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師生倆跳下車，感覺肯定跟商務園又不同。
十層高的單體樓只佔了正方形地塊很小角落，感覺就是沒錢開工，臨時修起來當門臉，最後整體完工還有沒有這棟都未見得。
沒準兒現在還是違章建築。
但現在包上鋁塑板外牆，掛上霓虹燈，就是這幫人苟延喘息的產業。
路邊門面居然有地方鄉鎮銀行營業部、什麼能源單位收款站，就很說明其中貓膩了。
雖然緊靠十字路口，街對面就是那個購物中心，自身左右卻都是荒地圍牆的孤零零建築，根本不便民的地方有這樣的企事業機構點。
加上兩三家火鍋館、餐廳，以及整棟樓主要做成商務酒店。
跟着分紅的股東肯定不少。
反正背後就是空地嘛，倒是有個巨大的停車場，居然還做了新能源車充電站。
秭小偉都笑了，輕聲給自己的學生分析：“你說那幾個爲非作歹的傢伙能有這種超前意識？還不是有相關人脈指點他們撈補貼，你看這停車場都沒幾部新能源車，純屬擺設。”
他現在專注於新能源車賽道，當然知道這種一個充電位就跟個編制員工似的，上面拿補貼，下面收充電費，美滋滋呢。
政策變了報廢都能回收筆資金。
包括他準備在大樓、廠房頂部搞的光伏能源也是這個路數。
可普通人搞這個卻又基本都是賠錢生意，因爲拿不到內行纔有的全部補貼。
那就成了投資回報比極低的普通生意，總之好處都被中間商賺走了。
高婷婷眨巴漂亮的大眼睛：“可他們卻能比那些辛苦拼命努力的底層網紅活得更好？”
秭小偉認真：“能破壞規則的人當然會活得更好，可如果因爲這就對現實灰心產生怨懟，豈不是成了犧牲品？努力去改變一點點規則，幫助遵守規則的人，我們獲得的幸運也就有了更大的意義。”
高婷婷伸手抓住他的衣襟，吹彈可破的臉蛋上只有堅信：“我明白了！”
幾輛小車也跟着停進來，常老闆的安全助理還跟小蓮都守在拖掛車門口。
保安主管已經看見迎出來：“蠻客氣的，但也沒有交接給我們，說是要見到老闆。”
有警車在外面，但沒開燈。
就像那些餐廳、火鍋館都沒營業一樣。
秭小偉心知肚明的進去，普通商務酒店的那種大堂，坐滿了人，裡面還有幾個穿制服的，各種行業都有。
看見這蓬頭亂髮的黑外套年輕人還不以爲然，但等婷寶寶露出身形，都熱烈起身圍過來。
其中一個看起來好像是退休年紀的中老年，用非常明顯的態度語氣語重心長：“聽說這家企業涉黑，我們在這裡的債務肯定要清理完善，才能重新展開新的建設吧？”
周圍人全都用篤定的眼神態度看着，手裡也都拿着各種文件、合約。
真以爲那些震怒或者指示有用啊。
或者真以爲是賠償的免費午餐？
縣官還不如現管呢，這明擺着多少地價的資產，花了多少錢的小區批文，還有這棟小建築空手套白狼拿到手是不可能的。
秭小偉不慌不忙：“債務？我看到有七千四百多萬的各種債務？算完了嗎。”
果然有人還想渾水摸魚：“這裡又找到些，有兩千多萬……”
就是那幫傢伙無論幹什麼勾當，現在隨便編造都說不清是吧。
有些人臉上甚至都掛起了揶揄諷刺的貪婪表情。
只要掉進這個坑裡來，就別想跑：“聽說婷寶傳媒在旁邊科技園也有產業，還要購置商務園嗎，這是投資我們街道的利好消息呀，我們單位肯定會大力支持協助的……”
沒錯，麥德輝早就給秭小偉描述過簡單的建設概念，從農田荒地變成商務園、住宅小區的一個地塊，甭管建設是誰投資，政府每年要在這塊地方大概花費幾百萬。
水電氣、道路、環保、治安巡邏甚至公交車輛，這都是城市運轉的正常成本。
爲什麼說城市會負債，就是無限擴張之後，這些成本壓過了城市本身盈利的能力。
可以說經過近些年的城市化擴張，絕大多數城市都是負債經營。
這些錢哪裡去了，肯定不是全都讓掃地阿姨得了。
不然園林城市、園藝苗圃的生意那麼好。
本來立志要進入這個行業的秭小偉，才恍然大悟自己的金主是誰。
