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俊琦手機的突然來電,給僵持不下的楚天齊解了圍。
“鄉長,你說吧,什麼事?”楚天齊說道。
“哦,是縣裡追問關於籤協議的事。”寧俊琦回道,“這樣吧,一兩句也說不清楚,你出來一下,我詳細的和你說一下。”說着,寧俊琦向桌上衆人點了點頭,“大家慢用,我去去就來。”說完,率先走了出去。
楚天齊趕快起身,也向大家點了點頭,跟了出去。
大廳的人還在酒桌上捉對廝殺着,大多數人都沒有注意前後走出的寧書記和楚副鄉長,即使有看到的也不以爲意。因爲這一會兒進進出出的多了,有去廁所“放水”的,有出去透氣的,有打電話的,還有溜之大吉的。
出了食堂,寧俊琦沒有停下的意思,頭也不回的向前走着,一直走回了鄉長辦公室。楚天齊也只得緊緊的在後面跟着。
來到鄉長辦公室,寧俊琦坐到了椅子上,楚天齊關上了屋門。
“其實沒什麼事,你就在這兒待着吧,進裡屋看電視也行,回你辦公室也可以。”寧俊琦看着楚天齊道,“不要再喝了,酒入愁腸愁更愁。聽話,我先去了。”說完,她微笑了一下,走了出去。
“我還是去看電視吧。”楚天齊大聲道,他沒有聽到她的迴音,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聽到了。
現在楚天齊才明白,原來寧俊琦是怕自己喝醉了,說是交待籤協議的事只是她找的藉口。看着寧俊琦身影消失在門口,楚天齊露出欣慰的笑容:有此紅顏知己,足矣。
正在楚天齊感慨不已的時候,門口響起了敲門聲:“篤篤”、“篤篤”。楚天齊稍一遲疑,走過去打開屋門。屋門剛開了一條縫隙,一個俏皮的腦袋探了進來,是陸嬌嬌。
“你有事?鄉……書記不在。”楚天齊說道。
“我知道,進去再說。”陸嬌嬌說着,已經擠進了屋子,並關上了屋門。
楚天齊笑了一下,向自己剛纔坐過的地方走去,邊走邊說:“小陸你有什麼事?”
“我不找你,我找大書記。”楚天齊再次強調,“我剛纔和你說過了。”
陸嬌嬌“嘿嘿”一笑:“你看你這人,一副不待見的口吻。真是忘恩負義的小人。你知道自己是怎麼從酒桌上逃出來的嗎?”
“寧書記讓我出來的呀。”楚天齊理直氣壯的道。
“呵呵,一口一個寧書記,也不枉大書記疼你一場。可你就沒想過,她的手機爲什麼會響嗎?”陸嬌嬌盯着他的眼睛,說道。
“我……難道是你打的電話?”楚天齊反問道。
“然也。”陸嬌嬌說着,從衣服口袋裡拿出一個手機晃了晃。
楚天齊不禁納悶:一個小女孩,怎麼會有好幾千塊錢的手機?
“不和你說了,看你喝的迷迷瞪瞪的樣子,我怕你酒後無德,等你清醒的時候咱們再聊。”陸嬌嬌嘻笑着,並從衣服口袋裡拿出一個信封遞了過來,“把這個給你的老相好。”
伸手接過信封,楚天齊正要糾正陸嬌嬌的用詞,她已經笑着揮了揮手,向外走去。當她拉開屋門的瞬間,又對着楚天齊道:“對了,寧書記曾經問過我一個問題,現在請你轉告她,我的父親就是陸銘章。”說完,她走了出去,隨手關上了屋門。
“陸銘章,陸銘章。”楚天齊隨口唸叨着,把信封放到了辦公桌上。他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卻一時想不起來。
無聊的坐了一會兒,楚天齊站起身進了裡屋。來到牀邊,他一屁*股坐在牀*上,然後身子向後一倒,躺在下去。感受着女孩兒閨房的氣息,他浮躁的心慢慢靜了下來,不一會兒,酒勁兒漸漸上頭,眼皮也沉重起來。
……
“咔噠”一聲響動,半睡半醒的楚天齊醒了過來。他眯着眼睛向發聲的地方看去,只見寧俊琦正推開房門走了進來,不用說剛纔的聲音是開門時發出的。
一進門,寧俊琦就看向楚天齊的方向。他側躺在牀*上,閉着眼睛,雙腿微曲,胸脯還一起一伏,似乎睡的很香。她輕笑了一下,返身輕輕關上屋門,然後在門上靠了足有十多秒,才輕手輕腳的向楚天齊走來。
寧俊琦雙頰緋紅,腳步略顯踉蹌,看的出她也沒少喝。她儘管已經有些酒勁上頭,儘管腳步也不是十分穩健,但她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他,就那樣一直看着走了過去。來到牀前,她依舊看着他,看着面前這個嘴角掛着微笑的大男孩。
在寧俊琦越來越近的時候,楚天齊才真正閉上了眼睛,防止被她發現自己的小伎倆。很輕很輕的腳步聲消失了,他的鼻孔嗅到了一絲香味,少女的體*香混合着淡淡香水的味道。他知道,她就在自己的面前,也肯定正在看着自己。
