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連榮麟緊趕慢趕趕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搞得神秘啊.”連榮麟在香媽的帶領下到了客廳.腿腳不利索走得比較慢.
雷銘站在落地窗前.單手插在褲兜裡.徐徐地轉過身.
“別告訴黑影會在這種地方.你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有個你應該去見見的人.”
雷銘說得很淡定.彷彿一個七年來帶給他折磨的女人.只是另一個男人的故事.
連榮麟有點疑惑.“見什麼人.”
“顧琪雪.”
“……”
連榮麟臉色大變.冷笑着搖着頭.“你在和我開什麼玩笑.”
雷銘臉上毫無笑意.認真嚴肅地就好像在參加一場葬禮.
一場.徹底與過去告別.埋葬往昔的葬禮.
雷銘沉默不語.只是走過連榮麟身邊.
連榮麟回頭看着他的背影.看樣子.這不是玩笑.
難道.顧琪雪真的在這個地方.在……在這裡.
“她不是在美國嗎.”連榮麟不解地問道.
雷銘將Martini的事情和盤托出.看着連榮麟驚目乍舌的模樣.雷銘只想感慨自己在農舍裡見到Martini的時候.吃驚的樣子會比連榮麟更加帥氣一點.
“她……她就是簡唸的新娘.”
“嗯.”雷銘回道.“我們沒有抓到黑影.但找到了Martini.”
連榮麟瞠目結舌地在沙發上坐下.還沉浸在真相的震驚中.沒有回過神來.
“七年前.她來到我身邊.只是因爲組織的安排.她所謂的愛上我.也是組織的任務.”
“嗯.”
連榮麟一聲恥笑.深深地自嘲.“這還是對我人格魅力的侮辱.”
雷銘不言一語.
“當年我是那麼愛她.”連榮麟瞪圓了眼珠子.近乎歇斯底里般的崩潰.“我全心全意在她的身上.爲了她.我追去美國四年……四年.我傻得以爲可以挽回她.結果.我一直以爲她愛的人是你……是你……可是.七年後.突然告訴我.什麼愛.什麼追尋.都只是一個該死的組織布置下的任務.她只是在完成任務.任務……雷銘.你能接受嗎.我怎麼能接受她對我一丁點的感情都沒有.我怎麼能.”
雷銘無話可說.
“我一直騙我自己.她愛過我的.對我還是有感情的.結果.現實比我想象中的還要狗血.她就是利用自己的感情來騙取利益的騙子.她只是爲了……一個任務……哈.”
連榮麟冷笑着.瘋狂地冷笑着.笑着他的眼睛裡都是淚花.
雷銘安靜地站在沙發頭.望着落地窗.一句話都沒說.
錢小沫躲在樓梯上.蜷縮着身子.雷銘和連榮麟都看不見她.
錢小沫聽着連榮麟的話.嘆了口氣.再看向雷銘孤寂落寞的身影.心中也是一陣酸澀.連榮麟的這些心聲.也是雷銘的心聲吧.畢竟七年前.雷銘對Martini也是付出過真實感情的.這個真相.比用情不專一劈腿還要讓人難以接受.
“你要去見她.她就在客房.”雷銘的聲音有點喑啞.
連榮麟漸漸收斂了笑意.眸色冰冷.“我爲什麼要去見她.”
“和過去告別.”
“兩年前.在你和小沫的婚禮上.我已經和她道過別了.”
雷銘低眉看着他.連榮麟臉上的神色已經恢復了正常.
“我沒有必要再去見她.也沒什麼話和她說.”連榮麟淡淡地說道.“我早已經向前看了.我現在不甘心.也只是因爲事情的真相太過殘忍.對她.我已經沒有任何念頭了.而你.也知道.我是因爲愛上了另一個人.已經徹底忘記了顧琪雪.”
雷銘眉尖微蹙.瞪着連榮麟.臉色鐵青得難看.
錢小沫伸長了脖子.豎着耳朵.很疑惑.連榮麟愛上了別的女人.是誰.
“她想要見你.”雷銘咬着牙.別過了頭去.
連榮麟冷笑道：“沒有這個必要.現在我們的主要目的.好像不是爲了這個女人吧.”
連榮麟迅速轉移了話題.問起了黑影的調查情況.
“我們又多了一份黑市醫生的名單.按照以前摸查的進度太慢.現在黑道的人隨時都會在我們前面找到黑影.所以我找出了你之前調查的名單.關於黑影人際關係的名單.我想要看看.這些名單裡.有沒有人碰巧就是醫生.或者是熟知藥性.”
“結果呢.”連榮麟輕蔑的一笑.“別告訴我.你整天埋頭在女人堆裡.什麼也沒有查到.”
雷銘不屑地笑道：“自然不會讓你失望.”
“走啊.”
連榮麟纔不管樓上的Martini.帶着雷銘就去追查黑影的下落.
錢小沫一見就急了.急急忙忙衝下樓梯.等她趕到客廳的時候.兩個人已經出了大門.再等錢小沫氣喘吁吁追出大門的時候.兩個人已經坐車離開了.曲曲折折的山路上.只能看見那束車燈迂迂迴回.消失在了濃黑的夜色中.
