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宇宙和平!
過亮的燈光來回晃悠着打在孟雨澤眼前,即使閉着雙眼也能感覺到強光的刺激,淚腺不由自主的分泌出淚水,孟雨澤皺着眉頭清醒過來。
他在清醒的發現自己所處的環境無比糟糕——雙手雙腳被緊緊扣在手術檯上,痠麻的就算被放開也會失去肢體的控制權,而且自己頭疼欲裂,像有一團溼乎乎的棉絮的塞在腦膜之中,摩擦着腦仁既疼又重。
……麻醉過量的藥物反應後遺症……
孟雨澤眨了眨眼睛用盡全力扭頭看了一眼自己所處的環境,他果然還在科學院之中,這大概是第六區的某一間“試驗品飼養室”,良心說室內環境很不錯,身下的手術檯的墊子也很鬆軟舒適,但只要深思自己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孟雨澤立刻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維克多統領的機甲戰隊之中,連身爲副官的查爾斯都不清楚孟雨澤變異人的身份,在這次行動之中他唯一一次暴露自己與衆不同之處就是在阿爾法·索倫斯面前。
臨行前他還被安格斯叮囑要小心索倫斯,結果自以爲足夠小心的他,其實根本就沒有做出相應的防備,現在纔回落到如此境地。
不知道安格斯怎麼樣了?
孟雨澤想到安格斯驚人的復原能力,這時候卻擰緊了眉頭,安格斯雖然能夠代謝氰化物,但既然是索倫斯透露的消息,那麼科學院必定知道安格斯對所有藥品的“一次性”體質,因此,科學院使用的藥物必定是大劑量的麻醉劑,而不是毒氣——否則他現在也不會只是手腳無力的躺在牀上,而應該會有器官損傷的反應。
哪怕只能夠使用一次,只要能夠放倒安格斯,科學院的目的也就達到了,何況還有可以作爲人質的他存在。
安格斯與父母和維克多不同,面對同樣威脅的時候,他們因爲心中有更加重要的信念足以支撐他們的決定,因此冷下心腸、強忍住悲傷;但安格斯的世界只有他,孟雨澤不敢想象如果控制住了自己,安格斯會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
自己似乎成了拖後腿的呢。
孟雨澤尷尬的笑了笑,心裡提醒自己再不能有下一次了。
安格斯的強大體現的一直是破壞力,他不能給安格斯機會釋放他獸性的一面,因爲,只有安格斯永遠是安格斯,而不是其他人口中的“外星怪物”,他才能保護住安格斯,讓彼此名正言順的在一起。
性別雖然不是問題,但種族絕對是問題,何況他們之間種族的差距整整跨越了一千七百萬光年。
確定房間之中只有他一個人,孟雨澤放鬆肌肉重新閉上眼,做出一副完全任命的姿態平躺在手術檯上,如果有監控攝像一直對準他的話,他確信沒人會懷疑自己的狀態——看上去和吸入乙醚的白老鼠已經差不多,他們都很“放鬆”。
但孟雨澤感覺到自己正在充分的利用頭頂刺目的日光燈,他將自己想象成漂浮在海洋中的水母,表皮細胞立刻開始變得透明,全身上下的細胞之中飛快從空氣中吸收着遊離的水分子,將自身細胞含水量提高到恐怖的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天啊,孟博士身上發生了什麼?他自己被分解掉了!他們到底使用了什麼試劑!”事情不出孟雨澤所料,他果然在被監控着,而看守在監控攝像頭前的實驗員被他的狀態嚇壞了。
監控室的值班實驗員在發現孟雨澤身體異狀的同時,按下了警報按鈕,同時失聲尖叫,他雖然在科學院第六區任職,但他不是傻瓜,如果說亨特家族的小少爺在被科學院關押的第一天“不明原因死亡”,那麼亨特家族會對第六區的工作人員做出什麼。
他們這羣實驗員並不是永遠不離開科學院的,而且他們也有父母兄弟,難道會不怕報復麼?
“里昂,你快來看,孟博士的狀態很不對勁!”跳下座椅,最先發現異狀的實驗員拍着另一個用電腦玩着單機遊戲的實驗員。
“馬修,能有什……我的老天!他真的要分解了!我們去看看。”里昂扔下鼠標,注意到孟雨澤狀況的瞬間,已經顧不得警報器,直接拉着馬修跌跌撞撞的跑出門。
他們慌張的推開解開飼養室的合金門密碼,看着躺在牀上呼吸急促、似乎下一刻就要皮膚寸寸碎裂開的孟雨澤滿眼驚恐,這時候他們顧不上什麼規定了,他們立刻跑到孟雨澤面前手足無措的身在孟雨澤身前,試圖去做點什麼挽救孟雨澤的性命。
“該死,我們做點什麼,才能讓他拖到救援人員過來再死!”里昂暴躁的叫着,他顯然已經慌神了。
“你問我,我怎麼知道,你不是有醫學學位麼?快想啊!”馬修比里昂更大聲的吼了回去,但他伸出的手掌已經抖得不成樣子了。
就在他們倆六神無主的時候,原本癱在手術檯上垂死掙扎的孟雨澤,手臂突然被拉得極長,手臂完全變作水母的觸手,猛的纏上兩人脖頸,觸手前端的刺胞完全扎進他們的脖頸之中,將並不多的毒液灌進他們的頸動脈之中快速流經全身,隨後突然張嘴發出次聲波,將兩名實驗員震暈。
從他們腰間鉤下鑰匙,孟雨澤將自己解開後,意外的挑着眉毛說:“機械產品,真是復古啊,這是防止我進化出控制腦波的能力麼?”
