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君 160| 2.22
歲月倥傯而過。驚心動魄的元嘉二十二年終於慢慢遠去,遷都的事情也在陳參和崔景深的主持之下,按部就班地進行。
元嘉二十三年秋月,由工部員外郎黃衡督造的西京正式完工。這一次建造是根據楚昭提供的唐都長安考古復原圖,對原本西京的規劃佈局做了較大變動。
要說明的是,黃衡不愧是墨門第一人。楚旦壞事之後,魏顯似乎也跟着對政治失去了興趣,反而一心一意給黃衡打起了下手,投身到了大楚科研事業之中。有了黃衡夫夫強強聯合,加上楚昭給出的許多現代經驗,西京的建設具有絕對的超前意識。
設計者十分注意城市的整體規劃,分別修建了數條主線和支線,把西京市區規劃成形狀整齊的方塊,並制定了嚴厲的規定,禁止亂搭亂蓋,還鋪設了完整的下水道系統。各大街的兩側都有排水溝,溝寬三點三米,深達二點一米。這些縱橫的水溝解決了西京城的排水問題。由於溝寬,而且是明溝,因此在交叉路口處都架有橋。同時因爲陛下要求了一定的綠化面積,黃衡便在設計時讓大街的兩側和排水溝邊都種上了樹木。這些行道樹以梧桐爲主,株行距整齊劃一,縱橫成行,保養及時,春夏秋冬都有不同的風景。
遷都的消息一傳出來,比起那些拖拖拉拉不肯遷都的大臣,商人們倒是第一時間嗅出了商機,開始火速趕往西京買房置產,一時房價飆升,導致朝廷不得不出臺限購政策。
不過有這些商人提前來把都城住熟,倒是營造出一種繁華熱鬧,熙熙攘攘的景象。到鬧嚷嚷的官員們來的時候,就發現城中佈局整齊,貿易繁榮,梧桐成蔭,風景宜人,市民富足有禮,絕對是當時第一的國際大都市。和歐洲中世紀混亂骯髒的所謂城區一對比,被無數胡人稱爲“叫人嚮往的東方天堂”。
然而胡人嚮往,大楚的朝臣並不嚮往——因爲大楚的天子任性北上,一年間不肯回建業,他又掌握着實權,朝臣儘管大多不樂意,也只好千里迢迢搬來了位於三秦之地的西京。而這些滿心怨憤的先頭部隊到了西京,第一件事自然就是找到楚昭犯言直諫。
楚昭早就有了心理準備,知道遷都這事不可能一帆風順,實際情況比他預想的更糟糕——滿朝文武根本沒有幾個人贊成他遷都。
這也難怪,人都是爲利益所驅動的生物。大楚的經濟文化重心在南邊,朝臣也都是長期在南方生活的,老婆孩子都在建業,狐朋狗友、社會關係也都在這裡,誰願意跟着楚昭來北方吹風?
