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A市很多年前和很多年後都沒有發生過的惡性事件,最早的這種場面要追溯到鋼叔的年代,之後不知道還有多少年纔會再次發生這種事件。整個事件以我方慘敗結束。
在這場羣體鬥毆中,傷勢最爲嚴重的是手黑,一刀砍到脖頸,傷勢很嚴重的是彭鵬,身上被砍七刀,有一刀砍到動脈,排名第三的是小紅,後背被砍成肉餡,再買一斤韭菜就可以包餃子,之後是吉光和小飛,身上有多處刀傷,所幸都沒有砍到關鍵部位,其餘人都還勉強可以自理,阿強被磚頭爆了頭,耗子腳踝骨折,我傷了一條胳膊,大剛和大刀憑着皮糙肉厚的身體和爆發的小宇宙成功的保全了自己,只是皮肉傷。飯店其它參與進來的服務員或者保安都沒有大礙,應該是在打架的過程中以自保爲主的效果。
十三太保一行人也是損失慘重,在離開現場的時候,只有十三太保裡的大保意識清楚,其餘人全部身受刀傷。應該是在打架的過程中以拼命爲主的後果。
除了人員傷亡之外,經濟損失也頗爲嚴重,吉光的整個奔馳車身被砸爛,小飛汽車的四面玻璃被砸碎,兩輛東南面包車嚴重變形。並且整個事件聚隆飯莊停業一個星期。
老驢把受傷的人全部安頓在另一個醫院,這時天已經大亮。我突然想起我還有工作,這個時間我應該開着車去接領導,應該帶着領導去視察工作,或者陪着領導去開會。太陽已經照常升起,天空晴朗,夏末的陽光灑在每一個人的身上,可惜正在病牀上的手黑和彭鵬這些人此時卻感覺不到,他們還都沒醒過來,應該還是在過着夜晚,夢裡也許還在和很多陌生的面孔廝打叫喊,不能醒來。
我簡單包紮了一下胳膊,似乎情況要比其他人都好一些,小飛和耗子雖然也能夠自理但是還得在醫院住上一天,尤其是耗子,身上到是乾乾淨淨,偏偏腳踝骨了折,而且是被硬器砸骨折的,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用腳踝擋武器,大剛和大刀在醫院裡洗了洗臉,老驢把受傷的人安頓好,墊付了所有的醫藥費,送走了兩輛奔馳麪包車,很快老驢的女朋友曉梅跟着公司的七八個人趕了過來。
老驢說,今天公司關一天門,你們在這裡照顧病人。我還要再去處理一些事情。
曉梅帶着人進了醫院,老驢發動了汽車。完成這些事情老驢只花了不到半個小時時間,並且所有的安排都有條不紊,似乎都在老驢的意料之中。
但是所有的事情似乎過於有條不紊,而老驢似乎也過於意料之中,因爲就在他發動汽車準備走的時候,我和大刀老驢還有大保,就站在他的汽車旁邊,面面相覷。
我敲敲老驢的車窗戶,一臉木訥的問道,你幹嘛去啊?
老驢說,我去處理事情,你們幹嘛去啊?
我說,我就是想問問你我們現在應該幹嘛去?
老驢說,你們忙了一夜了,該幹嘛幹嘛去吧。
我說,行,那你幹嘛去,我就幹嘛去。說完打開老驢的車門,坐了進去。
最終我和大剛大刀坐上了車跟着老驢出了醫院,大保留在了醫院照看他的兄弟們。一路上無話,老驢開着車順着之前來的路線往回走。
大刀說,老驢,把你的手機給我用用。
老驢從前面把手機丟到後面,大刀把老驢的手機蓋打開,又挪着屁股在自己的褲兜裡用力掏半天,掏出一張手機卡。慌里慌張的把卡和手機合體。
我問大剛,大剛,你手機呢?
大剛說,我手機在小飛車裡呢,你手機呢?
我說,我手機被我當成板磚扔出去了。
大剛說,你的手機不是超薄的麼,扔出去頂個蛋用。
我說,我是扔出去的時候才發現連個蛋用都不頂的,直接扔到了別人的手裡。我還記得被我扔到的那個傢伙的樣子呢,他直接把手機放進了兜裡,還衝我點了點頭。
大剛笑,說,你太不自量力了,只有大刀的菲利普斯山寨防水機纔可以當做板磚用,並且比板磚都好用,板磚碎了手機也不會碎。
大刀邊開機邊說,是啊是啊,那個手機是他媽結實,拆個機器蓋子也得半天,爲了取出卡我還差點捱了一刀。
大剛說,我草,那你是怎麼在那種情況下做到邊用手機當板磚邊摳出手機卡的。
大刀說,我後來實在是摳不出卡來,於是逮住了一個人,抓着手機衝他的腦袋就來了一下,你猜怎麼着,那個貨直接躺了,而我的手機卡也取了出來。
突然大刀收起了他引以爲豪的表情,緊張的對我和大剛做出噓的動作,我和大剛立刻閉嘴,聽見大刀說,鈴兒啊,你在哪呢。
鈴兒就是大嫂,大刀的準未婚妻,外號鈴鐺。老驢的手機顯然沒有大刀之前的山寨機通話質量好,我和大剛都聽不到鈴在裡面說了些什麼。
但是聽大刀的話就不難猜測鈴兒在手機裡說到,你他媽是誰啊?
