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怕關鍵時刻張元青撒手不管,迷路的孩子需要指引回家的路,我趕緊說好話,“大家都是朋友,你幫我躲過這一劫,我還可以幫你做其他事。你看,我依舊住在陳澤家,可以繼續幫你監視陳春華跟胡永宏。”
張元青聽了我的話嗤笑一聲,彷彿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末了,他說:“目前來看,你太弱,沒資格跟我談條件,這樣好了,你此次若是可以順利避開王思思的攻擊,我便認可你的能力,保你一世安穩。”
天啦,我怎麼有這種本事!若有這種本事我至於像只驚嚇過度的瘋貓,尋求他的庇護嗎?
“我……做不到!”最終還是垂頭喪氣地認輸了。
“宋野草,你要知道,別人不可能幫你一輩子,自救才能存活!”張元青狠心地掛了電話。
收了電話,我心亂如麻,該死的張元青,你若不肯幫我,爲什麼帶我看今天的好戲,叫我預見危險,卻無力避開,弄得我終日憂心忡忡、惶恐不安,好比凌遲處死。
抱怨完,深吸一口氣,暗暗告誡自己,一定可以躲過這一劫難,上了回去的公交車,我意外地遇到了顧南風,以及靠在他肩頭熟睡的潘媛婕。
四目相對,我錯愕難過,他微愣淡漠。這一刻,彷彿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我眼前只有顧南風那雙淡漠深沉的眸。
擁擠的人潮將我從前門推到車廂尾,依依不捨地回頭看他,而他已經收回目光,看向窗外川流不息的街道。
他還是跟潘媛婕在一起了,兜兜轉轉,有情人,終成眷屬。
我們爲何變成今日這番模樣,冷漠的擦家而過,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到站時,努力剋制再次看他的衝動,目不斜視地下了車,車門關閉的那一剎,眼淚頓時滑了下來,終究還是沒用,我再一次爲了漸行漸遠的愛情流淚了。
難過的差點忘記“他安全,我快樂”這個祈禱。
擦乾眼淚整理好情緒,才進了師專家屬院,大中午的本是午休時間,以往這個時候院子裡靜悄悄的,偶爾有睡不着的老太太坐在陰涼通風處的大樹下閒聊,今天卻是個例外,家屬院裡惹惱非凡。
遠遠的,我看到一羣人圍在一起觀看好戲,人羣中央似乎有人吵架。走近後,我聽到顧向東氣急暴躁地辱罵聲,“胡永宏,你這個不要臉的畜生,你他媽連我未婚妻都敢睡,你有錢了不起啊,你他媽才死了媳婦就這麼急不可耐啊!”
“顧向東你少在這放屁,沒錢花了是吧,想上門訛錢是吧,老子給你幾百塊,你拿去餬口,別在這發羊癲瘋!”面對街坊領居,胡永宏當然不會任顧向東揭老底。
“少在這裝蒜,你他媽幹得那些勾搭,誰不知道啊,老子今天就來問你,你他媽放那麼多高利貸出去,憑什麼緊追着我不放,逼老子給你還錢?”顧向東似乎真被逼急了,當衆說這麼不要臉的話,還把胡永宏的老底抖落出來。
“哎呦!”觀衆們突然驚呼一聲,閃到一邊去,胡永宏掐着顧向東的脖子滾了出來。
我站在單元樓門口的大樹下,瞟了一眼撕扯扭打的二人,快速上了樓。
據我對顧向東的瞭解,他不是個抹的開臉的人,若不是被逼絕境,不可能跑到師專大鬧。王思思跟顧南風算是鬧崩了,王副校長轉爲正校長,而顧向東繼續是教導處主任,計劃落空,再加上欠了一屁股的賭債,他現在的日子肯定不好過。
那麼,顧南風也會受到牽連,他的壓力應該很大吧。
我心不在焉地上了樓,掏出鑰匙,門卻從裡面打開了。
陳澤笑眯眯地看着我,“聽出你的腳步聲,就跑來給你開門了。”
我在門口邊換鞋邊問:“樓下顧向東跟胡永宏撕破臉了,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陳澤遞給我一杯鮮榨果汁,道:“還不是賭博的事,顧向東欠了一屁股債,胡永宏又逼得緊,這不就吵起來了。我聽說……”
他似乎自己都沒想明白,依舊告訴了我,“上次顧南風被錢開綁走,顧向東爲了救他把顧南風父母留下來的宅子賣了。”
“你說什麼?”我手一抖,差點把玻璃杯掉地上,瞪大了眼問:“賣的是哪出宅子,是他們現在住的這個嗎?”
陳澤見我有點驚訝,自知說多了,卻架不住我的央求,繼續道:“我也是聽我爸說的,他們的圈子就那麼大,顧向東爲了救人,以五十萬低價把宅子賣了,卻不知買家是誰。顧向東救完人,拿餘下的錢去別處翻本,結果又輸光輸淨。所以胡永宏才逼顧向東還錢。”
挨千刀的顧向東,你把家掏空了還把房子賣了,你叫顧南風怎麼辦!
指甲扣進肉裡,我絲毫感覺不到疼痛,胸口像是堵了一塊鉛石,悶得我喘不過起來。
都說有錢走遍天下無錢寸步難行,顧南風的求學路要怎麼走下去!
我,必須想辦法掙錢了!
跟掙錢相比,王思思的陰謀、徐國鋒的威脅顯得不是那麼重要了!
我打算下週末去找梅初雨,叫她幫我找一份兼職的工作,我記得每晚九點瑜伽結束後,工作室需要一個打算衛生的,我想我可以試一試。
按照慣例,今天發生的事,必須短信匯報給張元青。
週一開學後,王思思並沒想原來那樣跟我針鋒相對,若不是知道她的詭計和陰謀,我還以爲她突然轉了性,對我大發慈悲了呢。
我一刻都不敢放鬆警惕,生怕她給我來個措手不及,放了學我就跟陳澤一起吃飯一起回家,有個人照應,危險就能小一些。
可我一直沒有想到化解的辦法,張元青這次的確給我出了一道難題。
而在這時,林浩然又找上了門,禍不單行就是這個意思。
週四下午,我跟陳澤準備出去吃冒菜,突然下起了雨,陳澤就留我在教室,他出去幫我買回來。
陳澤離開沒多久,林浩然直端端地衝到我座位上,叫我出去一下。我對他充滿戒備,再加上徐國鋒要對我不利,誰知道他是不是徐國鋒的人,便沒同意。
林浩然俯身在我耳邊低聲威脅,“你落水後,張元青搞了很多小動作,我雖不清楚他有什麼目的,但有一點我可以確定,陳澤不知道你跳河自殺。我要不要把你自殺的事告訴陳澤?”
被人捏住把柄的滋味真難受,難怪張元青對他十分厭惡,甚至動了殺意。
我不是張元青,沒有反抗的資本,乖乖跟他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