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要來了,鋪天蓋地的烏雲滾滾而至,遠處天空傳來轟隆雷聲,翻動的雲層正彙集着碩急的雨水,眼看就要潑灑下來。
金頂別墅裡,海驕煩躁地走來走去,她雙手叉腰,一會兒罵天一會兒罵地。白草的情緒也波動起來,“隊長他們怎麼還不回來?要下雨了!”
“怕什麼?他們可以多繞一段,把車開到門口就行了!”洪巖雖這樣說,其實也在不住往外看。
安琪忙着往餐桌上擺碗筷,她柔美的臉上浮着一樣柔美的笑容,“江龍康復回來是喜事,你們不來幫忙,倒在那邊瞎操心!”
白草這纔上去幫她往餐桌上放飲料。海驕“譁”地拉開門,“隊長也真是的,從來沒有不準時過!走的時候還說不超過五點,現在都五點過了,別是出啥事了吧?”
安南將她拉回來,順手關了門,“別急,多等等。出不了事,出的也是好事。”
“你知道什麼?隊長從不食言,在時間上更是恪守。你怎麼知道出的是好事?”海驕瞪着安南,兩手還是叉在腰上。
安琪把一捧鮮花往餐桌上一放,“哥,別理她。小心惹出她的槍子兒來!”
“我的什麼槍子兒?”海驕跳上去掐住安琪,“你不叫他理我,我偏讓他跟我說話,氣死你!”
安琪扳住她的手,“你又不是我嫂子,我哥幹嘛非理你?”
海驕不怒反笑,掐着安琪的臉,“好啊,我就做你嫂子!看我不收拾你!到時你哥也別想護着你,他還得聽我的呢!”
“啊?”安南又急又臊,反而說不出話。洪巖一口未及嚥下的茶水差點噴了出來,白草也笑得滾到沙發上。海驕和安琪正撕打,門開了,第一個進來的是雷鳴,“怎麼?發生內戰了?”
海驕正騎在安琪身上,聽到將軍的聲音,忙翻身下來,卻眉頭一皺、兩眼一瞪,“你怎麼來了?我們可沒準備你的飯!”
隨後進來的小猛故作不悅,“怎麼說話的,海驕?”
海驕正要解釋,勝男和花夢攙着風江龍進來了,白草忙鋪好一個座椅,把風江龍讓了上去。雷鳴故意高聲喊道:“海驕,給我擺好座位,泡杯茶來我先喝着!鬼丫頭,沒準備我的飯,給我做去!”
海驕讓了座,推過去一杯茶,隨既翻翻眼皮,“我不做那玩意兒!鍋瓢碗盞油鹽醬醋的,煩都煩死了!”扭頭朝安琪吼道:“你去!”
安琪冷笑,“還沒過門呢,倒使喚起人來了!”
雷鳴他們聽不明白,洪巖把剛纔的事一說,大夥笑起來,安南臊得不行,雷鳴拍拍他,“好啊,原精衛隊的洪如和趙倩,兩人一靜一動,相得益彰。現在安南和海驕也可以再續這段佳話嘛!”
衆**笑,安南羞得要找個避身之所,卻被海驕一把按在椅子上,“怕什麼?隨他們說去,又不是真的!”說着就緊挨在安南身邊,臉上洋洋自得、神情滿不在乎。
衆人更是好笑,小猛道:“我說海驕,你可別弄假成真,到時安南可有得受了!”小猛說話間無意瞟了花夢一眼,見她臉上淡淡的,不由心中一沉,頓時意趣索然。
“入席吧!”雷鳴道:“今天這個聚會,一來慶祝風江龍脫離暗流、康復歸隊!二來彙報一下你們這兩個月來的工作。飯嘛……”他盯着海驕,“你只管放心,我吃過了!”
大夥又笑起來,海驕不以爲然道:“本來嘛,我說不夠是爲我自己嗎?你們都不會吃的?還笑?真不夠了,誰還笑得出來!”說着就冷哼一聲,顯得憤懣不平。
衆人對她又愛又恨,卻拿她沒轍。小猛擡起一杯飲料,笑對風江龍道:“我以精衛隊代理隊長的名義,代表全體隊員,歡迎你歸隊!”