大刀說,鈴兒啊,別鬧了,我刀啊,我是你的刀啊。這是我的號啊,你怎麼連我的號也不認識了?
鈴兒應該在說,刀?菜刀砍刀還是指甲刀啊,我這裡都擺着呢,你選哪一樣啊?
大刀說,別鬧了鈴兒,我什麼刀都不選,我就選鈴兒,就選我的鈴兒。
這時老驢打了個冷戰,關了車裡的空調,繼續前行。
鈴兒似乎不再說話,安靜了幾秒鐘,老驢的手機也終於迴歸了山寨的特性,一車人同時聽見鈴兒掛着哭腔在手機裡喊道,大刀,你個不要臉的玩意兒,你他媽一晚上死哪了,你知不知道自己是幹什麼吃的,你們一晚上全死絕了?都他媽不接我電話,我剛剛從飯莊回來,飯莊裡一個人也沒有,我還以爲你出事了呢!
大刀溫柔的說,鈴兒啊,我怎麼能出事呢,別鬧了別鬧了,我昨天晚上和吉光去球廳打球了。這不剛回來。
電話那頭鈴兒哇的一聲就哭了,邊哭邊說,你一定是出事了,你們昨天晚上一定是出事了。否則你不會一晚上不回家的。
大刀用手摸了摸自己臉上的淤青,說到,鈴兒啊,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我怎麼能讓自己出事呢,就算我能讓我出事,他們也不會讓我出事的,你放心吧。
說完大刀迅速關了機,一聲長嘆。一張落寞的臉,不再說話。
我和大剛笑,我說,大刀,沒事的,老天爺也知道你快要結婚了,你看你這不一點事沒有麼,吉人自有天相的。
大剛說,是啊是啊。我都差點躺了你不也沒躺麼?
老驢說,是個蛋。
頓時車裡就安靜了。
這種尷尬的氣氛持續了五分鐘,我問老驢,你這是要去哪?
老驢沒有回答我的這個問題,邊開車邊說,大刀剛纔說的什麼你們聽見了麼?
我說,誰們?
老驢說,你們。
大剛問大刀,大刀,你剛纔說什麼了?
大刀沒說話。
老驢一字一句的說到,大刀剛纔說,他馬上就要結婚了,就算他能讓他出事,你們也不會讓他出事的。
我說,老驢,你們指的是誰們,裡面沒有你麼?
老驢一腳把剎車踩到底,車子頓時急停在路中間,太陽剛剛升起,路上的車還不多,但還是造成後面的車差點追尾。
後面的車急促的摁着喇叭,裡面的司機搖下了窗戶,大聲喊道,怎麼他媽開車的。
老驢一腳踹開前門,抄起坐子底下的把鎖一指後面的司機,憤怒的罵道,喊你媽比啊喊,趕緊滾蛋。
後面的司機似乎還有些不服,下了車衝老驢走過來,這時我和大剛大刀三個人坐在車裡一片茫然,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眼看着人家下車了,也只好都下了車。
正衝老驢走過來的這個司機頓時停下了腳步,因爲形勢已經變成了一對四,一對四不是關鍵,關鍵是這一個人後面的三個人看起來都是髒兮兮的,有一個胳膊上還纏着繃帶,其餘兩個人的身上也都沾着血跡,一副剛殺了豬的樣子。
於是司機頓時露出了燦爛的笑容,邊往後退邊點頭哈腰,說到,沒事沒事,誤會誤會。
我正準備回到車上的時候,老驢矛頭一轉,抄着把鎖指着我的臉,問道,敖傑,你他媽剛纔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我看着老驢一臉的怒像,似乎從我清醒了之後他一直都沒什麼表情,結果現在又是這種表情,我突然又想起他趕來營救時一臉遊刃有餘的樣子,頓時也氣不打一處來,生硬的問他,什麼什麼意思?
老驢跟個復讀機一樣,又一字一句的說到,你剛纔說,你們指的是誰們,裡面沒有你麼是什麼意思?
我說,你說什麼意思?
老驢說,我要是知道什麼意思還他媽問你什麼意思的話那他媽我問的還有什麼意思。
我說,老驢,不管有意思沒意思,你他媽現在在這裡跟我牛比算是他媽什麼意思?我他媽被人砍的時候你他媽跟哪呢?手黑被砍躺的時候你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