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凱一直覺得自己是個人物,無論在什麼場合,面對什麼樣的人,哪怕對方是魔都大衙內,他也不怵。
直到昨天晚上,他算是知道了什麼叫做害怕,知道了什麼是另一個世界的恐怖。一夜沒睡,喝了一夜的酒,在黑暗之中望着黃浦江的夜景直到天明。
“天龍,你是不是有個表弟叫做富宵天?”譚沒了的吩咐他沒忘,就算沒有姐姐的吩咐,他都要找到富宵天來了解情況,被踩了或是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都不可怕,最怕的就是得罪瘋狗,咬住人不放的瘋狗。
石天龍最近過的還算安逸,作爲一個被家族驅除的人,實際上他所掌控的家族資源在第三代當中是最多的,所有那些暗裡的東西都在他一個人的肩膀上扛着。
不出事,他揹負着所有的罵名;出事,他是第一個出來扛的。
似乎一切的壞事都堆積到了他一人的身上,對於一個庸才或是廢物來說,這無疑是將他推向了無底的深淵,可對於一個有能力的人來說,這或許是一個機會。
石天龍抓住了這個機會,作爲非嫡子嫡孫他用離開石家作爲代價,擁有了更多的自主權,多年來發展的如火如荼,當初走的時候家族有一個長輩說他留鬍子的模樣太難看,給他一頓損,後來得勢了,石天龍就一直蓄着鬍子,而那位要靠着家族救濟才能繼續過富家子弟生活的長輩,如今每次見到他都是沒有底線的捧臭腳。
有錢。有自主權,現在石家不敢得罪他,大不了老子卷錢走人,你誰拿我也沒有辦法,從單純的爲石家做事斂財到如今的共贏合作,石天龍是個難得的成功人士。
有過低谷能夠忍受屈辱的男人才更容易成功,就在前段時間他甚至想過,如果當時在遊輪上不是選擇了妥協而是硬拼,今時今日還有自己嗎?那張世東也不是個貪得無厭的人,相反還很懂得利益共享資源整合。自己損失了過億元。看似是白白投入進去,實際上獲得的潛在資源絕不止億元,他也算是知道了張世東是什麼性格的人。
你敬他,哪怕你們不對路。他也不會對你下黑手。真站在了對立面也是實打實的來;你要是跟他玩陰的。那傢伙不會跟你比耐心,也不會跟你慢慢比拼頭腦,碰到你直接一下子就弄死你。不給你任何機會。
遇到這樣的人石天龍總結了一個經驗,盡最大可能交朋友,實在無能爲力就做一個有着利益關係的熟人,到了一定時刻能夠說上話就行。
石天龍相約,富宵天放下了手頭的一切,第一時間到了約定的茶莊,看到譚凱也落座,臉上馬上浮現笑容:“譚少,這麼快又見面了。”
譚凱沒有心情繞彎子,直言不諱,一切挑明瞭說,石天龍一聽說裡面涉及張世東,本來輕鬆的表情第一時間變得凝重:“小天,你那個女同學被誰盯上了。”
“莊祿。”
聽到這個名字,石天龍和譚凱先是一皺眉,旋即就釋然,原來是這龜孫子,想想也是,這傢伙素來喜歡良家,又臉皮厚,仗着父親是土地局的副局長,手中實權在握,與三教九流的關係相處都不錯,大家也都給他老子面子,不惹大事不缺追求頂級,幾年來始終與頂層圈子錯開不曾有過任何的交惡,是個聰明人,但也是個色胚,是個見到女人邁不動步的選手。
譚凱的消息渠道差了一些,石天龍知道的更多一些:“最近這莊祿也不太好惹了,攀上了高枝,也不知我等勸告能否聽從一二。”
聽到石天龍話裡話外的酸氣,譚凱很不解。
“最近與羅清湖處上了,還不是看到羅家要翻身了,湊到近前等着得好處呢?”
“羅家?”譚凱的印象中,羅家似乎是一個很久遠的稱呼。
“羅書謀和藍梅夫婦,目前正在爲市委市政府工作,即將正式入住京畿,成爲最年輕的幕僚團成員之一,日後,直達天聽。”
譚凱和富宵天都倒吸了一口冷氣,身爲世家子弟,他們的見識要遠比普通人更深,明面上的官員富豪是一批能夠主宰很多人的羣體,可還有一部分人,沒什麼身份,但他們的一言一行能夠主宰一大羣官員富豪,他們隨便從牙縫流出來的一點點信息,都能讓一個投機分子抓住機會大發一筆。
譚凱和富宵天都知道前段時間石天龍爲了兄弟石天宇損失了大筆的金錢,直到此刻石天宇還在家中關禁閉,要不是他強制性的要對羅清水做什麼,石家會損失那麼大嗎?要不是關禁閉,這位的下場估計會很慘,連續發生了很多事都足以證明張世東就是個暴君,不會跟你講道理,你得罪我,看到你就是直接開揍,現在只能期盼石天宇晚點出來,這頓揍揍的輕點。
“不過還有更有意思的事。張世東目前和羅清水,關係超乎尋常,這份人情小凱你送給莊祿吧。”
譚凱擺擺手:“天龍,說什麼呢,我這樣你又不是不知道,有我姐罩着我,小錢不斷大錢沒有。”
石天龍也沒再客氣:“到時候找個項目算你一份。”轉而又對富宵天說道:“小天,在確定張世東和你的同學沒有關係之前,你自己注意點,那傢伙是個真正的瘋子,別說我沒警告你,你之前能求到我這裡就是爲了這個女同學吧?趁早忘了吧,有些女人你碰得卻擁有不得,好好在天宇那裡先幹着,以後什麼樣的女人沒有?”
