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春玲發過來的短信說:“趙文,能見個面嗎”
看完了短信,趙文莫名的一陣心悸。
在自己一慣的記憶裡,賈春玲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女孩子,儘管自己和她的父親賈淺一直在搞彆扭,可是賈春玲對待自己的心態從來都是沒有任何的雜質的,就是簡單的朋友交往,她喜歡自己,對自己好,是一種順其自然的發展,沒有別的複雜因素,即使是自己在離開華陽那天,她仍舊是表面一種淡然的樣子。
可是,這會賈春玲給自己的短信卻用上了商量、請求的語氣。
趙文知道,賈春玲這時來找自己,八成是爲了賈淺的事情,賈春玲是個好女孩,她爲自己的父親操心,這並沒有錯。
關鍵是,自己到底是見她,還是不見
乾南市紀律檢查委員會書記方昱寧已經被專案組送到贛南省去接受審查了。
無論如何,訾紅升是死在被紀委審查的期間的,而且,直接的責任人楊亞玲在自殺未遂前和方昱寧談過話,至於談話內容,現在還說不清楚,這個就有必要搞清。
還有,楊亞玲最後是坐着方昱寧的專車出去的,這個更是讓省紀委的人不能掉以輕心。
方昱寧是乾南市委常委之一,在乾南很有影響力,爲了能獨立的辦案,不受外界的影響,薛長榮在和方昱寧簡單的談話之後,請示了省紀委。省紀委同意薛長榮的要求,將方昱寧帶到省裡去隔離。
薛長榮也就將省紀委的人全都拉到了乾南紀委辦公樓開始辦公,這樣也可以安定乾南紀委的人心,畢竟這裡已經出了很多事情,大家都有些人心惶惶。
趙文到的時候,薛長榮剛和乾南宣傳部長蔡和霽談過話,蔡和霽說當初不讓乾南電視臺播出李世龍關於上訪訾紅升的事情,自己是請示了陳高明書記,陳高明也做出了不允許播出的批示。
不過,蔡和霽說這並不是一種違紀行爲。因爲各地方爲了保護自己的政府形象。在一個幹部沒有被上一級黨委認定爲犯了錯誤之前,沒有被司法機關確定爲犯罪嫌疑人之前,該地方的謀體就報告該同志的負面新聞,是一種政治上的不成熟。是在損害整個乾南市委班子的形象。是不能被接受的。
薛長榮問蔡和霽:“按照蔡部長的意思。形勢一片大好,老百姓一個個唯唯諾諾的,都是順民、良民。沒有不和諧的聲音出現,那麼,這個地方的政府領導班子纔是合格的”
蔡和霽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
“你是說乾南的輿論自由的自由程度和範圍,取決於陳高明或者某一位領導意志領導說不合適的,新聞就不能叫做新聞”
蔡和霽說:“薛廳長要這樣理解,我也無話可說,不過,好像這樣做的不是乾南這一個地方,只不過這次乾南被人盯上了,出了事罷了。”
薛長榮看着蔡和霽說:“蔡部長,我以一個同志的身份告訴你,你這樣的想法是很危險的,而有了這種思想的人,遲早是會犯錯誤的。”
“爲什麼每年總有很多人到上一級的政府機構上訪,還屢禁不止,原因是什麼就是因爲在當地,他們的要求根本沒人聽,得不到正確的處理和正視,也正是因爲有像你一樣的同類思想的存在,所以才造成了越來越多的上訪事件發生,久而懸之,當地政府的信任度就受到了質疑,這個問題難道還不嚴重”
蔡和霽沒吭聲,薛長榮說:“好了,你好好想想自己的事情,回頭我們有人和你談。”
蔡和霽走了,趙文進來,隨手關上門,薛長榮就說:“怎麼我們的幹部隊伍中還有這樣的人存在簡直就是一個機會主義者,一個投機鑽營的政客。”
趙文看着薛長榮沒吭聲,薛長榮就笑:“我的意思是說,當着我的面,能說出這樣的話,甚至沒有一點面對一個紀委人員審查你時應該有的覺悟的領導人,我真是第一次見。”
趙文就說:“這樣說,無非兩種情況,一種是這個宣傳部長人特別老實,到了一種腐朽和愚鈍的地步,第二,這個人就是對陳高明忠心,因爲你們來審查陳高明,所以,他在心裡上對你就有一種牴觸的思想,因此,就從說話中流露了出來。”
“而不管是這兩種情況的哪一種,對於你來說,都是不能被接受的,所以,這個人就有些不識時務。”
薛長榮從辦公桌後走過來雙手攀着趙文的脖子,身體貼了過去,輕輕在趙文臉上一親,然後放下手臂,正正經經的站在一邊說:“那個秦國輝在四樓小會議室,正在等待着他的大救星出現呢,我這裡還要和其他人談話怎麼獎賞”
趙文在薛長榮的胸前摸了一下,說:“獎賞你從此後在乾南橫着走。”
薛長榮就在後面說:“你纔是螃蟹。”
趙文走出了樓道,快要上電梯的時候,就碰到了李易峰。