好在楚昭早有準備,他雖然時常任性到叫大臣想以下犯上,有時候卻又體貼的叫臣子們心裡暖融融的,恨不得立即爲了陛下去死上一死。這一次也不例外。
新建好的西京經過細心謀劃,被分爲“宮城”,“皇城”和“外郭城”三部分。外郭城由筆直的南北十一條街和東西十四條街縱橫交錯,形成了方格網的佈局。各街之間所形成的方格是裡坊,分爲商業區和住宅區。最初的規劃爲一百零八坊,各坊除有一條大街或十字大街之外,還有規劃整齊的縱橫曲、巷和沿坊牆的順牆街道。這些裡坊,除一般市民的住宅之外,尚有不少官僚府第和寺廟,它們往往佔據距離宮廷、官署和市場比較近的繁華區或風景優美的區域。也算是楚昭給那些爲自己打工賣命的臣子的福利待遇。
大臣們搬來的時候西京外郭城已經修建完畢,佈局井井有條。各家各戶只等着抽籤搖號分房子。當然,如果對按制分得的房子不滿意,也可以自己出錢另買,只是非福利房比較昂貴,而且還限購。大臣們工作的地方,也就是中央官署區,便修建在皇城之中,同時,皇城中還有舉行重大慶典的廣場。再往內,便是號稱大內的宮城,也就是皇帝一家子住的地方。
大楚西京的規劃,把宮城皇城以及官員住宅區集中一處,佈置在中軸線的北端。這無疑比過去官員住所雜處於坊市間的都城規劃分區明確,同時宮殿官府集中於城市中軸線上,無形中顯示出了封建帝王至高無上的絕對權威,給人潛意識裡一種暗示心理。
儘管大臣們進京時一肚子邪火,可是到了都城,被安置妥當之後,心氣便都平和了下來。事情到這裡,楚昭纔算是初步將這羣大臣安撫了下來。
眼看着事情越來越順利,然而在這關鍵時刻,突然平地裡起了波瀾,大楚出了一件影響極壞的貪腐案——深受陛下寵幸,又有王將軍撐腰的謝家新貴謝澹,搶了本來分給禮部員外郎蘇不疑的房子。蘇不疑氣不過去衙門告狀,被誣陷下獄。謝澹還想支使人屈打成招,可惜蘇員外是個硬骨頭,寧死也要守住他的房子。
蘇不疑雖然出身寒微,但現在可不是世家一手遮天的年月了。更何況如今正值遷都的敏感時刻,謝澹這下子可捅了馬蜂窩。
說起來謝澹這貨也是不爭氣。王家最先響應遷都的號召,舉家搬來了西京。謝澹的身份既然變成了王若谷的侍君,那必定要去王家後院待着的。往時隔得遠,還有一些說頭,要陪伴在將軍身邊照顧起居還勉強講得通,如今卻是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了。
可王若谷的夫人鍾氏並不是好相與之輩,雖然礙於謝家和陛下的面子並不會虧待他,對他客客氣氣的,暗地裡卻使了不少絆子,叫謝澹在王家裡人人厭棄。謝澹再有小心思,到底是在人物關係簡單的謝家裡嬌生慣養出來的男孩子,情商並不高,自然每天都莫名其妙不順心得很。可是說起來,也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沒人打罵與他。
這些也都好說,關鍵是王若谷並不常回家,謝澹心裡後悔。可是路都是自己選的,後悔有什麼用?因此便日日騎着馬上街閒逛,心裡琢磨着搬出去住。
這一閒逛就看中一套房子,一打聽,是禮部一位小官吏的房子,管這個裡坊分房之事的恰好是謝家一個部曲,謝澹一番運作之下,就把這套房子拿了下來。蘇不疑這個吏部小官吏去告狀,反倒被抓住下了大獄。
無論什麼時代,都不能阻止既得利益集團利用手裡的權利讓自己過得更好。依照謝澹的家室身份,他這麼做放在平時其實不會有人去找他麻煩,就連那個禮部小官吏,也只是吃個啞巴虧而已。所以說這件事本身並不是值得朝堂關注,可偏偏蘇家已經住進那座房子裡去了,謝澹手下的人做了類似現代拆遷隊的事情,終於鬧出了人命。蘇不疑知道自己老母親被人推倒在地,傷重過世之後,差點一頭撞死在丹鳳門前。
此事發生在遷都這個敏感時期,又直接牽涉到了軍隊和謝家的勢力。自然有人趁機攻擊謝澹,想搞臭王若谷,從而阻止楚昭遷都。
在有心人的操作之下,福利房事件持續升溫,到了第五日,本是御駕遷居行宮的日子。百官卻不願意上賀表。
百十來號官員還每人手裡都舉着一本奏疏,以彈劾王若谷之名,黑壓壓全在午門外跪下,要奏疏直呈皇帝。