楚天齊的感覺是對的,寧俊琦的確在看着他,在欣賞着這個大男孩有型的五官,感受着這個男孩身上的吸引力。
屋子裡足足靜了有五分鐘,代表着寧俊琦也觀察了他這麼長時間。楚天齊感受到牀動了一下,他知道寧俊琦坐在牀*上了。
寧俊琦輕嘆了一聲,低聲說道:“唉,看來讓你提前回來就對了,否則,還不知道喝成什麼樣呢。我知道,你心裡不痛快,可好多人並不是這麼理解,他們認爲你是去深造,是被領導器重,他們羨慕你還來不及呢。當然,他們不知道一些內幕,不知道你和那幾個人之間的隔閡。我也是今天在會前才知道讓你去黨校的事,才聽到鄉里人員調整的事。我想提前告訴你,好讓你有個心理準備,可他們沒給我這個時間,更沒給我機會。不知道他們是不是故意的?但我有懷疑。
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也很不理解,甚至很氣憤,我氣他們對你不公,怪縣領導不體諒你的感受。當時真想給上面打電話質問這種安排,但理智告訴我不能這樣做,這麼做不但於事無補,可能還會讓領導對你、對我不滿。
後來,我想通了,我感覺領導這麼安排肯定有緣由,也或者有不得以的苦衷,很可能是受到了上級領導的干擾。而且,現在對你這麼安排,我認爲不一定是壞事,也許領導也是這麼認爲的。
從今天對鄉里班子調整的情況看,絕對有上面插手的痕跡,否則,那個女人怎麼也不應該被安排到現在的位置。再結合其他職位的安排看,極有可能是一種交換,或是互相利用,也就是說這種安排是平衡後的結果。
現在你被安排到省委黨校學習,很可能是領導早就運作的結果,也許只是事有湊巧,趕到了一起。而且從現在的情況看,你出去學習既是一次難道的機遇,也恰巧避開了你處境的尷尬,否則,你就會被你的對手領導着,同樣也會屈居在另一名對手的後面。試想一下,如果你沒有去省城,以你現在的處境看,你肯定會非常痛苦。所以,你也不必耿耿於懷了,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學習機會吧。”
寧俊琦的話,既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着楚天齊說。
“說這些你也聽不到,睡的跟死豬似的,但我還是想說。”寧俊琦繼續說道,“你很快就要走了,這一分開就是三個月,也許會是更長的時間。一想到這些,我的心裡就空落落的,我想你也是這樣吧。”
楚天齊真想動情的說一句“俊琦,我也捨不得你”,但他忍住了,因爲他現在還在“睡覺”,他必須裝作什麼也沒聽到。
“那天我就說過,我們都好好想想,尤其是你更要好好想想。我一直想告訴你我的家庭情況,但我又不知從何說起,更重要的是我現在心裡沒底,不知道爸爸究竟是什麼態度。看來,只有在得到他的準確態度後,再對你言明瞭。”說到這裡,寧俊琦的聲音更低了,並透着無盡的溫柔,“天齊,我知道你喜歡我,其實我也……心裡有你。只是,我們不是生活在真空裡,我們必須要考慮身邊親人的感受。我爸爸要是不阻攔的話,那當然皆大歡喜,如果他要是不同意的話,我……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假如,真出現了那樣的情況,就要看你的態度了,看你是不是態度堅決,是不是願意和我一起去面對父親的詰難。”
“我願意。”楚天齊隨口道,等他說出去後,也知道壞了,自己可是在裝睡,怎麼能“暴露”呢?
“那就好,太好了,你……你什麼時候醒來的。”寧俊琦忽然驚訝的問道,並在他的身上推了一把。
楚天齊知道不能再裝睡了,就狡辯道:“我,我剛醒來的。”
“那你怎麼接我的話?”寧俊琦追問道。
楚天齊坐了起來,疑惑的道:“我接你的話了?我說什麼了,我怎麼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美夢被你攪了。”
寧俊琦一笑:“美夢?不是做夢娶媳婦吧?”
楚天齊“嘿嘿”一笑,說道:“真讓你猜對了,就是夢到娶媳婦了,你猜我娶了誰?”
“娶了誰?”寧俊琦緊張的問道,接着又說,“愛誰誰,我才懶的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