸,除了這艘船隻外,還有其他幾艘船隻,與這艘主船分開,可離得不遠,隱隱地分散在兩側做着保護。
千叮嚀萬囑咐,才讓這艘河船揚帆出發。
蕭亞軒這才下令開始做準備。
第一站就是蘇州,蘇州地區是在長江邊上,但蘇州城不是在長江邊,它倚靠着太湖,因此,只好從東江進入太湖,直接到達蘇州的背後。另外還有一條道路,從蘇州河可以到達蘇州城下,不過這一條路徑因爲河面細窄,還有許多城鎮,以及矮小的橋樑,顯然是不現實的。
這麼大的船隊,前面一進入長江,就被人發現了。而且都知道現在朝廷爲了對付王畫,居然都與吐蕃、突厥人聯手,船隊不用說,也只有王畫手中有這些大船舶與這麼大規模的船隊。這些船隊到了長江想做什麼?
整個江南震動。
船隊在長江口拐了一個彎,進入了東江,也就是後來的黃浦江。再進入太湖,從太湖上轉到了大運河。江南什麼都好,但最好的就是河流水很深,不會因爲船隻大擱淺。況且也不是滿載而來。一帆風順地來到蘇州城下。
看到船隊順着大運河直奔蘇州,蘇州刺史立即寫奏摺給朝廷,同時派人組織防禦。
船隊來到蘇州城下,在長江裡還感覺不出來,到了大運河,才讓人震驚。七百艘船舶一字排開,幾乎從蘇州城外,一直排到太湖口。
蘇州刺史心中還抱着一絲僥倖,蘇州城牆高大堅固,對方也只是一羣水軍,所以立即派出有限的兵力防守城牆。
這種想法是錯了,雖然是水軍,可這些年,鎮壓大洋洲上反抗的奴隸,與不停的擄掠,除了騎術稍弱一點,這些人的戰鬥力卻不能輕視的。
而且前來,蕭亞軒也做了許多準備。
不是王畫窮兵黷武,這個年頭說到底,還是誰的拳頭大誰狠,就是到後世亦是如此,老美拳頭大,所以能到你海面上游曳,能對你指手劃腳,但你對人家說話就必須注意分寸。沒有辦法。
一切技術,還是以軍事爲第一服務對象,然後再將它轉換成生產力。
爲了海戰,還有其他的一些特定因素,研發出一些奇特的武器。
看到城頭上警戒了,蕭亞軒也不着急,他開始下令前面六七艘船隻安裝一樣東西。這是藉着船隻的主桅做臂距,在主桅中間安上一個長長粗鋼軌。因爲主桅高達十幾米,這使得鋼軌一側長達四十多米,在鋼軌的末端有一個大錘子,這可是一個很大的錘子,重達七百多斤,後世的斤,現在的重量達到近兩千斤。
六七艘船駛向城牆下面拋起錨,士兵開始操作這根巨型鐵錘,不是很吃力,利用了槓桿原理,但省了力就增加了槓距,操作有些慢,其他士兵利用盾牌掩護。現在也進入了城牆上弓箭的射擊範圍。
其他船上的士兵開始下了戰船,拿着攻城的器械,向城牆邊靠攏。
雖然因爲城牆上的反擊,即使有盾牌掩護,還有幾個士兵被弓箭射中,倒了下去。
但這時候,鋼軌被提到近三十米的高空中,利用後面的短軌,調整好方向與目標,鬆開軌距。這個特大號的鐵錘狠狠地落了下去。
看到那六七個奇大無比的鐵錘落下來,城頭上有的士兵因爲害怕,直接跑城牆了。不過不是往陸上跳,是往水裡跳,沒有摔死什麼人。同樣也沒有砸死什麼人,只有一個士兵因爲害怕,雙腿發軟,沒有來得及逃跑,一錘子落在頭頂上,直接成了肉醬。但鐵錘不是爲了殺傷使用的,這是用來砸城牆的。
本來這個重量巨大,再加上從高空中落下來,巨大的衝力,使城牆都差一點搖晃起來。一個鐵錘落在城垛口上,這一片垛口立即就象冰雪融化,紛紛瓦解。
蘇州刺史看得目瞪口呆。
就在大家發愣的時候,鐵錘再次被提了起來。幾十錘下去,靠近運河這段城牆終於承受不了這個衝力,一塊地方轟塌下來。
蕭亞軒吹響了進攻的號角。
城牆倒塌並不是致命的,有的攻防戰中,城牆也經常被撞木撞倒,象張巡守雎陽,城牆還不知道被撞倒多少次。
可關健這是江南,物產豐富,百姓富足。一富了,百姓也就沒有人鬧事了。這裡於是成了唐朝最安寧的地區,本身就沒有多少駐軍,倒多有一些衙役,維持着社會秩序。
這些衙役會不會用性命強性將這一段倒塌的城牆堵上去?