今日不是大朝之日,便啓用了紫宸殿,以做常朝聽政之用。
雖說是小朝會,但會上意見完全是一邊倒,其實就是針對遷都一事的批鬥會,如果換個一般的皇帝,看到如此多的手下反對自己,很可能會動搖,但楚昭不是一般的皇帝,他堅持了自己的看法,堅定了遷都的決心。
“你們都不要再說了,遷都之事已定,絕不再更改!”被下面唧唧歪歪的大臣鬧得心煩,楚昭一錘定音。然後甩袖子宣佈退朝,任憑一堆大臣在下面哼哼唧唧。
事實上,很多大臣提出的意見很中肯,如遷都勞民傷財,可能產生各種*問題等,都是客觀存在的事實,何況還有謝澹這個實例擺在面前。
楚昭雖然堅定地相信遷都是正確的,此刻也有些受不住壓力。他點開系統,再次運算了一番,發現系統能量又降低了。
關上系統,楚昭有些煩悶地繞着御書房走了兩圈。遷都是一項大工程,耗時耗力,這幾天他的食量大增,而且脾氣也總是很急躁,遷都之事本就千頭萬緒,況且朝堂上反對者佔多數。在這樣的情況下,敢於堅持觀點,毫不退讓,楚昭身上承受着極大的壓力。
“陛下,王將軍還等在外頭,咱家這就讓他回去。”蘇溪上來輕聲說道。
楚昭定了定神:“傳吧,我沒事。”
王若谷自來都是堅定的保皇黨,這一回也不例外,他常駐邊關,於公於私都是支持遷都的。王家的表現自王若谷掌舵之後就一直很好,只是這一次他的侍君出了事情,楚昭是必然要聽聽這位王家族長的處理意見。
兩人商量了一會兒正事,王若谷突然問楚昭:“陛下遷都……是爲了韓起吧。”
楚昭楞了一下,見王若谷問得很平靜,估計他大概是從謝澹口中知道自己在邊荒集中的作爲,也不再隱瞞,微微露出一個笑容,回答道:“是也不是,畢竟我是真的很喜歡韓起,只喜歡他,願意和他共度一生。只是阿昭是陛下,但是陛下不只是阿昭。我知道的,王叔放心,我不會因私廢公。”
王若谷面無表情地緩緩低頭,凝視楚昭片刻:“那你開心嗎?”
楚昭慢慢斂起笑容,沉默一會:“王叔,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開不開心並不重要,即便不開心,有些事情也非做不可。我現在已經慢慢明白,原來皇帝真的只是孤家寡人而已。即便阿起要在我身邊,我也不會帶他回宮。只要我還是皇帝,心中的最愛,就只會是這天下,是我的臣民。再寵愛一個人,我也不會爲他失去自我,更不會做出漢哀帝和董賢故事。王叔放心吧。”
楚昭在笑,然而這笑卻讓王若谷心裡覺得比哭還難受。
“陛下……”王若谷身子前傾了一下,似乎想要擁抱楚昭,卻被一句奶聲奶氣的“父皇”打斷了。
楚熙小朋友剛唸完書回來,小黑軟袍,卷卷的頭髮整齊地束在發冠中。小孩很是懂事,板着小臉像模像樣的走進來,喚了一聲父皇,就自覺爬上旁邊軟榻,晃悠着小腿一臉期待的把蘇溪看着。
回到父皇身邊,嚴肅的太子殿下終於不用裝正經啦。
蘇溪熟門熟路地遞了一盤糖果子過去。
楚昭看了一眼兒子,又轉過頭和王若谷繼續說話。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今天做的果子裡面有一種糖薄脆,楚熙特別愛吃。然而吃這種糖果子,肯定會發出不小的聲音。
和王若谷商討公事的過程中,楚昭就一直聽到耳朵邊上傳來小老鼠般窸窸窣窣的動靜,加上糖薄脆一吃就有糖渣子四處亂掉,這邊又正在商量着能夠決定帝國命運的大事,那場面實在是……
楚昭過一陣又忍不住扭頭去看了看兒子,見他吃得一臉一身的糖渣子,連卷卷的頭髮上都是芝麻粒,一股邪火就呼一下冒了出來。雖然兒子很可愛,然而可愛也掩蓋不了他神煩的事實,楚昭忍了忍,終於忍不住怒道:“楚小熙你的肚子裡有怪獸嗎?今天都吃了多少點心了?不許再吃。”
最近父皇好凶。楚熙癟了癟嘴,還是聽話的將點心放下了,蹬蹬蹬跑出去找他爹爹去了。
看着兒子的背影,楚昭心頭閃過一絲愧疚,按說他以前是絕對不會將工作中的情緒帶到生活裡的,如今卻……連楚昭自己也不知道最近怎麼回事。每旬的平安脈也沒診出什麼異常來。
心裡尋思着抽時間叫周大夫給他看看,大概是轉身太急,楚昭的身子微微晃了晃,扶住桌沿纔沒有倒下。
“陛下,您沒事吧?”
