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胖子”三個字不足以形容白爺的全貌,應該叫“矮胖黑”,他長得既兇悍又猥瑣,聽說他四五十歲,因爲肥胖的原因,整個人浮腫地像個肉球,徒然增加了些年齡。
大概爲了映襯自己白爺稱號,他穿了一身白色西裝,寬大的西裝都罩不住他肥胖的肚子,他像個皮球似的慢吞吞地挪了過來,站上大廳中央的簡易舞臺。
“今天是尤某酒店開業的日子,感謝大家百忙中前來捧場。”他聲音洪亮,卻因爲肥胖的原因,說話時帶着劇烈的喘息。
這樣行動不便且目標明確的人從沒被警察抓住,要麼是他機警,要麼是他上下打點好了關係。我嫌棄地打量他,忽地叫我想起了陳春熙,過度肥胖的人,說死就死了。
只是這樣一個一隻腳踏進棺材裡的人,收納無數宵小之輩,幹些傷天害理的勾當,繼續逍遙法外,甚至還跟張元青不對付,我突然惡毒起來,願他一夜之間因病離世。
他身側的潘媛婕很快看到我們,很激動的樣子,似乎有許多話要給顧南風說。我很有眼色地帶着鍾鈴鐺去洗手間,把空間留給潘媛婕。
我活了十六七年就可憐過兩個人,一個是葉曉芳,另一個是潘媛婕。
剛走兩步,就看到張元青穿了一身質地上乘的黑色正裝走了進來,他只帶了李揚李凱兩兄弟,這三人特扎眼,迅速將大家的目光吸引過去。我跟鍾鈴鐺也不例外。
“哎呀,長得真好看。”鍾鈴鐺花癡一眼感慨,我問她,“你誇的是哪一個?”
鍾鈴鐺做出一副嬌羞狀,“都好看,但我覺得揚哥要柔和些,看上去不是那麼可怕。你看凱經理,本就長得黑,還成天辦這個臉,還好遇到了活潑的周文娟,要不然一輩子娶不到媳婦。張少最好看,但一般人降不住,還是離遠點好。”
我其實很想告訴她,男人在外面冷酷嚴肅,跟自家媳婦躺在牀上可不一定敢黑臉。
很快張元青仨走了過來,恰巧經過我倆身邊,張元青淡淡瞥了我一眼,這一個多月來,我第一次見他,他似乎更帥了,沒辦法是就是無法剋制地迷戀他。
“張少,百忙中親自過來爲尤某祝賀,尤某的榮幸啊。”白爺本名尤驍,本是個小學都沒畢業的男人,跟隨秦爺多年,也沾染上秦爺咬文嚼字的習慣。
我知道張元青今日前來就是爲了製造矛盾,恰當地給白爺一點難堪,而白爺身後的蝦兵蟹將肯定會趁機挑撥張元青跟白爺的關係,陸星河勢必及時出手,跟張元青再次結盟。至於後面怎麼勾起陸星河跟白爺的矛盾,還得仔細斟酌。
張元青這個計謀優點是速度快、見效快,缺點是——極可能被白爺聚全力進攻,倘若後續計劃沒有按節點進行,容易叫狡猾的陸星河躲過一劫,他反而引火燒身。
從他的計劃中可以看出,他很討厭陸星河!
“白爺,我今日過來除了祝賀之外,還有兩個問題想請教你。”張元青站在臺下幾乎跟臺上的白爺平視,氣場強勁,一看就是來找茬的。
“你說。”白爺發現他並不友善,被臉上的橫肉擠得變形的眼睛變得更小了。
“元青,有話私下說。”秦優臣發現他面色不對,立即走上前來和稀泥,他和稀泥的本事數一數二。
張元青淡笑一聲,對秦優臣道:“事關生意大事,我不得不說。”
繼而看向白爺,“首先,白爺你在我新裝修酒店對面開酒店,存在搶生意搶客源的嫌疑,我是晚輩可以忍。但你將我酒店的管理人員集體挖到您這兒來,就有些說不過去了吧!”
“其次,我的煌晁前三天低調開業,生怕得罪容市各方大佬,你的下屬在我開業第二天鬧場子這事又怎麼算?”
“白爺,我是晚輩,等不到您親自上門解釋,今日有幸面見你,我想一次性問個清楚。元青有錯的地方,還你多加賜教。”
張元青的話句句在理,在場的人一聽就知道是白爺理虧,而白爺站在臺上皮笑肉不笑地打哈哈,“還有這事啊,我實在太忙了,這些小事根本無暇管理。張少不要生氣,我今晚就把負責人教訓一頓。”
白爺不是孤狼,不能步步緊逼,張元青知道這個道理,見好就收,只是對白爺拱了拱手,“我的酒店元旦開業,而我人手不夠,大小事都得我操心。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他竟然用合理的理由提前退場了,白爺肯定會記着這個仇。真希望他已經想好應對之策,否則我必定寢食難安。
他若沒有這麼要強,直接將問題丟給豹哥又收到怎樣的效果?