李易峰是乾南紀委的副書記,以前審查過趙文,此時見了趙文,稍微有一些木然,可是看到趙文主動伸出手和自己握,李易峰就變成了笑臉,說:“領導辛苦了。”
趙文就說:“爲人民服務。”
兩人都是一笑,趙文說,我上去一下,李易峰說,好,我正要到薛廳長那裡去。
李易峰看到趙文進到電梯裡,目送着電梯門關上,才微笑着走開。
趙文來到四樓,發現這裡每個房間的門口都有人坐着,像是在看守,而每間屋子的房門都開着。可以看到裡面都有一個人。
趙文沒看屋裡都是誰,徑直走到小會議室門前,負責看守的人將門推開,請趙文進去,然後又將門閉上,趙文心想,這是對自己和人談話的優待不然爲何別人的房間都是開着門的,也許是保密的緣故吧。
趙文看到秦國輝,立即吃了一驚。
秦國輝本來是有些胖的,可是這會卻像是癟了的輪胎。整個人瘦了一圈。臉上甚至出現了顴骨,眼睛也變大了一些。
秦國輝本來在屋裡踱步,看到趙文進來,立即站直了身體。對着趙文一個九十度的鞠躬。然後說:“書記好。”
趙文訝然。說:“秦鄉長,你這是做什麼,我們是老熟人。你搞得我很不好意思。”
“坐,快坐,我們談談。”
趙文剛剛坐下,就看到秦國輝一下子跪倒自己面前,地上發出了“噗通”的聲音,趙文又是一驚,秦國輝哭喪着臉說:“書記,我的老書記,你就看在我以前對你忠心耿耿的份上,救救我吧。”
“書記,我錯了,我想當官想的發瘋了,我不該在你走了後就投靠了賈淺,我明知道賈淺總是給書記你穿小鞋,讓你不自在,可是我出於自己卑劣的用心和噁心的目的,就這樣背棄了你,被賈淺拋來的糖衣炮彈給打下了馬,我不是人。”
趙文有些哭笑不得,站起來說:“秦鄉長,你快起來,你這樣,我怎麼和你談”
“要不,我就走了。”
秦國輝用膝蓋往前挪着,雙手抓着趙文的褲腿說:“書記,你救救我,我坦白,我將賈淺和黃天林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哦,還有那個沈不羣的,還有鄭寶華書記,我真的錯了,我上了賊船啊”
秦國輝竟然嚎嚎的大哭了起來,外面的人將門推開了一個縫隙,看到屋裡的情形,有些愣,趙文就看了他一眼,那人將門又給關住了。
趙文其實很早就對秦國輝這個人有些想法,不過,自己也沒必要和秦國輝置什麼氣,因爲自己的直接目標就是賈淺,而秦國輝和黃天林幾個搖旗吶喊的,對自己而言無傷大雅。
這會秦國輝感覺賈淺要倒黴了,就急急的要向自己投誠,可是,這個進門就是一跪的架勢,還真是有些嚇人。
見秦國輝不願意起來,趙文也不勉強,他坐在那裡,說:“秦鄉長,那你就說說吧,不過,我的時間有限,還請你抓緊些。”
秦國輝趕緊點頭說:“是,是,書記你日理萬機,我早就知道你不是凡人省裡這次來查,華陽又出了這麼多的事情,這次,怎麼都算是完蛋了好,我撿重點說。”
“當時,書記你被調到華陽去,賈淺就讓張輝給我打電話,讓我到縣委,說我是一個好同志,很有原則性,準備將我放在更爲重要的位置上去”
“這次化肥廠徵地,賠償的標準是縣裡定的,我只是執行,可是,縣裡定的標準,就是沒有標準,原先說王家嘴每戶人家每畝地賠償三萬元,青苗費和附屬建築另算,可是,市裡化肥廠給的地價是每畝一百五十五萬,這些錢,坑坑騙騙,拐彎抹角的,都不知道哪裡去了”
“年前的標準是縣裡定的,可是年後,他們又變卦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給村民們解釋我混蛋,我拿了一些好處我交公,書記,你一定要救我,我今後,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趙文一聽皺眉,問:“你拿了多少”
秦國輝擡頭看看趙文,說:“五,五十萬。”
趙文一聽就站了起來,說:“你這是要槍斃的”
秦國輝匍匐着到了趙文跟前說:“書記,你就可憐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你知道,咱們在基層有多難嗎熬了多少年纔得到一個機會,我,我實在是控制不住啊,我,我”
秦國輝說着自己開始搧自己的嘴巴子。
趙文皺眉想了一會,問:“賈淺他們,你有證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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