大夥也舉起杯子,花夢勸道:“他身體剛復元,有刺激的飲品還是別喝了!”白草笑道:“放心,這些是我調製的,喝個意思,沒刺激!”
大夥這才喝了,果覺味道異常,甘甜裡透着一股淡淡的奇香。海驕吃驚地瞪着白草,“啥玩意?你啥時弄的?我咋不知道?”
安琪推她一下,“別問了,喝就是!人家做的時候你還睡大覺呢!”
海驕這次沒再糾纏,拿過酒瓶呆呆地看着。白草接過去又斟了一巡,小猛再次端起來,“這第二杯,敬大家。這兩個月來,你們辛苦了,幹!”
大夥不動,誰不知道隊裡最操勞的是隊長?他勞心,策劃所有任務的起始端末,應對各種突發的緊急情況;他勞力,奔走於各個崗位親身躬行,卻把自己放在最危險的前沿陣地。因此大夥異口同聲,“是你辛苦了,隊長!”說完了就你望我、我望你,隨既笑起來。
雷鳴大受感觸,“唔,都是好樣的!一樣的金子心!我代表南部的人民敬你們一杯!”
大夥不免驚寵,但都爽快地喝了。此時房門一響,是龍兒。他淋得象個落湯雞,卻樂得象撿到了金元寶。“好大雨!差點沒把東西淋溼!”他掏出個塑料袋遞給小猛,小猛還他一杯茶,“喝點,暖暖身子!”龍兒灌了一口就笑起來,“小猛哥呀,你真是神機妙算!怎麼知道東西在那人身上?”
小猛不語,打開袋子快速地看了一遍,然後摺好了裝回去,“先不說這個,大家談談這兩個月來的收穫吧,也請將軍參詳一下。”
小猛的目光先落在安南身上,安南想起身,見將軍直襬手,只好坐了回去,“按照隊長的指示,我在西部邊城找到了那個名叫黑鰍的人。他果然是應對黨前任領袖鍾可發的貼身護衛。暴亂一起,他受鍾可發的指示,加入了白一正的械殺隊。當他探知白一正有意違背當初與應對黨的盟約,而在軍中另立了西部王候位人時,他就回去報信,卻被白一正的人一路追殺。當他好不容易回到邊城,鍾可發卻死於一場莫明其妙的內鬥,而新任領袖陸中天正大肆輯殺鍾可發的親從,因此他不敢現身,只能在邊城隱姓埋名。根據我的調查,他手裡確實有一份藏械圖,但是此人詭計多端,而且十分謹慎,爲了不暴露身份,他裝聾作啞,甚至毀了容。我多次試控,他竟不露一點破綻。說真的,這一點,不由我不佩服。一個月前,我潛入應對黨的總部狂歡城,並且等到了隊長說的那個前去跟陸中天接洽的人,但是從陸中天的情況來看,他既想與白狂生聯盟,又似乎另有顧慮。我曾懷疑他是不是因爲沒有藏械圖而不敢隨便結盟?但是後來我在他辦公室發現一個暗道,可惜進門的機關要配合他的掌紋纔打得開,而且機關有親膚感應,所以我沒能進去。但我敢肯定裡面的東西跟盟約的成敗緊密相關。因爲白狂生的聯絡人一到,那裡就加大了防備。總的說來,我在西部邊城的任務不太理想,只能提供兩份可靠情報,第一,黑鰍和陸中天的手中都有藏械圖,但必須兩圖合一纔是完整的;第二,藏械圖只是地形說明,無法開啓藏械的寶庫。”
安南話音未落,小猛笑道:“你的第二份情報應驗了龍兒拿回來的東西,果然寓意非凡哪!”說着,把一張紙攤在桌面上。
大夥湊上去一看,上面是個彎月圖,圖形下寫着一句話——“月鈴是手握權杖的魔法!”
