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十幾歲的少女。但這個少女長相,如果楊再思說張昌宗是蓮花如六郎也,那麼恐怕蓮花在這個少女面前也要羞愧地閉上。
一張粉臉兒,白裡透紅,似乎是熟透的水蜜桃一般,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似乎要涔透出來。嘴脣紅豔,藉着外面明亮的陽光,王畫看到這張嘴脣並沒有擦抹任何一絲硃紅,就憑藉這些嘴脣,都讓人想吻上一口。兩條綠黛下,生着長長的眼睫毛,更使得眼睛明亮有神。在這張嬌豔無比的粉臉下,穿着一抹黃裙,敞開的衣領裡面是白色的抹胸,露出小半個圓球。儘管這衣服很“開放”,但在這時代,並不奇怪,洛陽大街上,這樣穿着的少女,也有不少。
不過這少女的年齡,竟然有如些的偉岸,也是一件奇蹟。
看到這明豔的少女,儘管王畫讓王家那位小娘子微微震撼了一下,還是再次發了一會兒呆。也許就是他前世那些電影明星,經過精心打扮,都沒有這個少女豔麗。
少女並沒有生氣,反而因爲王畫的神情,十分地開心,她狐媚地笑了一下:“見過小郎君。”
“啊,”王畫才感到失態了,他連說道:“不敢。”
然後視線才發現,她後面還有兩個公公,另外寶林齋的掌櫃也低頭彎腰地陪在她身後。難怪她進了這個農莊。難道她家就是寶林齋的後臺?
他看着賀掌櫃,賀掌櫃介紹道:“這位是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王畫腦子裡飛速地轉着,他想到了一個人!這讓他從一看到這個少女的豔麗,轉爲極度的失望。知道了,眼前這個少女正是被稱爲大唐第一美麗公主,如果論姿色,都有可能在楊貴妃之上。可是她的名字也是一個可怕的名字——安樂公主!
甚至王畫都知道導致她最後演變成那種樣子的原因。武則天有四個兒子,在她將太子李忠謀害之後,唐高宗立她的長子李弘爲太子,這個李弘爲人謙孝仁恭,心腸軟,這一點與宋仁宗差不多。唐高宗與羣臣對這個太子很滿意,但武則天感到這樣下去,她的苦心經營將成爲一空。特別是李弘奏請,被她幽禁了幾十年的蕭淑妃的兩個女兒義陽公主出嫁,終於她伸出了手。李弘沒有多久莫明暴死。
然後立她第二個兒子李賢爲太子。這個李賢似乎比他大哥做得還要好,處事明察,而且十分有學問。連唐高宗更加滿意,於是命他監國。武則天看到如此,於是派人殺害正議大夫明崇儼,載贓於李賢。又命人暗中將兵器放在東宮,於是流李賢於巴州,不久後被丘神績暗殺。
再立第三子李顯爲太子,也就是後來的唐中宗。但年青時的李顯絕對不是後來昏庸的中宗皇帝,那是被武則天嚇傻的。年青時李顯頗有作爲,龍生龍,鳳生鳳,這幾個兒子天資遺傳了武則天的基因,天資都是不錯的,但再好的天資也要後天的教導。到最後無論李顯,還是李旦,都被武則天整成一個廢物了。
但又礙了武則天的事了,於是武則天與宰相裴炎、程務挺等人引兵入宮,將唐中宗廢爲廬陵王。這就剩下最後一個兒子,立李旦爲睿宗。看到兩個哥哥慘死,三哥又發配到了房州,長期幽閉起來,李旦嚇壞了,只求苟活。最後武則天將面紗全部撕開,正式做皇帝了。
但就是李旦小心如此,武則天還是不放心。藉由斬殺李旦之妻劉竇,並且連她們的孃家都藉機誅殺。而李旦悲痛在心,還不敢表態,居太后前,容止自如。雖然這有些窩囊,可也是明哲保身的一種手段。
只是王畫不知道的是,李旦讓位後,一直被武則天幽居起來。李隆基因爲讓武則天有些喜歡,還要好一點,可他的兄弟們,就包括他的大妹,以後的金仙公主,都經常被宮人拷打。不然,玉真公主身邊的那
麼公公連現在的王畫都省怕得罪了。而且武則天都不讓外人朝見李旦一家子,前尚方裴匪躬、內常侍範雲仙,因私自朝見李旦,被武則天處以腰斬。就是這樣,來俊臣還逼樂工誣陷李旦,但這個樂工安金藏忠義,搶過刀剖腹,並在昏死前說:“公既不信我言,我今剖心以明皇嗣不反。”
這件事傳出後,震動朝野,武則天才對李旦一家稍微好一點。到後來,經狄仁傑的勸說,加上吉頊使用巧計,使張易之兄弟都主動勸說武則天立李氏爲繼承人,李旦又主動請示,讓李顯爲皇太子,武則天才再次對李旦一家改觀態度。如果王畫提前一年,進入洛陽,李隆基說不定連宮門都不敢邁出去一步。
人倫之間,悽慘如此!
