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茬班長用槍頂着光頭三舍的腦門,哆哆嗦嗦的問:“真像?”
三年胡茬班長所在的前崑崙山少女峰哨崗接到舉報。有一隊盜獵分子被西藏刑警逼的逃竄到崑崙山一帶。胡茬班長接到命令,帶領自己的連隊連夜趕赴崑崙山口,協助西藏刑警一起抓捕這對有組織有預謀的盜獵集團。
崑崙山口地處崑崙山中段,格爾木市區南160公里處,海拔4772米,相對高度80-100米,亦稱“崑崙山埡口”,是青海、甘肅兩省通往西藏的必經之地,也是青藏公路上的一大關隘。是那羣盜獵分子逃亡的必經之路。胡茬班長帶領自己的兄弟在這裡設立關卡,嚴查這裡經過的每一輛車,每一個人。
但是整整三天,他們一無所獲。後來副班長穆雄帶領三名士兵在這一代進行撒網式搜索。終於在第四天,穆雄在距崑崙山口十幾公里的‘死亡冰丘’地帶發現無數藏羚羊的死屍以及盜獵分子的汽車。
看來盜獵分子等了三天,崑崙山口設立的哨崗仍舊不撤,準備另闢新徑,意圖從這裡翻山越嶺逃離西藏了。
穆雄將發現的線索稟報胡茬班長。胡茬班長帶領大隊人馬往死亡冰丘趕,並告誡穆雄原地待命。但是盜獵分子逃竄速度非常快,穆雄生怕耽擱了抓捕時機,讓那羣盜獵分子逃了。於是違抗胡茬班長的命令,帶着那三名戰士獨自追進了死亡冰丘。
死亡冰丘冰錐林--崑崙山口地勢高聳,氣候寒冷潮溼,空氣稀薄,生態環境獨特,自然景象壯觀。這裡羣山連綿起伏,雪峰突兀林立,草原草甸廣袤。尤其令人感到奇特的是,這裡到處是突兀嶙峋的冰丘和變幻莫測的冰錐,以及終年不化的高原凍土層。冰丘有的高几米,有的高十幾米,冰丘下面是永不枯竭的涓涓潛流。一旦冰層揭開,地下水常常噴涌而出,形成噴泉。而冰錐有的高一二米,有的高七八米。這種冰錐不斷生長,不斷爆裂。爆烈時,有的噴漿高達二三十米,併發出巨大的響聲。
“真相不就是穆兄弟是中了你們的埋伏,你們引爆地雷,地雷導致冰丘冰層爆裂,噴涌的噴泉頂着冰錐扎死了穆兄弟嗎?”
這是當年部隊對副班長穆雄的死亡做的官方死亡證明。
當胡茬班長看到自己的兄弟被冰錐扎的奄奄一息的時候,胡茬班長不顧連隊連長的命令,獨自一人追着那羣盜獵分子報仇去了。
崑崙雪山高聳入雲,山上冰雪終年不化,風雪交加,不是常人能夠忍受得了。那羣盜獵分子走投無路,只好逃竄回西藏。胡茬班長也跟着他們的足跡,追到西藏,最後找到了這裡。
當時胡茬班長打死了所有的盜獵分子,只剩下光頭三舍。
就在這間茅草小屋,同樣的場景,同樣的四目相對。胡茬班長用槍頂在他的太陽穴上準備扣動扳機。三舍嚇得屁滾尿流,結結巴巴喊着救命。胡茬班長是不會心軟的。但是...
一個電話。不是連隊的命令,不是組織的責任追究,而是千里之外軍區醫院打來的:“班長...”
那個聲音十分脆弱,但胡茬班長卻能認得--是副班長穆雄。
“班長,我快死了。冰錐穿透了左胸腔,三天三夜雖然搶救過來,卻支撐不了多久。我說不了幾句話了...”
胡茬班長沒有回話,沒有安慰他,而是靜靜聽着電話那頭:“班長,如果遇到三舍,請你放他一馬。”
三舍?胡茬班長心裡疑惑不解,莫非穆兄弟認識這幫盜獵分子?他雖然有疑問,但也沒開口詢問。他知道,穆兄弟的時間不多了。他等他說完最後幾句遺囑:“是我不對,不該不聽你的話,結果中了埋伏...”