話一出口,孟雨澤臉上立刻愧疚的紅了起來,他完全忘記自己其實已經具有意念制動的能力,根本不必費盡千辛萬苦將兩名看守他的實驗員騙過來拿鑰匙,而是可以直接震碎手銬和腳鐐,並且讓電子門自己打開的。
“果然不是從小自己開發出來的能力,使用起來太不熟練了,我還是更習慣擬態的能力。”孟雨澤揉了揉發紅的手腕,快步走到電子門前,果然鎖着他的房門也不是智腦控制,而是重量超乎想象的灌滿了鉛的厚重門板。
但不論這扇門有多麼厚重,它已經被昏過去的兩名實驗員打開了門鎖,只需要輕輕一推,厚重的房門已經順着滑道滑開。
孟雨澤小心翼翼的閃身走出房間,脫下了身上的衣物,他的皮膚在幾秒鐘轉變了顏色,與牆壁融爲一體,緩慢無聲的在走廊之中前進,孟雨澤向爬行動物似的降低了自己的心跳,讓體溫下降到非人類的程度,以防止紅外監控。
他費力調動起全部精神力越過走廊的牆壁,凡是感覺到了房間的存在,都用力掃視着其中的空間,確認安格斯的所在,但精神力感召到的一切遠遠超乎孟雨澤的承受底線。
孟雨澤一直都知道第六區在做變異人試驗,但“知道”和“見到”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概念,更何況他設想的情況沒有親眼所見來的殘酷。
經過的房間之中被關押着不計其數的變異人,他們有的垂垂老矣、有的正值壯年,但更多的確實擠在一起瑟瑟發抖的孩童。
無邊的憤怒瞬間充斥在孟雨澤腦中,他站在原地精神力不受控制的外放,讓整個科學院之中全部活人的腦波都被迫與他分享,無數不屬於自己的恐懼、憤怒、悲哀和仇恨的情緒沖刷着孟雨澤的大腦,他抱住頭蹲在地上慘叫出聲,緊鎖着變異人的鎖頭瞬間全部扭曲,無數實驗室的智腦主機都冒出滾滾濃煙瞬間燒燬。
原本無知無覺躺在手術檯上的安格斯猛的睜開眼睛,他渾身上下冒出泛着金屬光澤的漆黑鱗甲,展開背後的羽翼比風更快的向孟雨澤飛去,精神力的牽引讓他根本不必刻意尋找方向,一路上終於得到解脫的變異人加入了安格斯的隊伍,他們緊緊跟着安格斯消失的方向跑去。
原本只有安格斯的隊伍,沒幾分鐘就自行壯大到了超乎想象的程度,當他們從四面八方彙集到孟雨澤身邊的時候,青年雙目無神的睜着一雙漆黑的眸子站在原地,他身邊捲起了旋渦狀的氣流,將走廊的合金牆壁完全破損出許許多多大洞,阻隔開了其他人的接近。
全部變異人眼中都露出驚詫的神色,但這種眼神很快變成欣喜,他們相互看着彼此讀懂對方眼神中的含義——這是一名五級變異人,傳說之中他具有摧枯立朽的能力,可以瞬間毀滅一個城市。
這是變異人的救世主,他們的王者終於出現了!
欣喜的變異人們跪在地面上,口中不停訴說着上蒼的感激,安格斯的眉頭卻緊緊皺在一起,孟雨澤的狀態很不對勁,他目前的精神力還沒應用自如,根本不可能自主使用出如此強大的力量。
安格斯猛地伸手撕裂了暴風,一步步接近孟雨澤,終於將他抱在懷中,安格斯磨蹭着孟雨澤的側臉,不斷輕聲呼喚着他的名字。
溫暖的體溫和親密的呼喚讓孟雨澤恢復了少許神智,他虛弱的對安格斯笑了笑,伸手抱住他有力的腰桿,將自己臉蛋貼在安格斯的胸膛上,無力的說:“……安格斯,我的頭好疼……”
“我在你身邊,你現在安全了,頭疼就睡一會。”安格斯用陰森冷冽的視線在喧鬧的變異人之間環視一週,他們馬上安靜了下來,有的人甚至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
“……那些、變異人,……把他們帶出去。”孟雨澤強忍着眩暈說完最後一句,終於在安格斯令人安心的懷中昏了過去。
變異人們一聽到他們的王者沒有放棄自己,立刻交頭接耳的又吵鬧了起來,安格斯兇狠的看向這羣人,冷冷的說:“閉嘴!影響了雨澤哥哥休息的人,在走出科學院之前,我會幹掉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