“沒事。”楚昭轉過頭看到王若谷擔憂的表情,笑言道:“我已經長大啦。王叔,我知道該怎麼做,人的情緒不能全部放在臉上。你放心吧。對了,王叔現在膝下還空虛,要不我賜王叔幾個好生養的良妾?生了孩子養在夫人名下……”
話還沒說完,楚昭突然毫無徵兆地倒了下去。
楚昭恍恍惚惚醒過來的時候,正聽見匆匆趕來的周大夫神情複雜地宣佈他再次懷孕。
微微偏過頭,楚昭就看到韓起跪在自己牀邊,眼睛亮得幾乎要滴出水來,他抱着完全難以置信的楚昭,認真地說:“放心吧,這一次我一定會陪在你身邊”
楚昭一把推開韓起,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和系統算賬,誰知此人又像條小狗似的湊了上來:“你不能丟下我、推開我,寶寶不能一出生就看不到他爹……”
“滾!”楚昭怒道。
韓起卻充耳不聞,慢慢將他放回牀榻上,好像在安放一個極珍貴心愛的寶物一般,然後他就在楚昭身邊蜷縮下來,一隻手佔有性的將楚昭摟在懷疑,另一隻手卻捏住楚昭的纖長的手指,放到嘴邊咬了一口:“上回不是說想吃酸葡萄嗎?我已經讓人去回疆運了一些過來。”
楚昭還是不說話,韓起想了想又說:“這幾日天氣有些反熱,只怕你不習慣,要不跟我去貴霜住一段時間,我們可以去賀蘭山腳下,天蒼蒼野茫茫,齊腰深的草叢裡有成羣的綿羊,好像雲朵在草原上飄動。”看了看楚昭的臉色,韓起繼續說道:“不喜歡草原也沒關係,我往年聽你說過一次,大陸那一端的歐羅巴有一片海很藍,你想要去的話,我帶你去啊。”
楚昭開口潑他冷水:“你我都不是小孩子了,不要說這麼不着調的話。”
韓起不樂意了,問他:“哪裡不着調?”