蘇州城眨眼之間,就被蕭亞軒拿了下來。
但蕭亞軒並沒有擄掠,各大家族與王畫多有來往,不能擄。平民百姓,更加不能擄。但官府的物資蕭亞軒不客氣了。也不算擄掠,派人監督着,除了補充少數一些供給外,全部發放給了唐朝百姓了。
說句實話,現在大洋洲真不缺少什麼物資。倒是西北缺少物資,只是朝廷不讓王畫從大洋洲運送過去。
還有就是官員,連同家屬一齊擄上船去,好的官員帶到大洋洲。大洋洲正缺少管理形政的人才,儘管王畫刻意培養了一批,但還有不少不足之處。至於品性不好的官員,直接往大運河裡面一丟,省得浪費糧食。
當然一些重要昂貴的物資留了下來,比如武器、金銀或者最上等的絲綢、茶葉等等。
蘇州解決了,船隊再次揚帆啓航,奔向常州。
常州城提前得知了消息,比蘇州準備更充足。常州刺史從四面八方調來了數千守城的士兵,同時準備了大量的守城器械,甚至砍來許多樹木,防守那種讓人鬱悶不解的大鐵錘夯砸之下,將城牆砸塌時,用樹木做臨時的柵欄重新組織反抗的。而且還拿出重金對士兵做獎勵,鼓勵他們在防禦時勇敢一點。
船隊就在他忙碌中迅速到來。
與蘇州不同,常州很長的一片城牆就是沿着大運河建設的。
這一回不是六七個大鐵錘了,而是六七十個大鐵錘。其實設計這個武器,是對付倭人一些靠河海邊的城市的。沒有想到在江南也派上用場。但也只有這六十個大鐵錘,否則場面更加壯觀。
一錘錘夯下去,夯得常州刺史小心肝都提到嗓子眼裡面。
然而這一回不但是鐵錘夯,還有一樣東西,蕭亞軒派人用喇叭喊,請城牆後面居民立即疏散,不然後果自己負責。然後在船上將投石機組合起來,將一個個點燃的炸藥包投向城中或城牆上。
還沒有進攻,城牆上的守軍自動跪在地上投降。
常州再次失守,然後船隊啓航,向潤州出發。
邸報立即傳到了朝廷,大臣們全部被這個消息驚呆了。以前王畫一直在八州算是安份守己,讓李顯都忘記他還有一支更重要的力量在遠方。現在王畫兵發江南,難道真想謀反?
老虎不發威,以爲是山貓,可老虎發威了,一個個不知如何是好了。
這個可怕的消息傳來,還不算震驚。再次一個消息傳了過來,王畫悄無聲息攻下臨州城,導致宗楚客十萬幾大軍在臨州城下全軍覆沒。真正的全軍覆沒,除了幾百名戰士逃了出來,其他的人要麼被擊斃,要麼被俘獲,連宗楚客、薛思簡與劉景仁本人都被王畫生擒活捉了。
這一波衝擊還沒有平息,再次傳出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