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餘菲菲興奮地站在凳子上,刻意很大聲宣告,“宋平安親眼看到鄭潔的媽在餐飲街口賣烤腸,那個傳聞是真的!”
她的話音剛落,鄭潔就帶着怒氣從教室外衝了進來,大聲罵道:“我草擬嗎了,賤人,你他媽有種再說一遍。”
我以爲她在罵餘菲菲,哪知她走到我面前一把揪住我的頭髮,惱羞成怒道:“賤人,這件事是你宣揚出去的?看老子不打死你個賤種!”
說着,一耳光朝我扇了過來,過了個年鄭潔的手勁變大不少了,我的鼻血頓時被扇了出來,流的到處都是。
我仰起頭捏住鼻子,解釋道:“我沒有!不是我宣揚的,我一來他們就教室裡議論。”
何薇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輕蔑地睥睨鄭潔,冷嘲熱諷道:“我說鄭潔,你幹嘛欺負宋平安,人家沒說錯啊!再說了,人家現在是顧南風的女朋友,你不怕顧南風給你難看嗎?我可聽說你可是被顧南風收拾慘了!”
聽了這番話,鄭潔頓時火冒三丈,又連續甩給我兩個耳光,邊打邊罵:“草擬嗎!老子今天就打你了,有本事叫顧南風來報仇啊,上次要不是二中那個姓莫的賤女人,你跟顧南風早被我哥打殘了。”
在我無法抗拒鄭潔的蠻力,鮮血流了一臉時,沸騰的教室突然安靜,看好戲的人紛紛讓出一條道來,瘋狂扇我耳光的鄭潔並沒有發現這時的變化。
接着我看到顧南風怒不可遏地衝了過來,還沒來得及朝他求救,他碩大的拳頭猛地招呼在鄭潔身上,力量十足,鄭潔條件反射般趔了一下腰,閃到了一旁。
她平時囂張慣了,從沒人敢這樣對她,所以她還沒看清來人是誰,就怒聲大罵:“誰她嗎敢動我,我哥……”
待看清出手的是顧南風時,她將後面的話硬生生嚥了回去,面露驚恐之色,斷斷續續道:“顧南風……你竟然打女人,你就不怕……別人笑話嗎?”
顧南風眼中迸射出可怕的光芒,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起來,他一腳將鄭潔踹翻,無視鄭潔因疼痛而扭曲的臉,冷聲道:“我告訴過你,再欺負宋平安我叫你好看!”
他從兜裡拿出衛生紙,堵住我澎涌而出的鼻血,面露疼惜之色,似乎並不解恨,他又狠狠踢了鄭潔兩腳。
鄭潔痛得哼都哼不出來,臉漲成了紫紅色,那模樣有些怕人,我生怕顧南風將鄭潔踢死了,驚恐地俯下身去準備關心她兩句。
哪知顧南風拉着我去了教室外的走廊盡頭,他看着滿臉是血的我心疼極了,一邊給我擦血一邊咬牙切齒地說:“我他媽怎麼保護不了你呢,這羣王八蛋怎麼總是欺負你!”
他的神色有點哀傷又有些無奈,叫我心疼不已,我傻呵呵地笑了起來,“沒事的,我不疼。”
顧南風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說:“現在只有一個辦法叫你不再受別人的欺負!”
我想,除了轉學,應該是沒有別的辦法了吧。
顧南風狠狠捏着拳頭,白皙的脖頸上青筋浮動,那兇狠模樣十分駭人,這一刻,他變得陌生而殘忍。
最後,他一字一頓道:“我要當高二的扛把子,把賈晨光幹下去!”
這怎麼可以!
我急忙勸阻道:“南風哥,你是學習的好料子,爲什麼要跟他們一樣變成小混混呢!你以後要上名牌大學,跟他們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啊!”
顧南風低頭怔怔地看着緊張的我,無奈地笑了笑,爾後又自信說道:“別怕,我照樣能考上大學!”
見他這樣說,我也不能直接反駁,只要端出顧主任,“顧主任是教導處主任,你要是成了扛把子,豈不是叫顧主任丟臉?”
說到顧主任後,顧南風臉上的表情果真有所變化,據我這些日子的觀察,他雖跟顧主任的感情並不親厚,但在學習這方面,他二人的目標是一致的——985大學纔是顧南風的歸屬。
他的表情又陰沉下來,無奈地“嘖”了一聲,似乎打算給我講些什麼難以啓齒的事,最後卻化作一聲嘆息,老氣橫秋的對我說:“平安,有些事,見不得光,我暫時不想給你講,你給我點時間。你只用記住一點,我討厭顧向東,等我考上大學我就帶你走!”
突然,他拍了拍腦袋,從衣兜裡拿出兩條德芙巧克力。
下一刻又笑了起來,白淨的臉上浮起兩個淺淺的酒窩,那迷人模樣竟把我看癡了。他就是這麼一個好看的、善良的、細心的男生。
“諾,剛纔就是來給你送巧克力的,沒想到一進你們教室就看到你被鄭潔打,我這心要多痛有多痛!你以後要強勢點,不要總被人欺負,挺起腰桿做人,我顧南風的女人,不能太弱!”
