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以墨沉沉的睡着。大文學
她幫他脫掉上衣和西褲,卸下他綁縛在腰間的假肢。包佈下,他的殘肢因爲酒精的刺激,泛紅發亮,四周還有新長好的肉芽,是上次在陵園揹負她走下山時,落下的傷痕。。。而他的腹部,癒合的刀口在燈下顯得猙獰可怖。
安靜秋打來了一盆溫開水,用毛巾溼了後給他擦洗身體。
他有輕微的潔癖,每天無論多麼疲累或者不舒服,都必須要洗澡。今天是個特例,他醉了,所以才任由着她擺佈殘破不堪的身體。。
“嗯。。。嗯。。。。”他緊蹙的眉頭輕輕地舒展開,口裡發出了低低的舒服的呢噥。。
安靜秋心酸的看着他,不忍心喚醒他的夢境。。
“小秋。。。。。”
緊接着的低噥,令她眸子驀然一亮,身子如篩糠般顫抖了起來。。。
她丟下毛巾,貼在他沁潤在酒香味道的脣間,輕聲問:“以默。。。。你喊我什麼?”
他噗的吐出一口氣,似是嫌她壓在身上難受,不舒服的蹙起了眉。
她趕緊爬起來一點,然後繼續黏着他問:“小秋是誰啊。大文學。。”
他聽到小秋兩個字,眉頭自然而然的展開了。。他闔着眼,又嘟噥了一聲:“小秋。。。。。”
這次小秋真真切切的灌入她的耳中,安靜秋頓時心口一窒,眼淚不由自主的涌了出來。。。。
她抱着他的身子,不敢大聲怕井饒了他,只能憋着激動發狂的情緒呼哧呼哧的哭着。。
看着他毫無意識,熟睡的俊顏。只覺得整個世界都因爲他的一聲低喃,重新灌注給她無窮無盡的力量。。
以默,我不會向命運低頭的。
我一定要把你從死神的手裡奪回來。。
睡到後半夜時,夜以墨的手機忽然響了。
安靜秋幾乎立刻便起身按了靜音。她看了看身邊兀自沉睡的人,小心翼翼的繞開他的身體,走到浴室接起執着打來的電話。
很長的一串號碼,加着熟悉的國際長途標誌,安靜秋肯定它來自美國。
“喂,夜先生你好,我是美國格巴二氏綜合徵研究中心的凱恩醫生,有件事我要告訴您,您的哥哥夜寒軒先生病情出現反覆,需要您親自來紐約一趟,確定下一步的治療方案。大文學”一串流利的英語帶着公式化的態度,誠懇且充滿敬意。
啪!
夜以墨黑金色的NOKIA掉在了面盆上,發出一聲脆響。
鏡子裡映出她慘白震驚的樣子,她整個手都在顫抖,幾次欲拿起手機,都沒能如願。。
夜寒軒!!夜寒軒!!
不是已經葬身在了太平洋的深海嗎?
爲何,電話裡還有一個夜寒軒!還得了病!格巴二氏綜合徵,是什麼意思?她快瘋了,隱藏在暗處的秘密急速而出,讓她幾乎承受不了。。
停頓了幾秒後,她最終還是深呼吸,繼續接起了電話,用英文回答對方焦急的呼喊:“你好,凱恩醫生。我是夜先生的。。。助手,我馬上轉告他。。”
“助手?!您不是夜先生!!”凱恩醫生驚叫,感覺聲音都變了調。
“是的,我是夜以墨先生的秘書,我會轉告他這個消息,讓他及時和您聯繫。”
凱恩醫生頗爲懊悔,他向強自鎮定的安靜秋說:“是我太冒失了。夜先生並不允許我把病人的情況向任何人泄露。”
“他不會責怪你的,凱恩醫生。你知道,這個時間能和他呆在一起的助手,關係一定非比尋常。。”
“呵呵。。”凱恩醫生笑了。
“我能問問夜寒軒先生的病情嗎?他現在意識是否清醒?”
“噢。。不不不。。我不能再說什麼了。。對不起,小姐。我要掛電話了。。”
安靜秋無奈的說:“好吧,那祝您工作愉快。。。謝謝。。再見!”
手指在觸屏上按下關閉。。她整個人卻倏然癱倒在盥洗室的地板上。。
夜寒軒居然還活着!
他就在地球的另一端,和他們看到的呼吸到的是一片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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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歷了以默的死而復生,她對夜寒軒的詐死,初期的震驚過後,心底漸漸涌上的卻是無盡的悲涼。格巴二氏綜合徵,她似乎在醫學雜誌上看到過,是一種四肢無力、神經系統紊亂的急症,如果前期不能好轉的話,將會導致癱瘓,器官機能喪失,最後死亡。。
夜寒軒是因爲得了重病才離開梧城的嗎?
他對修錦媛無情的拋棄,逼着永不回國的夜以墨接替他的職位,難道。。。這一切都是因爲他的病!
安靜秋感到渾身泛起刺骨的冰冷,她渾身上下無力的顫抖,想不通這連連的噩運爲何會無休無止的降臨在夜家人的身上。。。
“你在做什麼!”頭頂忽然響起了清湛的聲音。
安靜秋赫然擡起眼,看着不知何時出現在盥洗室的夜以墨,神情顯得慌亂。。
“沒。。。什麼。。我上衛生間。”她迅速的從地上起來,可是腿卻仍舊發軟,身子一個趔趄,朝前撲去。。
他堅實有力的手臂扶着她,無意中發現了她手裡的黑色機身。
“拿我的手機?”他面色漸漸凝重,從她的手中一把奪了過去。
幾秒種後,他神色複雜的看着她,說:“你知道了。”
“嗯。”
她很想說,她不禁知道夜寒軒沒死,她還知道他刻意隱瞞的秘密。。。
可她囁嚅了一下,什麼都沒說出來。。
“凱恩醫生,說了什麼?”他接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