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文的忽然到來讓穆開山非常驚訝,同時也有些惶恐,以爲這個小青年縣長終於沉不住氣,要對工作一直沒有成績的自己興師問罪來了,所以剛纔起身迎接的時候差點將身後的老闆椅都給撞倒了。
趙文自顧自的就坐在一邊的沙發上,穆開山彎着腰低着頭,笑笑的說:“縣長你教訓的是,總會有辦法的”
這時有工作人員來給趙文倒水,穆開山就從這個人手裡接過茶具,眉頭一皺,衝着那人擠了一下眼,要那人出去,這個動作被趙文看在眼裡,心說這個穆開山,真是個極品,和自己相處還怕別人表現凸出而遮住了他的光影,可是穆開山是招商辦的一把手,誰又能隨隨便便的頂替了一個正科級幹部的存在
趙文心裡好笑,但是也覺得穆開山這個人很有意思,不過對於自己來說,一旦清楚了他的弱處和性格嗜好,就有了制約和控制他的切入點,當領導者,手段不過就是大棒加甜棗而已。
看着穆開山見茶水放在自己眼前,趙文說:“咱們大王一點工業基礎都沒有,說起農業,也是老鷹放屁,沒天沒地,本來就是一窮二白,在短時間內想要改變這些落後的面貌,取得成績,無異於火中取栗,刺窩裡摘花。”
穆開山聽趙文的話說的通俗,拘謹的臉上就顯露出了難堪:“縣長,我自己的情況自己清楚,你大人不記小人過,能給我機會讓我表現,我這心裡實在是感激不盡真的,我以前幾十年的日子都是白過了。自從接觸到縣長你之後,我才知道人活着必須要爲社會做出些貢獻,我”
穆開山忽然的有些哽咽,趙文心裡說這傢伙真是一個人來瘋,給點陽光就燦爛。但是也不能不讓他繼續的吹噓拍馬,反正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你要是不讓他舒展表現他自己的本性,穆開山倒是活的不舒坦不自在了。
“我向縣長你保證,我明天就再去省裡,再去聯繫從前的幾個客商。我就不信,有你這樣好的領導支持,咱們縣竟然沒人投資”
趙文讓穆開山坐下,穆開山就蹲坐在趙文的對面,屁股只挨着沙發一丁點,雙手非常規矩的放在膝蓋上。微微的彎着腰,低着頭,一副虛心受教的模樣。
趙文詳細的問了問穆開山這一段工作中的事情,看看穆開山還有什麼需要,說有困難,就彙報,自己會全力支持招商辦的工作。
“穆主任。你看這樣好不好,”趙文這樣一說,穆開山知道領導有指示了,立即將頭擡了一點,臉上非常嚴肅。
“咱們的皮件廠不是讓給了樂虎子嗎,你也算是老皮件廠的人了,有空,去皮件廠看看,和樂虎子接觸接觸,多溝通。”
“他是商人。俗話說物以類聚,人以羣分,樂虎子平日裡總是和一些老闆打交道的,嗯。”
穆開山一聽眼睛就亮了起來,但是馬上就有了些憂愁:“那好縣長你真是高瞻遠矚。一語中的,我怎麼都沒想到這身邊就有一個現成的財神爺,樂虎子和商業上的人交往的總是多些,再說他在咱們縣辦廠,這個近水樓臺,我們找上前去,他不會不理不過”
穆開山瞧了一眼趙文,說:“說實在的,我提起樂虎子這人,心裡還真是有些那個,那個不對味。”
“皮件廠我呆了多年,是有感情的,雖說最後效益不好,可是沒人願意讓自己手裡成長起來的東西轉眼就成了別人家的。”
“我是該過去找找樂虎子唉,縣長這樣一說,我覺得是我不好,我虛榮心作祟,還是放不下架子,也是有些慚愧,覺得皮件廠是從我的手裡成了他人的,有些不好受。”
“不過,縣長您這樣教導,我就沒有了思想包袱。”
“都說放下才能輕裝前行,我還是沒領導的思想覺悟高。”
趙文就說:“皮件廠的事情,不是你單個一個人的意願就能左右的,這有社會發展的必然,你不要有顧慮,再說已經過去了,人總要往前看。”
“人生識字糊塗始,但是不能因爲可能的糊塗就乾脆的不讀書,因噎廢食。”
穆開山又是連連稱是,趙文就要走,穆開山跟在他的後面恭送,可是趙文卻挨着門的到了招商辦的各個科室裡,和工作人員親切的握手,談話,一直持續了有一個多小時才離開。
趙文到招商辦去並不是一個走過場,同穆開山的談話也不是完全的只聽到了阿諛奉承,穆開山還是說出了一些問題和建議的。
“水,水啊”
穆開山說,幾乎所有接觸到的商人們都提出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大王沒有水,水資源奇缺,這就制約了很多項目在大王的實施建設。
