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風的心沒來由的亂竄起來,不知道他爲何會發那麼大的火,她還真的沒有見到過這麼憤怒的左泓淨。
“幹……幹什麼?”如風被他盯得極不自然,收回眼神,開始在車內亂晃,手還覆在額頭上,那裡,鐵定腫了一大塊包了。
“我想不通……”左泓淨在盯了她良久之後,總算開口說話,聲音卻出乎意料的,沒有如他外表般憤怒,“我究竟哪裡……不如他孟紹南?”
如風捂着額頭的手就此停住,詫異地轉頭,看向他。
“我哪裡不如他?金錢,名欲,地位,哪一樣,我不如他孟紹南?”左泓淨看着如風的眼開始變得狂亂,變得哀怨,“難道……就因爲他比我早遇到你?比我早認識你?他就該完完全全的得到你的整顆心嗎?是嗎?”左泓淨地聲音一反常態,最後的兩字,那是吼着出口的。
如風被他吼得愣住了,她呆呆看着他,捂着額頭的手忘了放下來,也忘了額頭上,剛纔撞擊後的劇烈疼痛。
左泓淨閉上眼,深深吸了口氣。再睜開,眼裡已沒了狂亂,只有那份怎麼都抑制不住的悲痛。擡手,將她捂着額頭的手取下,看到額頭上一小塊的青紫,眼裡溢滿不捨。
“對不起,如風,對不起……”
如風別過頭,躲過他手的碰觸。沒有看他,沒有說話。
左泓淨重新發動車子,車子如離弦的箭般飛了出去。在這座城市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如條蛇飛快遊走着。
他沒有送如風回家,而是把車開到了海邊。熄火停車,不顧身邊人的詫異,開門,出去,一把甩上車門。過度的力量,甩得車身也晃了晃。
如風看着那個獨自走向海邊的身影,說實話,她不是不知道他在生什麼氣,可是,她幫不了他。她只有一顆心,已經完完全全給了別人,那人,已經徹底進駐她心底最柔軟的部份,所以,她沒有心,也沒有地方,來給他,來讓他來停留。
如風始終坐在車裡,沒有催他,也沒有下車。
海邊的夜色,猶如一張深沉的墨網,籠罩着一望無際的海面。左泓淨就那樣靜靜站在那裡,好久好久都沒有移動半步。
回到家的時候,已快凌晨了。邁巴赫穩穩停在公寓樓前,左泓淨冷着一張臉,沒有下車爲如風開車門,也沒有和她道晚安。
如風開門,看了身邊的他一眼,淡淡笑笑,對着他說道:“謝謝……謝謝送我回來……”
而他卻始終坐着,直視着前方,沒有轉頭,也沒有說話。
如風不再說什麼,關了車門,車子便絕塵而去。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如風做了香滑膩口的粥,放入保溫瓶,將粥抱在胸前,走去上班。
病房的門口站着兩個人,一樣的着裝,一樣冰冷的表情,看到如風,低下頭,退到了一邊。
如風進門,室內的窗簾還沒拉開,裡面昏暗一片。
悄悄走近牀邊,牀上的人
還在熟睡中。如風站在牀邊,一瞬不瞬得盯着他。熟睡中的他,少了醒時的冷戾和陰鬱,多了份讓人易接近的溫暖。額前散下的碎髮,給他舔了幾分孩子氣。
定定看着他的臉頰,如風忽地就心疼了。孟紹南,孟紹南,你正在經歷什麼樣的事?正在走什麼樣的路?
