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張元青14
豹哥在廣達市就待了兩天，聽完程才的回報，跟我吃了個便飯，連裴佩母子的面都沒見就離開了。
臨走前他給我一張十萬額度的信用卡，說我若遇到急事可用這張卡里的錢，然後他拍了拍我的肩頭，語重心長道：“元青，從小你其實是個學習的料，你爸爸我這輩子就吃了沒文化的虧，你好好學習，將來……”
我跟他不熟，不知道他是不是個喜歡許諾的人，但從他剛纔欲言又止的語氣中，我覺察到他似乎想給我承諾些什麼，不過他又生生止住了。
我對他的承諾一點都不感興趣，裝出一副他很喜歡的乖巧模樣，謙遜說道：“好，爸爸說的對。”
“我人雖沒在廣達市，但聽人說了，你時常在學校打架，有時候還跟社會上的小混子打架，你這身肌肉跟大塊頭不是用來打架的。做點穩重的事！”他的語調忽然加重，又在我肩頭捏了捏，好像很擔心我的未來。
“爸，我其實也不想打架的，但別人給我滋事，我不能一讓再讓吧,我是你的兒子啊，又不是孬種。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了，我一直想努力學習將來考個好大學，似乎總有人看我不順眼，不停地給我找茬，我也很無奈啊。”無奈的話語配上委屈的表情，似乎叫豹哥動容了。
“元青，等我忙完手裡的事，我把你接到容市生活吧。”上車前，豹哥給了我一句承諾，卻不是我想要的。
容市，我終究會去的，但不是現在。
豹哥走後程才特地叫我去煌佳找他。
他說：“豹哥給我打電話，叮嚀我把你帶着身邊，利用這個寒假叫你瞭解煌佳的經營模式和運轉狀況。”
我笑了笑，道：“好。”
看樣子，豹哥臨走前，我的那些話起了丁點作用。
面對強悍的豹哥，我必須示弱，給他心理上的滿足，服從他甚至擡高他。好比康熙在位時，雍親王的謙和避世策略一樣。
跟在經驗十足學識淵博的程才身邊我學了很多東西，尤其是他的管理方法，源於書本卻比書本更加活泛。
2月初，越接近春節廣達市越熱鬧，而娛樂場所的生意更加火爆，煌佳的生意更甚。我想借此機會，加大力度挑撥煌佳跟蘭亭的關係，遂叫李揚暗中操持這件事。
李揚出馬，我很放心。
一天晚上，我在程才辦公室，看他跟廣達市賣粉的蔡世傑周旋，豹哥曾經交代過，煌佳可以涉黃但不能涉毒，即使酒吧混亂避免不了暗倉交易，但絕對不允許明面上的毒品交易。
豹哥這一觀點，我很贊成，賺錢總得有個底線，給自己留條後路也給別人留條活路。
所以程纔對粉販蔡世傑的態度極其曖昧，從他既謙和又嚴肅的交談中，我第一次見識到“四兩撥千斤”，蔡世傑不得不灰溜溜地走了。
“元青，現在的生意若不黑白通達、官商結合根本做不下去，豹哥有今時今日的地位，絕不是隻懂單純的生意經，人際交往是門學問。今後我會時常帶你參加一些酒會，你多學着點，做個長袖善舞、隨機應變的男人。”程才說的很中肯，應該是豹哥之前有所交代。
我點了點頭，心中卻在嘀咕，豹哥這般吩咐他，是不是有別的意思？
我可不可以認爲，豹哥對我的態度，跟之前不大一樣了？
若是這樣，最好不過。
不是說我孤寂的內心得到了滿足，而是說我可以利用豹哥的“父愛”狠狠地打壓裴佩跟張元賀。
他們欠我的，我要三倍收回。
爲了我、弟弟、母親。
在我認真地聽程才的訓導時，一名安保走了進來，低聲道：“程哥，樓下有人鬧事，像是蘭亭的人。”
我不由狡黠一笑，李揚的計劃成功了。
這幾天我一直叫李揚從外市找些小混子去蘭亭鬧事，腦完後特地在蘭亭經理面前捧高煌佳，在廣達消費者面前爲煌佳造勢。
如此兩三次，心高氣傲地孤狼一定不會放過煌佳，自然會報復煌佳。
再加上裴佩在煌佳跟蘭亭之間的怪異關係，她也許很支持孤狼給程才一點顏色看看。
很快，商業較量變成了私人恩怨。
矛盾一旦從一個面細化到一個點，便有攻破的中心，我只需要等待時機，要麼在一側煽風點火，要麼直接上演苦肉計。
“我下去看看！”程才似乎沒想到孤狼竟敢派人到煌佳鬧事，一邊往下走一邊嘟囔道：“孤狼當年好歹也受過豹哥的恩惠，他能有現在的規模，離不開豹哥的扶持。是不是腦子發了昏，竟敢給我們找事。”
若不是程才自己說出來，我都不知道孤狼跟豹哥還有這層關係。