衆人不解,小猛笑對洪巖,“說說你的收穫。”
洪巖咬脣一笑,臉上浮起淡淡羞澀,“我按你的意思成功地混進了幽冥澗。那裡果然在爲頭領的侄子選親,三天後才選定一個名叫波嬌的女孩。女孩的父親是聖物執事,他捨不得女兒去殉婚,我就伺機混進他家,並答應代波嬌去行鬼禮,鬼禮定在半個月後,所以我們要進去的話,還有時間作準備。”
洪巖話沒說完,海驕就開始打岔,“什麼鬼禮?”
“別插話!”雷鳴這次是真惱了,聲音也有些粗暴,他微微揚頭,示意洪巖繼續。洪巖知道海驕不甘心,因此低聲道:“就是跟死人成親。”海驕嚇得脖子一縮,捂了嘴不再出聲。
洪巖清清嗓子續道:“烏山人的神鬼奇術和傳聞中的不差半分,甚至還要可怕。特別是烏山幽冥人,他們凡是執事的都會一門神鬼術。”說着,看了看小猛,“我聽說原精衛隊也有一位通神鬼術的隊員,她好象是……是……”
小猛淡淡一笑,“是我姑姑,叫孟爽。”
雷鳴在一旁點頭,催問洪巖在幽冥澗發現了什麼。
洪巖道:“我發現幽冥人的三大聖物中,有一樣就是我們剛纔看到的那個,遠遠望去,象是一彎新月,近看則似玉似冰。伸手去拿,冷得刺骨;拿久了就冒氣,好象快化的樣子。因爲當時不知道要找的就是它,所以沒設法帶回來。”
“幸虧你沒拿,也幸虧你不知道!”小猛的口氣略含責備,將目光轉向勝男。勝男剛起身又立刻坐回去,“根據我的推斷,陳思報就是白狂生。”
好乾脆的彙報!雷鳴猶甚驚疑,拾起掉在地上的煙,“說詳細點!”
“是!”勝男終究起身道:“高來馨嫁給陳夢得時,陳夢得正準備跟海鷹亂黨作戰。兩人匆匆行禮,陳夢得第二天就去了戰場,而高來馨七個月後就生下陳思報,這是疑點之一。我見到爲高來馨接生的護士時,她已臨近彌留,但她給了我兩個字,‘足月’,因此陳思報不是早產兒。疑點之二就是那首詩,我在小猛拷貝的磁盤裡發現那首詩的確是陳思報的手筆,他還爲詩作了詮釋,說明自己的生父已不在人世;第三,當年軍事雜務院的院長劉雙成並非叛國投敵,而是被人所殺,兇手極有可能就是陳思報,劉夫人當時也沒能逃脫,他們有一個四歲的兒子,事發後一直住在虹明精神療養院,是以陳思報乾兒子的名義受到特別護理。這孩子因爲常時由他姥姥帶養,只有週末才由保姆帶回家一趟,所以很少有人知道他的情況,但他並不是象陳思報對外宣稱的那樣,生下來就是瘋癲的。我給他做過測試,他的反應說明他是受了驚嚇纔會瘋傻。我查過相關資料,劉院長叛國投敵那天正好是星期六,因此這孩子就是在那天看到了雙親被害的經過。至於陳思報爲什麼要收養這孩子?道理很簡單。用這個被嚇傻了的孩子來做掩護,沒人會懷疑是他殺了劉氏夫婦。而他殺害劉氏夫婦的動機何在?我是這樣分析的,我在爲高來馨接生的護士家裡發現過一張姐妹二人的合照,但我當時沒在意,直到發現那個護士竟然是劉夫人的姐姐,我才恍然大悟。姐姐肯定會跟妹妹提到陳思報的身世,因爲陳思報當時是劉院長的部下。我還查過劉院長生前調閱的文檔,特別是暴亂以後的,都充分表明他對陳思報已有所懷疑。甚至極有可能已經掌握了陳思報跟白一正有所牽扯的證據,可惜這事被陳思報覺察,所以劉院長無法存活。據我分析,陳思報殺劉院長而率領部下去對付白一正,其實另有陰謀,目的是想暗伏在平亂軍中爲白一正作內應。後來白一正兵敗,他得到了頂替白一正的密令,所以他纔會那麼容易就擒獲了亂王,並因此當上了將軍。可是要用生父的性命去謀取權勢,也難怪他會寫那首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