熟睡中的人兒忽地睜開眼眸,暗沉的墨綠色,眼裡略帶笑意:“還沒看夠嗎?”聲音略帶沙啞,卻不失性感。
如風一愣,忙別開眼,想不到他會突然睜開眼,被他抓個正着,如風的心慌亂的跳動起來,臉也不禁紅透。
“誰看了?”如風沒好氣地將手裡的保溫瓶放在一邊,拿出小碗倒上。
“沒看嗎?那來幹嘛?就替我送粥?”孟紹南撐起身子,看到她手裡白白的粥,發覺肚子真餓了。
如風將他的牀搖起:“送粥只是順便,來問病史纔是真的。”如風煞有介事的拿出口袋裡的小本本,站在他面前,“姓名年齡住址,什麼時候受傷的,在哪受的傷……”她機械得一一說着,眼看着手上的本子,臉上面無表情。
孟紹南看了她會,輕聲笑出聲:“錄口供哪?”他轉頭,伸手拿起牀頭櫃上的煙,還沒點上,就被如風拿下。
“孟紹南……”如風口氣略帶怒意,雙眸更是怒視着他。
“這不知道我名嗎?”孟紹南臉上帶着笑,擡眼看着如風,絲毫不爲她奪下他的煙而憤怒。
“你……”如風看着他那樣,真想狠狠揍上他一頓,可惜現在的他,是個病人。不過,他不是病人的時候,她啥時揍過他?即使每次都被他氣得飽飽的。
如風站在那裡兀自生着氣。
“過來……”孟紹南看着她,朝她伸出手,如風沒有理會。
他嘆了口氣:“我肚子餓。”輕聲說着,卻好似在跟她撒嬌般。
如風硬起來的心一下子如癱爛泥般軟了下來又狠狠瞪了他一眼,拿起一邊碗裡的粥:“涼了,我換一碗……”拿起碗剛要轉過身,卻被他的長手一拉,跌入了他的懷裡,手上的粥也差點灑了一牀。
“孟紹南你……”如風的話全數淹沒在他的吻中,一手抵着他的前胸,一手還拿着涼卻了的粥,忙慌亂地推開他,稍整理了下衣服,就拿着手裡的碗跑入衛生間。
孟紹南看着她急急跑走的身影,嘴角露出笑容,眼裡滿是憐愛。
如風拿着孟紹南的病歷走入鬱江濤的辦公室。
“來啦?”鬱江濤瞄了她眼,笑笑道。
“嗯……”如風坐入鬱江濤對面的椅子,看着鬱江濤,似有難言之隱。
“怎麼了?”他挑眉看她。
“那個……那個18號牀的病人……呃,傷勢如何?”如風的心裡有點惴惴的,眼睛直直盯着鬱江濤的臉,未曾移開過一眼。
“18號牀?孟紹南嗎?”鬱江濤沒有擡眼,仍做着自己手頭的事。
“嗯……”
“沒事啊……”鬱江濤淡淡說道。
“啊?”如風睜大眼,看着他,“什麼……不是……”
“哦……是啊,年輕好起來快,不礙事。”鬱江濤擡頭對着如風笑,蓋上手上的病歷,起身,打算不再繼續和如風的話題。
“哦……”
“不要想得太多……”鬱江濤轉身出去的時候,頓了下,背對着如風說道。
如風聽後一愣,隨後笑笑。不是想的多,而是擔心他。
每次進孟紹南的病房的時候,他總是閉眼睡着,不知道他有沒有睡着,但看起來好像很累的樣子。如風只是站在牀邊看着,沒有打擾他。
下班前去看的時候,卻很出乎意料的,門外的人攔住了她的去路。她詫異,但那兩人中的一人,冷着臉對着她說:“老大有客人,請您稍後……”
如風沒有再說什麼,只有乖乖退到一邊,等着所謂的稍後時間。
不知道里面的客人,到底是誰?等了良久良久,也沒有等到所謂的客人出來,如風看了下時間,離下班已經過了快兩個小時了。又看了眼那扇仍舊緊閉的門,如風起身,走向電梯。
做好飯再來看他吧。
剛走入走廊轉彎處,病房的門就開了。看到走出來的人,如風的心裡也一下子沉悶起來。雨靈一身的冷豔,從孟紹南的病房走出。輕聲對着站在門邊的人說了幾句,那兩人恭敬的神情,猶如見到了孟紹南般。
如風走入電梯,看着電梯的門緩緩閡上,她,真的幫不了他什麼,他的所有的事,她都不能參與進去。
頹然靠向電梯,閉上眼,任由那種疾速向下的感覺滿滿侵襲着她的神經。
做了菜,卻不知道要不要給他送去。猶豫了好久,還是決定先打個電話。電話響了很久,也沒有人接聽。如風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出什麼事了嗎?又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怎麼老是想這些不好的東西。
但思想卻不由自主,飛快穿好了外套,拿好飯菜出門。
到了醫院,還是撞在了那兩個守門的手裡,又是一樣的口吻,一樣的語氣,有客人,有客人……有客人,把她擋在了門外。
住院了還這麼忙嗎?忙得她想見一次都見不到嗎?如風又笑笑,笑自己,怎麼會變得這麼小氣。她拿着保溫瓶走入辦公室。翻了幾份病歷,忽聽得外面的廣播裡,急呼着急診處需要的醫生。
如風想得沒想,就拿着工作服奔了出去。原來是一起連環車禍,來院的傷員過多,急診處的醫生一下子亂了手腳,於是忙把回去的醫生都叫了出來。
再次疲憊地回到科室時,已接近凌晨。看到桌上的保溫瓶,忽記得不知道他有沒有吃過飯,不知道他睡了沒有?
忙脫下白大褂,匆匆走向病房,很是詫異,門口原來守門的兩個人,卻不見了蹤影。如風的心裡咯噔一下,忙一把推開門,室內一片黑暗,牀上卻不見了人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