他把巧克力塞我手裡,又揉了揉我雜亂的頭髮,故意做出一副厭棄模樣,“等三哥閒了就帶你去美髮店做個離子燙,你這頭髮再不收拾一下,真是沒救了。”
我突然笑了起來,這般絮絮叨叨的顧南風,暖心的像個話多的老太婆。
顧南風輕輕捏了捏我的臉蛋,叮囑道:“我上樓了,你好好上課。不要擔心,一切有我。”
我滿臉甜蜜地回到教室,發現王思思正一臉敵意地瞪着我,我竟然惡毒的希望,顧南風能見一見此刻的王思思。
有些事只能想想,而我依舊懦弱,不敢和盛氣凌人的王思思對視,心虛地低頭朝自己座位走去,王思思卻沒放過我,她攔住我,犀利問道:“宋平安,你覺得你配得上顧南風嗎?”
我從沒覺得自己配得上顧南風,但是我愛他,我想跟他在一起,誰都不能拆散。
又想起顧南風剛纔說的話,他要我挺起腰桿做人!
倏地,我竟然充滿了勇氣,挺起胸膛眼神堅定地看着王思思,認真回答:“你跟我的想法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顧南風怎麼想。”
大概被我不同往日的氣勢驚到,王思思半天沒說出一句話來,這時餘菲菲不知從哪裡跳了出來,指着我說:“宋平安,你真以爲自己丑小鴨變白天鵝了,顧南風瞧你醜得與衆不同,只是一時圖新鮮罷了,要不了幾天就會拋棄你,到時候看你上哪兒哭去!”
餘菲菲的話,不假,我深信不疑!但是,沒聽到顧南風親口說分手,我是不會死心的。
畫風一轉,王思思又變成她弱不禁風的“小白兔”樣,帶着哭腔說:“宋平安,你知不知道,你會害死顧南風的。”
這是什麼話,難道我理所應當被大家欺負?難道醜小鴨,只能被別人看笑話?我又怎麼會害死顧南風呢!她們純粹是嫉妒,嫉妒高高在上的顧南風跟我好了!
我眼神無比堅定地看着王思思,異常認真地告訴她,“我愛顧南風,一點都不比你少。”
王思思輕蔑地笑了起來,眼裡的淚水差點沒控制住流了出來。
這時,英語老師踩着歡快的步子走了進來,她見我跟王思思似乎發生了爭執,而王思思眼裡飽含淚水看上去可憐無害,她立即變了臉色,不問青紅皁白,厲聲道:“宋平安,你這個差生,你是不是欺負班長了?”
以往我以爲老師們喜歡王思思,是因爲她學習好長得好,現在卻清楚的很,他們也許並不是真的喜歡王思思,只是畏懼王思思當副校長的爸爸。
第一次,我對“權力和利益”有了初步的瞭解。
我看了朱老師一眼,上個期末考試,我是班級第十,難道也算差生?
可我並沒有解釋,因爲我知道,沒用!
默默回到座位正準備就座,朱老師怒氣沖天地叫我拿着課本滾出去背書。
衆目睽睽之下,我又一次被朱老師責罰,心中既委屈又羞赫,意外地沒有流淚,竟挺胸擡頭地走了出去。
我知道,我不能再無底線地懦弱下去,否則,真的會如王思思所言——害死顧南風。
一早上鄭潔都沒出現,我知道她找賈晨光去了,下午放學估計要給我們找事。
打算中午吃飯時特地給顧南風叮嚀此事,免得他又吃虧,哪知賈晨光的報復說來就來,根本不用等到下午放學。
中午顧南風跟和尚叫我去吃飯,剛走出教學樓,就看到賈晨光帶人將我們圈住了,並強行把我們拽到學校的舊操場。
虛弱的陽光下,舊操場看上去荒蕪淒涼,心中的恐懼就像眼前沒有生氣的野草般廣闊。顧南風看出我的擔憂,伸手搭在我的肩頭,低聲安慰道:“沒事,有我在。”
每次聽到顧南風說這句話,我就覺得踏實。我相信,這個世上沒有顧南風辦不到的事。
和尚邊走邊打電話,這次是在學校,他的兄弟們應該很快就能趕來,所以他看上去底氣十足,一路上都不拿正眼瞧賈晨光。
“顧南風,你個王八蛋,我妹那件事你打算怎麼算?”賈晨光蹲在廢棄的乒乓球桌上,自以爲很酷地吸着煙。
天知道,他的模樣要多醜有多醜,我都不忍心繼續看下去。
顧南風擡起眼瞼淡淡地看了賈晨光一眼,不屑說道:“我給你的蠢妹妹警告過,以後再欺負宋平安,我一定要她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