“你以爲自己很受羅馬人波斯人歡迎嗎?千金之子戒垂堂,更何況還要橫穿一片大陸呢。”楚昭一本正經地教育韓起。
韓起卻不以爲意,只說:“那有什麼,打下來便是。那邊的人根本不是我貴霜騎兵的對手。這世上,我唯一放在心上的對手就是你了。”
這恐怕是一個帝王口中最動聽的情話了。可是楚昭卻持續的無動於衷,韓起終於委屈地扁着嘴說道:“每天晚上都那麼熱情,一到白天就不理我。”
有了上次的經驗,懷孕的陛下被白髮蒼蒼的周大夫以生病爲由禁止上朝。上一次懷孕楚昭完全是在手忙腳亂中度過,幾乎沒有時間想其他的,這一次有了空暇,韓起又在身邊,楚昭難免一看到他就生氣——大楚天子憑什麼爲這個人生孩子?公平起見,也該是一人生一個。
這麼想着,楚昭迅速擡頭狠狠瞪了韓起一眼,韓起看着他怒氣衝衝的眼睛,感覺到對方是真的生氣了,終於安靜了下去。過了一會,他忽然又用細得像蚊子哼似的聲音,羞答答地表白道:“阿昭,那個……你即便只在那個方面喜歡我,只是利用我生兒子,我也很高興。”
楚昭瞟了旁邊扭扭捏捏,羞羞答答的始作俑者一眼,簡直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被韓起這樣幾乎沒有正常情緒的人狂熱愛上,到底是幸還是不幸,連楚昭自己都不太清楚了。
雖然楚昭自己各種糾結,這個寶寶其實來的恰逢其時。據說陛下夙興夜寐憂心國是,最後終於被羣臣的上書氣倒了,又聽說宮裡有個王家出身的妃子懷孕了,唧唧歪歪的儒臣們終於閉了嘴。
不閉也不行了,這段時間儒臣們家裡都或多或少出了事,不是心愛的小妾失足淹死了,就是唯一的獨生子去明月樓和人搶粉頭被胖揍,要不就是某個不肖兄弟的債主突然上門,合情合理的把欠債不還之人打了一頓。總之就是家裡烽煙四起,叫人疲於奔命。
本來在建業主持工作的崔景深也匆匆趕來了西京,他是士族首領,心機深沉有謀斷,自來在宦海沉浮游刃有餘,此時一聽這些腐儒居然把自家陛下嘔病了,加上心愛之人又懷了別人的兒子,崔景深心裡一股邪火立馬突突往外冒。當下就邪笑着將那些家裡出了狀況,焦頭爛額的清流文臣召集在一起,發表了一番感人肺腑的勸說。
崔景深多好的口才啊,當下把這羣大臣說得悔不當初,涕淚橫流。大家立刻表了態,願意連夜趕寫賀表,以慰君王之心。崔景深呵呵一笑,欣慰地點點頭,然後即刻命方子安,林軒,魏永之等人帶着各部堂官火速通知遷來西京的官員所屬下連夜趕寫賀表,務必在下個吉時之前將賀表上呈朝廷。
而下個吉時,也就是御駕第二次遷居新宮的時辰,定在元嘉二十三年八月十五日子時正。在這新舊交替的一刻裡,西京取代了建業,成爲大楚新的政治中心。這大概就是楚昭爲政期間,第一次以權謀私,享受皇權帶來的好處吧。
這一夜,皇城點燃了九百九十九盞燈籠,西京的市民也都提着燈籠上街,組成一片燈的海洋,人人都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交子時的那一刻,隨着轟隆隆的巨響,天上忽然盛開了一朵朵璀璨的煙火,映照得穹廬上的星光都黯淡下來。
“放焰火啦,陛下出來啦!”街上有小兒歡呼雀躍。
街頭的那男女老少在這一刻齊齊擡頭,驚歎的看着忽開忽謝的煙火之下,輝煌的城樓之上站着的,天下家最最尊貴的一家人。
楚昭微笑着擡起頭,對着下面狂熱的臣民揮手示意。韓起立在他身邊,沒有看煙火,而是專注的盯着自己身旁的一大一小,並且緊緊握住楚昭的手。那力道大到楚昭都覺得有些痛楚了。
在他們身側,有萬千光點如同璀璨的流星般從天空傾瀉而下,好像下起了一場如夢似幻的星星雨。
從南國到大漠,從江湖到朝堂,跌跌撞撞,兜兜轉轉,幸好我們都足夠堅定,沒有鬆開彼此緊握的雙手,終究成爲唯一有資格站在對方身邊的人。
自此之後,這萬里江山,獨你共我同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