趙文何嘗不知道這個問題,水的事情也就是所有的大王人心中一個難以驅走的夢魘,水是生命存在的先決條件,人要是生活都成了問題,還談什麼發展
趙文沒有乘車,他和辦公室的幾個人走着往縣府回。
其實趙文在上任之後,到下面去視察工作,要是離得近的,就走着去,稍微遠的,一般都不坐汽車,有好幾次倒是蹬了自行車去的,有些人就說趙文是裝樣子,搞形式主義,務虛名,說縣府的這些人騎着自行車要是換身短褂子斜挎德國毛瑟駁殼槍也就是盒子炮的話,活脫脫的就是一隊日僞期間二鬼子還鄉團,而趙文就是這些狗漢奸領頭的團長。
但是大王縣窮,經費不充足,坐汽車總是要加油的,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別人怎麼嚼舌頭,趙文也懶得管。
剛好走到縣府門前,果琳就從門口往外出。趙文就看着她,問果縣長好。
趙文經過觀察發現,果琳幾乎和自己一樣,在大王縣裡從來就沒有笑過,即使爲了表示開心。頂多嘴角輕輕咧一下,沒有那種那種發自內心的笑意。
趙文自己不笑,並不是故作成熟,裝模作樣的成就領導的威嚴,而是他覺得大王縣實在是沒有什麼可笑的,更何況又見到了果琳。他心情每日沉重,從前的日子在腦海翻來覆去的閃現,他又怎麼能笑的出來。
果琳站住,說:“縣長好,我出去辦點事。”
趙文就點頭,然後身後的人問候果琳。趙文略一躊躇,眼睛看着果琳晶瑩的耳垂上細不可見的耳洞,聽到她給自己說縣長再見,然後視線裡就成了縣府大門那斑駁脫落的馬賽克牆壁。
果琳走遠了,沒人注意到趙縣長神飛天外,他在前面走,大家在後面跟。
到了樓道口。趙文手機震動,一看是於一英打來的。
“縣長,我是於一英,有事向你彙報。”
趙文就答應着,於一英說:“剛纔我在沙泉和李光明書記商量新農村建設的事,回來走到大土溝這裡,有一個人在路上攔住了我,問了我一些很奇怪的問題。”
“你說。”
趙文進到了辦公室,於一英說:“那個人揹着攝像機,衣着打扮像是一個記者。他應該不認識我,說一百塊錢要租我的毛驢,我問他要去哪,他說要到土窪去,可是走的太累了。然後問我大王縣很多人到省裡打工,看起來這裡的勞務輸出還是很卓有成效的。”
趙文嗯了一聲,於一英接着說:“那人問我生活過的怎麼樣,問我是哪裡人,家裡都有幾口人,每年能收入多少,沙泉有很多人都到省城做工了,你們土窪有沒有這種情況還問新來的縣長,也就是縣長你怎麼樣,聽說你還沒結婚,嗯,反正什麼都問,什麼都好奇。”
“可是這人很機警,我要是回問他的一些事,比如說你是誰,到土窪來做什麼,幹嘛問那些大官的事情,他就胡亂扯一通。”
“你現在在哪”
於一英就回答:“我說我回家還要急着給娃做飯,驢子還要自己騎,就將那人給甩掉了,那人應該還在往土窪這裡步行。”
“我還有一會就到鄉里了。”
趙文就說知道了,於一英說:“縣長,這人不是來找我們麻煩的吧剛纔我想想不對勁,就給郭愛國鎮長打了電話,讓他注意一下,我看這人主要的目標,就是沙泉和土窪。”
趙文就說:“我們大王已經很麻煩了,有人來看,就讓他看,要是上面的人來視察監督也隨他們。”
“咱們大王這會就是土牆頭上放了土坷垃,上下一體,怎麼也看不出來什麼成色。”
“走自己的路,隨他人怎麼說,沒事,我知道了。”
掛了於一英的電話,趙文想這個於一英覺悟倒是很高,機警的很。
於一英碰到的人十有八九是來探尋什麼的,聽他的話,十句倒是有九句都問的是勞務輸出的事情,看來是有人盯上這一點,想要做文章。
這時,手機又震動了,是李光明的電話,接通了李光明就說:“縣長,我看有人要搞事。”
趙文就說你講,李光明說:“郭愛國剛纔給我說,於一英在回土窪的路上碰到了一個記者,嘴裡胡拉八扯的,問的話好像是針對去西銘的那批人。”
趙文問:“你準備怎麼辦”
李光明一聽,心裡有了主意,知道趙文這是讓自己着手解決問題,就說:“縣長,我知道了,有人吃了雞舌頭廢話特多,不過公雞打鳴母雞下蛋,什麼鳥窩什麼巢,這是屬於我們沙泉的事情,我來解決。”
趙文就說:“好,我這幾天要出去一下。辦事要講原則,事情要辦,就辦的漂亮,讓大家都滿意,這世上的事情,就怕認真。”
李光明心領神會,說:“縣長,你放心”。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