最後.錢小沫無奈地踱步回到了別墅.正一籌莫展的時候.一擡頭.忽然看見Martini站在客廳裡.香媽攙扶着她.錢小沫趕緊小跑上來.“你怎麼下牀了.你可以下牀嗎.”
“我可以的……”Martini勉強回道.“醫生也讓我適時走動一下.”
錢小沫攙扶着Martini的另一隻手.想着剛纔連榮麟的樣子.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Martini卻偏偏把話題引在了那上面.“剛剛.我好像聽見連榮麟的聲音了.”
錢小沫咬着雙脣.是啊.連榮麟又吼又叫那麼大聲.不聽見纔怪.
“沒有.”錢小沫決定撒個謊.“你聽錯了.簡唸的聲音已經啞了.你忘了.”
錢小沫的心很虛.一點都不踏實.撒謊的感覺很不好.但沒有辦法.比起謊言.她真的害怕真相更讓Martini接受不了.既然Martini誤會簡念就是連榮麟.那麼就一直誤會下去吧.等錢小沫找個機會說服連榮麟後.一切就能掩飾過去了.
“也對.”Martini顯然被騙住了.
錢小沫勉強笑了笑.眸中卻一點笑意都沒有.
Martini看着她.神情認真又嚴肅.“小沫.你是……是真的原諒我了嗎.”
錢小沫看着她的眼睛.不管Martini過去是什麼樣的人.至少現在她真的是坦誠的.她在悔悟.而錢小沫相信她.點了點頭.“嗯.我原諒你了.我想.我應該根本沒有恨過你.因爲我不懂得恨人是什麼滋味.那樣太累了.我寧願選擇原諒.輕鬆一點.也不想心裡揹負着重擔.”
“你真的是……個好人.”Martini垂下眼瞼.“如果是我.沒有經歷過這些事……我絕對不會像你這樣……你的確.是值得雷銘用心去愛的女人……你.值得他的愛.”
錢小沫扶着Martini在沙發上坐下.呢喃道：“現在彌補還得及.放手做一次你自己.這就是上天給你活下來希望的用意.它想要你重新做人.我會幫你的.”
“是……我做了太多的錯事.也錯過了太多的人事.我再也不想錯過了……”Martini低聲呢喃着.“我現在.也什麼都不想求……既然、既然我保住了命.我就只想回到我的兒子身邊……和、和我的兒子一起.陪着他一起長大.看着他成家立業.看着他……不要再走上我這條老路……”
“兒子.”錢小沫一驚.“你有一個兒子.”
說起兒子.Martini臉上的笑意明顯深了幾分.她點着頭.眼眸裡都是亮光.就像是平常的任何一個母親提起自己孩子時候的神色.欣喜又是驕傲.“我有一個兒子.他……他現在在美國.今年……簡念已經七歲了.”
“他叫什麼名字.”
“彬彬.很懂事……很乖巧.也很聽話……”
錢小沫也歡喜起來.“那你多講講關於你兒子的事情吧.不過.你會不會累啊.”
“我不累.”Martini急忙說着.“我就想……就想和你講講他……”
“嗯.”
錢小沫興奮地點着頭.聽Martini講着彬彬的故事.客廳裡一片歡笑聲.小孩子的糗事最多.也最搞笑.就連一旁始終不言語的香媽也被逗樂了.捧腹大笑.什麼恩怨.什麼仇恨.都在這一陣陣的笑聲中化爲了虛無.
在錢小沫的世界裡.一切都是這麼簡單.又純潔.
樓梯上.杜建萍陰沉着臉.什麼話都沒說.又默默地轉身上了樓.
……
第二天天亮.陽光照在錢小沫的眼睛上.她不得不皺着眉頭醒來.
“啊……”
錢小沫一聲悶哼.右手扶着腰.只覺得腰痠背疼.坐起來揉了揉眼睛.這才發現自己昨晚一整夜都睡在沙發上.身上蓋着自己的被子.香媽縮在沙發椅裡.而對面的沙發上並沒有人.只有一張被子.被人掀開了.
Martini應該已經起來了.
錢小沫捶着自己的腰站了起來.只怪這沙發太軟了.睡起來腰實在不舒服.
“顧小姐.”錢小沫喚着Martini的名字.沒有人應聲.
“顧小姐.”
香媽被錢小沫的聲音驚醒.都才意識到Martini不見了.
“顧小姐.”
錢小沫和香媽一面喚着.一面四處尋找着.月間別墅這麼大.Martini身上有傷.能去的地方也不多啊.錢小沫和香媽一路找到了後花園.聽見她們的腳步聲漸遠.前院花園的門這時才咯吱一聲響.Martini扶着牆.探頭探腦.緩緩走了進來.
她看了眼客廳.確定四下無人.才挪着腳步踱步到沙發前.
Martini十分謹慎小心.還不忘記擡頭確認樓梯上有沒有人.這時才悄悄地將錢小沫放在茶几上的手機拿了起來.揣進了自己的衣兜裡.她的手還揣在兜裡沒伸出來.錢小沫就突然從後花園進來了.Martini的心一顫.急忙擠出一抹緊張的笑容.
錢小沫見Martini安好.才長長的鬆了口氣.“嚇死我了.你去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