但現在他肯定不用舔這種金主了，也笑着恍然大悟：“又多了兩千萬嗎，哦，算一個億吧，那投資總額就上升到十九億了，還有嗎？”
整個酒店大堂立刻轟動了，差點歡呼，但也有少數人立刻皺緊眉頭觀察。
秭小偉這個表情態度都不對勁啊，哪有這麼容易主動當冤大頭的。
因爲秭小偉的表情看不到諷刺，殷勤和善得簡直過分：“有債務，更希望分紅得利都可以加進來，十億百億債務都可以，反正那時候投資總額我就會說是一百九十億或者一千九百億了。”
高婷婷只需要帶着微笑站在旁邊就行，放假回家嘛，比在學校穿得還是漂亮些。
最主要是那種對人生導師的信任，讓這個本就聰敏的姑娘，看着眼前這些人間百態，很利於她演繹呀。
說到底美女pk，就是短劇形式的新賽道。
也要揣摩各種演技和代入的。
就很快，剛纔還大多數人熱烈歡喜的氣氛安靜下來。
那個出頭的退休老幹部表情凝重：“這是什麼意思呢？”
秭小偉笑笑：“我一點都不否認各位該拿回自己該拿的投資……哦，是債務。”
衆人表情好點。
卻又聽他裝個逼：“但爲了幾千萬一個億去一分一毫的去甄別這些債務真假，完全是浪費時間，可聰明人不喜歡被人當傻子來戲弄，那能怎麼辦？”
所有人這個表情眼神哦，真的該用攝像機錄下來。
太有趣了。
有焦灼的肯定是真金白銀投了，有閃躲的多半是渾水摸魚，有埋怨的甚至還帶點無奈。
但都在不由自主的認真聽這個年輕人講話了。
關係到他們能不能拿到錢啊：“所以無論這些債務是多少，我們統一算成百分之五的未來企業股份，具體這百分之五怎麼分，那是你們自己內部分配的事情，總之一分錢現金都拿不到，只有每年分紅。”
立刻肯定徹底炸鍋，各種嚷嚷，憤怒，叱罵都來了。
畢竟這片地方的千絲萬縷都需要各種部門配合協調，還敢這麼不放在眼裡？
別想好了去，什麼科技園、商務園、設計中心都別想安生！
有的是辦法收拾！
聲音大到停車場那邊的常老闆助理，都靠了個人到門邊評估事態，反正他們只在乎自己的老闆安全情況。
又幸好之前把保安部調了半數來，二三十個年輕保安立刻結陣擋在秭小偉和高婷婷周圍。
讓他們能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所有人鬧騰。
秭小偉還給學生悄聲傳授，注意看大堂邊連接旁邊火鍋館的玻璃門，好多明顯是普通員工的也擠在那邊探頭，可這是兩類人了。
高婷婷都看出來：“嘻嘻，以前教培中心旁邊好像也鬧過這些事？”
秭小偉感嘆：“那時只會覺得幹什麼都不容易，現在纔算是慢慢懂了點要怎麼思考背後利益。”
高婷婷真的聰明：“大姐教的？”
秭小偉慢慢嗯：“內衣公司算是個小社會，她給我很多實習機會呀。”
高婷婷撇嘴哼哼笑：“我也要實習成長！”
師生倆旁若無人的淺笑交流，反而讓那些自以爲是的聲音慢慢消減下來。
終於有人沉着臉問：“那這百分之五有多少分紅呢？”
秭小偉示意保安經理，把這種商務酒店都有的白板拿過來。
隨手抓泡沫筆上課：“這是地塊，上面是科技園，左上是商務園，左邊是購物中心，右邊全都是住宅樓盤，這地方是真不錯，所以我們也會看中，但爲什麼多年來賺不到錢開不了工呢？”
秭老師就拿筆指了指周圍人：“可不就是艄公多了打翻船，人多嘴雜做不好事，所以我們接盤必然是一個指手畫腳的都別來，等着分紅就是了。”
總有蠢貨忍不住：“到底分紅有多少？”
秭老師冷冷的瞥他，停下來不說話，就是看班級最差生那種嫌棄眼神。
愣是讓其他所有人都自動分成了學霸、優等生、混日子、差生的各種等級，紛紛轉頭嫌棄：“不想聽就滾！”
老師那種血脈壓制對道上大哥可能沒用，但對各種岸上的企事業人員簡直有奇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