我仔細想了想,若他直接將問題丟給豹哥,不但不用像現在這樣操心費神,說不定更被豹哥器重。
但隨之而來的就是,豹哥跟秦爺聯手,別說當事人顧南風了,連陸星河都不會放過。
他大費周章地製造這麼多麻煩,只是爲了給我心安,用他最大的力氣化解張顧兩家的恩怨,上一輩犯的錯,他不想延續到我們這一輩。
很多話我不說,他都懂。
正如我懂他一樣。
這就是我愛張元青的原因,他給我自由、懂我想要什麼、及時化解我倆的誤會、從來不會把我推出去甚至主動抱緊我。
他跟隱忍而沉默的顧南風,完全不一樣。
我是缺乏安全感的女人,我喜歡張元青開誠佈公地待我。
張元青退場沒多久,陸星河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把正跟潘媛婕低聲交流的顧南風叫走了。
我估計陸星河給顧南風出壞點子去了。
在我愣怔之際,手機響了,一條短信進來,張元青的小號發來的。
“今晚的你,特別美,我想幹你!”
簡短的幾個字,看的我面紅耳赤心跳加速,某處不能自制的悸動。
我快速給他幾個字,“乖,等我臥底任務圓滿結束。”
短信成功發出後,我再把短信刪除,這些東西太過危險不能留下,不是誰都像陳澤那樣包容我。
說起陳澤,我突然有點想他,不曉得他在帝都過得怎麼樣。還有半年他就參加高考了,希望他能考一所理想的大學。
“平安,你若想出名,爲什麼不找我,偏偏跟顧南風又走到一塊去?”秦優臣不知何時靠向我,低聲道:“你都不知道張元青有多難過。”
“臣公子,你沒病吧,我離開對你妹妹來說可是天大的好事,難道你希望我重新迴歸張元青的懷抱?”我跟張元青“鬧崩”的真相,除了我跟他以及李揚李凱兄弟知道,其他人都不知道。所以,在外人面前,我必須把戲做足了。
“吃火藥了,你這麼衝。我還不是關心你們兩個哦。我妹妹還小,心性不定,誰曉得將來會喜歡上誰啊。張元青對你不錯呢,你不能傷他的心。”秦優臣依舊幫張元青說好話,不曉得他在試探我,還是真的關心我跟張元青的感情。
我朝他使了個眼色,他轉過頭去,看到正四處尋找他的祝雪莉。
“臣公子,你的未婚妻霸道的像盆仙人球,你最好離我遠點,我可不想變成無辜的受害者。”
秦優臣尷尬地扯出一抹笑,忽地又斂住笑意,低聲道:“我覺得陸星河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我的人正南下北上到處打聽他的底細,你最好防着他,免得被他當槍使。”
秦家發現陸有問題了?張元青知道這件事嗎?倘若秦家查出些什麼來,方便張元青利用陸對付秦家嗎?
秦優臣離開後,我迅速將剛纔知道的事情編成短信發給張元青。
在我焦躁不安地等他回覆時,顧南風並着陸星河出現了,他帶我跟幾位知名導演、製片人見面,將我介紹給他們認識。
晚宴結束時快十二點,我一直沒有收到張元青回覆的短信。
這一夜我都惴惴不安難以入睡。
第二天早上醒來時,鍾鈴鐺已經坐在客廳看早間新聞了,她給我說顧南風出去買早點了,去了有些時候,估計快回來了。
我正準備去衛生間洗漱,突然新聞裡的內容吸引了我。
“昨晚十點三十五分,一輛掛有廣達市車牌的黑色轎車在青銅隧道發生車禍,消防人員趕到時,轎車發生爆炸,暫且不知車上人員是否脫離危險……”
廣達市車牌、黑色轎車……是不是張元青的那輛路虎?
我眼前一陣暈眩,差點倒在地上。
這就是張元青昨晚一直沒給我回短信的原因嗎?
我激動地回到臥室,給李揚撥打電話,語音提示,“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又給李凱撥過去,同樣的回覆。
我身子一口氣,將所有希望都放在張元青的身上,給他撥了過去,依舊是冰冷的機械女聲,“對不起……”
我憤怒地將手機摔在地上,手機頓時四分五裂,我無助地跪在地板上,焦躁地拿頭撞牆,我的世界崩塌了。
張元青,你到底在哪,爲什麼不接我的電話。
我多希望,那輛黑色轎車,並不是你的座駕。
鍾鈴鐺擔憂地站在一側,嚇得臉色發白,她從我的表現裡猜出,出事的轎車很可能是張元青的座駕。
“平安,咱們不要慌,也許事實並不是我們想象的那樣……”
門口傳來,門鎖轉動的聲音,顧南風沉着臉走了過來,他擰緊眉頭將地上的我抱了起來,沉聲道:“平安,估計你也知道了,張元青昨晚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