李顯一家也好不到哪裡去,在流放房州過程中,韋氏產下一女,因當時情況窘迫,匆忙中解下衣服做襁褓,所以取名爲裹兒。這個李裹兒也是在去年跟隨父親進京的。不過這時候武則天年事已高,加上明確李旦地位,這回進京,開始風光起來了。進入皇宮後,看到裹兒,武則天也驚訝她的美麗與聰慧,於是封她爲安樂公主。
實際這一封號還有另一層意思。以後東宮再也沒有變動了,這個公主以後會過上安穩快樂的生活了,這是向羣臣發出的一個信號。
但正因爲李裹兒的遭遇,李顯對她以及她的母親韋后感到歉意,才讓她們以後欲所欲爲。
也許這個安樂公主,到現在心性還沒有變得象後來那樣惡毒吧。不過王畫就是明確知道她現在心性還沒有改變,也不敢勸說,自己算老幾啊。
王畫還是恭敬地行了一個禮說道:“參見公主殿下。”
不怕遭到君子嫉恨,就是怕遭到小人惦記。因此《易經》裡說,君子以遠小人,不惡而嚴。最多面容莊嚴,使小人不敢靠近,但千萬不要流露出憎惡的表情。
“不用多禮,”小姑娘落落大方地還了一個禮,說道。然後道:“今天我特意聞聽小郎的大名,前來拜訪的。”
“不敢,雕蟲小技,何足掛齒。”但王畫還是看着賀掌櫃。自己已經再三說過不希望客人前來打擾自己,就是有可能韋家是寶林齋的後臺也不行。爲什麼他還要把這個主帶來,這可是一個麻煩的主。
“你也不要怪罪賀掌櫃,這是本公主使了一些手段,強行逼他前來的,”說到這裡,李裹兒再次一笑,婉如春花開放一般。
就是王畫定性再好,看到這笑容,還是發了一下呆。
不過他還是立即清醒過來,伸出手來,說:“請坐。”
然後吩咐工匠燒茶。
看着王畫如果行雲流水一般的茶藝,李裹兒眼中也出現了一絲欣賞。
其實現在宮中也多有所傳言,現在看來,也多有誇大之處,論長相,這個王畫確實比不上張易之兄弟,就是武家中也有一些子弟,比王畫長得英俊得多。
但這個少年舉手投足之間,確實有一種罕見的氣質,難怪九郎這樣誇讚他。
王畫斟上了茶,但賀掌櫃可不敢坐下,他老老實實地站在後面。王畫說道:“請茗。”
“請,”李課兒舉起茶杯,然後俯下身體,用小嘴抿了一口。就在這一剎那間,王畫還因爲她俯下身體,看到她雪白的粉肩上,一對誘人的鎖骨。
明知道她是一個極不善的雌物,王畫還是鼻子一熱,差一點鼻血流了出來。
他心裡感概道,不知道以後那個士兵,是怎麼忍心將這個尤物擊殺的。
李裹兒眼睛一挑,正好看到王畫癡迷的神情,她更是得意地一笑,頭伸了過來,這一來胸前的褻衣垂得更開,一對雪花花的胸脯讓王畫感到刺眼。她問道:“小郎,我看到你眼光裡好象有些詭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