確實是這羣盜獵分子害死自己兄弟的。胡茬班長邊聽着電話,邊狠狠踹着地下那名盜獵分子。
“我只有這個請求。放三舍一馬。就這一次。以後再見到他,想報仇就報仇。我只求你這一次。”
穆兄弟平時很少求人,臨終開口祈求,胡茬班長不得不答應。胡茬班長沒有問爲什麼,掛了電話,將地上那名盜獵分子打了個半死。
“你叫什麼名字。”胡茬班長點了一根菸。最好三舍已經被自己殺了。這傢伙隨便叫什麼名字都行。
“趙三舍。”但是,有時候就是這麼湊巧。明明已經被打上死亡標籤的這名盜獵分子,在鬼門關硬是被穆兄弟一句話拉了回來。
“我看你還叫不叫三舍,我看你還叫不叫三舍。你是不是聽到我跟我兄弟講電話了,是不是。是不是。”
胡茬班長心裡不服,繼續猛踹地上那名光頭。那名光頭叫喚着,結結巴巴說道:“不是,不是,我就是趙三舍。我就是三舍。我沒有聽到你們講電話。”
說着趙三舍忙從上衣胸口口袋中掏出一個綠本子。綠本子裡面夾着自己的身份證。胡茬班長接過身份證,看到那個名字如五雷轟頂---趙三舍!民族,漢,年齡48,戶籍:河北省石家莊市趙縣北王裡鎮康賈村。
胡茬班長仰天長嘯,手中的手槍砰砰砰一口氣打光所有的子彈。他看了一眼高興地哭的跟傻-B一樣的趙三舍,直接把他拖到小屋中央,綁在桌子腿上。另外胡茬班長撿了一枚手雷,用一根細線穿過圓形的引爆栓,並把手雷固定夾-緊。把穿過引爆栓的那根繩子纏繞在趙三舍身上,另外,又在在繩子上面吊一個輕薄的塑料紙杯,將盛滿水的水桶戳一個小洞,放在塑料紙杯上方。水桶裡的水不斷流往塑料紙杯中。
由於趙三舍身上纏着的繩子連接着手雷引爆栓,如果趙三舍有太大的動作,引爆栓當場會被扯斷,進而引爆手雷。而如果一直不動,當塑料水杯中的水到達一定程度的時候,水的重量會壓迫那根繩子,到時候引爆栓也會被扯斷。
胡茬班長做完這個裝置,拍拍趙三舍的臉:“我兄弟說了,放你一馬。你如果命大,那就是我放過你。就讓你多活幾年。不過,你殺了我兄弟,早晚都得死...”胡茬班長說完揚長而去。茅草屋中,只剩下趙三舍一人蹲在桌角處望着桌上那個水桶一滴一滴的往下滴着水---拿不單單是滴着的水,那分明是自己的命。
......
胡茬班長復原的時候,突然接到了一面錦旗:胡茬真英雄。鐵血真漢子!
三年了。趙三舍果然沒有死。
“難道你不想知道穆雄爲什麼不讓你殺我嗎?”當年胡茬班長設的那個機關雖然粗糙,但很靈敏。只要趙三舍動作過大,手雷立即引爆。如果等着有人來救,恐怕還等不着,水桶裡的水也會壓着手雷引爆了。
胡茬班長走後,趙三舍當然不會眼睜睜看着自己被炸死。他想盡了各種辦法,最後將纏着的繩子那個活結解開了。但是繩子在他身上纏了很多遭,他解開活結,他仍舊不能立刻逃跑。於是他慢慢的轉動身體,並且向遠處移動。當快爬到門口的時候,手雷還是引爆了。雖然沒有丟了命,但他卻失去了自己的左腿。
胡茬班長看着趙三舍懷中的假肢,乾脆的道:“說。”
“因爲,他就是你們多年想抓的盜獵集團的頭目。哈哈哈...”趙三舍說完哈哈大笑,彷彿戰敗的自己突然反敗爲勝。
當年追捕盜獵分子,穆雄爭着做先頭部隊。並且死的時候讓自己放過趙三舍的那個電話...
胡茬班長早該想到的。但是他一直不肯信:“穆兄弟那麼耿直,不可能的。”
“怎麼不可能?你是不願意相信罷了。”趙三舍深吸一口氣,彷彿要講一段很長很長的故事:“小時候我家裡窮。三間草房是我母親用自己的身子換來的。那時候我就發誓,無論用什麼方法,一定要過上好日子,讓我母親住上好房子。”
“所以你選擇了盜獵?”胡茬班長問。
“遇到穆雄的時候他還沒有當兵。他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平時話不多。他的經歷也很坎坷,我們曾經打過一段時間交道。後來他當了兵。我們也一直聯繫着。”往事不堪回首,想到那一段艱苦的歲月,幾個兄弟有難同當,當真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我參加了盜獵集團,他曾經多次勸我,有時候甚至趁着下山購買物資,他還特地約我,勸我。但是我知道,如果一輩子窮,一輩子擡不起頭,會一輩子被人欺負。我也一輩子爲我母親蓋不上新房。所以我們那一次大吵了一架,並揚言一刀兩斷。”
趙三舍的話講的倒也真實。窮人的命苦。一個人即使自己受再多苦,也不願意自己最親最愛的人跟着自己受窮。
“我知道,他是一個兵,我是一個賊。我不能連累他。於是就跟他把話說得很絕。”
胡茬班長也知道,穆雄這個人很重情義,即使兄弟再壞,只要被他認作兄弟,他都不會輕易放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