孤狼是裴佩的遠方親戚，豹哥能扶持孤狼，或許只是看在裴佩的面子上，若矛盾加劇，保不準豹哥要收拾他。
跟隨程纔來到一樓大廳，一個年輕小夥帶着一羣人跟我們的安保大吵大鬧。這時一條短信進來，我點開看了一眼，是李揚發來的，他告訴我，蘭亭前來鬧事的領頭人是孤狼的親弟弟古道。
程才板着臉走上前去跟古道理論，古道是個比我大不了幾歲的小年輕，除了氣勢囂張，看上去痞裡痞氣沒什麼能耐，沒幾下，就跟程才吵了起來，大廳裡聚的人越來越多，大多都是看好戲的顧客，他們在廣達市也算有頭有臉的人物，見證煌佳跟蘭亭的矛盾，或許是件興奮的事。
我站在人羣之外，冷眼觀摩一切。
“程才，別以爲你上了年紀我就要讓着你，你們煌佳再這樣沒底線，搶我們蘭亭的生意，我一定不會給你臉！”古道甚是囂張，從懷裡摸出一把軍工刀，在程才面前不斷比劃。
我之前沒見過孤狼，不過從古道身上可以猜出孤狼的氣質。
“你我各做各的生意，靠服務跟經驗贏取顧客，生意不好就要閉門思過，你跑到我這來鬧事，太不要臉了吧。”
程才用手擋開古道手裡的刀，面色鎮定地硬傷古道挑釁的眼，情緒始終平靜、鎮定，頗有大哥風範。不愧是跟隨豹哥多年的下屬，不曉得我還要歷練多久，才能練就這份沉穩的氣質。
“放你媽的屁，做了齷齪小事，還在這裡充當光明正大，最不要臉就是你！”古道越說越激動，竟然伸手推了程才一把，氣氛瞬間緊張起來，就像乾燥的火柴，一點就燃。
我看了身側李揚一眼，李揚立即會意，突然人羣中不知誰喊了一聲，“他媽的，打！”
煙火瞬間炸開，劃亮平靜的夜空，偌大的煌佳一樓大廳，瞬間成了混亂的菜市場，雙方下屬迅速操起傢伙，相互廝打起來。
我立即擠進人羣，一眼就看到古道的刀往程才身上招呼，我立即衝了上去，幫他擋了一刀，接着李揚及時地擠了過來，夾住古道的刀，刻意罵道：“你他媽知道你砍得是誰嗎，他是豹哥的長子，你個王八蛋死定了！”
古道這會兒已經殺紅了眼，哪怕是天王老子降臨他都不會放過對方，更何況我一個不受寵的兒子。
李揚的話極大地激起古道的衝動和不屑，他一腳踹開李揚，招呼身後的兄弟，“都他媽過來，這小子是張天豹的兒子，砍死他！”
我跟李揚要的就是這效果！
瞬間，我跟李揚被古道以及他的下屬圍住，而李凱帶着安保人員早已圍在程才身邊，將煌佳經理安全護在身後，生怕他遭受丁點不測。
或許程才見我被古道圍攻，會吩咐安保過來保護我，但李凱一定會帶着下屬遲疑十秒，給古道足夠的“要我命”的時間。
或許程才被古道的瘋狂氣勢嚇到，他壓根不會顧及到我。
不管是何種原因，我的的確確全身掛彩，刻意隱藏自己的實力，被古道及其下屬瘋狂毆打，我只是拼命地護着頭，像是可憐的野狗一樣蹲在地上被古道的人羣毆。
從宋家溝離開的那一剎我就告誡過自己，今後的每一滴血和汗都不能白流。
這次，也不例外。
我成功地被古道的人打進了醫院。
在我的奮力保護下，我的頭及身體重要部位沒有遭受重創，但因失血過多，我暈倒了。
等我醒來時，我已經在醫院的病牀上，不遠處的沙發上豹哥翹着二郎腿，面色不善地聽程才跪在地上陳述事件經過。
聽到他們的對話，我故意沒有醒來，因爲我想知道程才背地裡如何評價我，以及豹哥對我到底是什麼……情感，他是否把我當作他的兒子。
“元青爲了保護我，所以才被古道的人打傷，古道帶來衆多人手，咱們的安保人員爲了保護顧客、疏散受到驚嚇的顧客，所以沒有顧上元青……”程纔始終沒敢給盛怒的豹哥說出實情真相，安保是爲了保護他所以才顧不上我。
他並不是個誠實可靠的男人，或許他只是過於圓滑。
心底升起一股冷笑，豹哥最信任的下屬就程纔跟胡銘，程才我已經見識過了，不過如此，不曉得胡銘怎麼樣，他其實並沒有我想象的強悍，一名成功的領導者，最怕上下二心。
這程才，背叛他是遲早的事。沒想到後面還真叫我猜中了。
我看人識心的本事，似乎比豹哥強悍些。
“所以，這一切都是古道的錯了？”豹哥森冷地笑了一聲，我卻聽出他的怒意，緊接着他又質問程才，“你的意思是，我的長子沒那些烏七八糟的閒雜人等重要？你記住，這天底下誰都可以死，我的兒子，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