富宵天黯然的離開茶樓,他知道石天龍的意思,可內心就是不甘心,那又如何?連自己的表哥都警告了,要是得罪了,擦屁股的事情我做不了,到時遇到麻煩別怪我無情不念親戚之間的關係。
“天龍,你這個表弟沒問題吧?”譚凱站在窗口看着失魂落魄的富宵天,皺了皺眉頭,他現在可一點也不想招惹到那個男人。
“放心,或許與張世東的關係還要在他身上打開缺口。我給莊祿打個電話。”
電話接通,對面傳來的是一個聲調高八度滿是傲氣的聲音:“石老大,有什麼好事要關照我嗎?”
話是這話,可語氣就好像是你又有什麼事來求我?
“莊少,有件事在你這裡走個人情,xx企業的關冉認識吧?”
石天龍的話還沒有說完,電話那頭傳來了高八度之上高八度的聲音:“不會吧,石老大,什麼時候你老大對這種事情也感興趣了,跟我說說,是哪位找到了你?”
石天龍皺了皺眉頭,對這位驕縱的大少他一項不太喜歡,可沒辦法爲了賺錢更多時候還要與他們接觸,對待這類人他有着一套專門的辦法:“多餘的話我不說了,莊局長也在關鍵時刻,郎家莊少你不會忘記吧?”
“你說什麼,郎家?好,我知道了,這件事我承情了,有機會一起喝酒。”
再紈絝的傢伙,也沒有抱着將自己家族禍害到敗落的心思,真正遇到麻煩都會第一時間維護家族利益,別說是一個女人,就算是已經睡在了枕邊的枕邊人,也會毫不猶豫的拋棄。
……………
羅清水的家住在一個老式的住宅區,沒有正規的物業,住宅區也是四通八達,出入口很多。
張世東將車子停在了不佔道的地方,拎着幾個塑料袋,裡面都是精挑細選的水果,下車的時候還對着倒車鏡擺弄了一下領帶,纔在羅清水幸福的調笑聲中,跟着她登上了三樓。
防盜門打開,一個比羅清水大了幾歲的女子穿着家居的裝束站在門口,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着張世東,看到他的穿着和手裡拎着的水果,眼中閃過一抹不屑,只是禮貌的笑了笑,轉身就返回到客廳當中。
羅清水從鞋櫃中給張世東拿了一雙鞋,看到姐姐的模樣,也不生氣,蹲下身子,幫助張世東將鞋子脫下來換好拖鞋,這一幕,也被客廳之中坐在茶几上對弈的中年夫婦看在眼裡。
自己女兒是什麼狀況當父母的最清楚,從沒有見過她如此,本來很淡然的夫婦終於有了一點動作,看到一身正裝就連襪子都是嶄新的張世東,羅清湖或許會覺得寒酸老土,但羅書謀和藍梅夫婦至少覺得這個男孩子有心,很重視這一次的見面,能夠看得出來他很不習慣這一身的裝束,但還是穿了,穿的不是給人看,而是穿的一份心。
“叔叔阿姨好。”
“大姐好。”
羅清湖擺擺手:“別,你比我歲數大,別叫我大姐,我受不起。”
張世東點點頭:“哦。”
哦了一聲,沒下文了,直接坐在了客人坐的單人沙發上,既對桌上的圍棋對弈沒興趣,也對蜷着腿在沙發上看電視的羅清湖沒興趣,平靜的坐在那裡,就像是一個局外人,看着電視上的腦殘劇,用了不到三十秒的時間,成爲了這寂靜房間中又一個木頭。
“小張,會下圍棋嗎?”
羅清水也沒有如一般女孩那樣去跟父母撒嬌,只是端着果盤將沒有人接過來的水果拿到廚房洗了洗,端了一盤子出來放在茶几上,然後人就坐在張世東所坐沙發的扶手上,與張世東的視線保持一致,看着電視。
藍梅指了指圍棋,向張世東問道。
“不會。”
羅清湖撇撇嘴:“那你會啥。”
“五子棋,還玩的不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