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傾盆如注,黑暗中彷彿到處都是聯軍官兵,瘌痢頭不斷揮着刀,身周都是沉重的喘息聲。就在樹牆上幾盞氣死風燈熄滅的時候,他已經陷入了重圍,只知道身前身後都是敵人;最貼心的幾個隨從,早不知道屍骨倒在了哪裡。
什麼也看不清,唯一可*的就是握在手裡的刀。刀把已經火熱,他的血汗順着胳膊滑下,手心粘溼,刀卻握得更緊。他極力在大雨中分辨敵人的位置,用刀護着自己的同時,也準確地朝敵人的身上砍去。雖然看不見,他卻聽到刀砍進骨肉裡沉悶的聲響,回手用力一拉,伴隨着對方的慘呼,一長溜不同於冰涼雨滴的熱乎乎的水激射到自己臉上,他知道,這是敵人的鮮血。身後有異樣的風聲,他旋身回刀一封,叮噹聲中,一串火花迸出。藉着這點微光他看到了敵人恐懼扭曲的臉;毫不留情順勢遞出刀鋒,捅進了身後敵人的肚子裡……
戰鬥異常慘烈,爬過樹牆的敵人越來越多,他聽到許多隻腳踩在爛泥裡的撲哧聲響,心裡一橫——生死存亡關頭,不能墮了清元強盜聯盟的名頭!他轉身面朝腳步聲方向,如同攔路虎般攔住了他們去路。刀勢更急,每刀下去,都響起長聲慘呼。他自己卻咬着牙一聲不吭,以免暴露自己的方位。
山腰傳來熟悉的笛聲,是書生!書生在吹響撤退命令!瘌痢頭回心一想,不行,得有人擋住敵人的攻勢。他牢牢站定在爛泥中,如同大樹般紋絲不動,仍舊面朝敵軍衝來方向,一把大刀舞得勁道十足,大批敵人在他身前倒下。
忽然,身後同時幾道風聲遞來,瘌痢頭急遽往左一閃,偏開了大部分,但右腰眼裡一涼,隨即撕心裂肺的劇痛,腰裡漸漸有熱乎乎的東西沁開。他知道自己已經受了重傷,而且還暴露了方位。急忙朝前一竄,那裡應該離樹牆很近。
果然,偷襲的敵人殺錯了對象,幾把刀槍都紮在自己人身上。但是黑暗中,他們誰也不知道,還以爲那個扎手的硬點子已經死透,揮着刀胡亂朝左面殺去。瘌痢頭背貼樹牆,勉強喘了口氣,撕下袖子纏在腰眼傷口上——現在必須朝前殺過去,跟小寶會合!
他定了定神,再次握緊了手裡的刀,猛吸一口氣朝前殺去……
不知道刀已經砍進了多少人的身體,敵人實在太多。漸漸他渾身冰冷,感覺每一步都非常虛浮,他知道自己已經流血過多……
直到好幾把刀同時砍中他,直到倒下時,他還在用盡最後的全力朝敵人砍去……最後的意識是,小寶哥,我盡力了……他一頭載倒在爛泥塘裡,許多隻腳從他身上重重踩過,不過他已經沒有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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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小寶踏進瘌痢頭房間時,藥味撲鼻而來。寨子裡的郎中老李正指揮着幾個輕傷的嘍羅爲瘌痢頭治傷,幾個人都忙得團團轉。看到小寶,老李滿臉惶急,待要上前來分說,被小寶蠻橫的一把推開。他直衝到瘌痢頭牀前,馬上心沉到谷底。
瘌痢頭渾身纏滿白布,鮮血從白布中暈出團團血花。全身到處都是傷,露出的皮肉就算沒有傷,也是可怕的青紫色,渾身浮腫,連頭上都纏滿白布,臉已經腫得認不出,只有那隻熟悉的酒糟鼻子依稀看出來他確實是瘌痢頭。
老李見小寶臉色非常難看,緊張得渾身大汗,蹭到小寶身邊小聲報告道:“三爺怕是不行了,寶大王你得有個心理準備……”
話沒說完,便被小寶一口唾沫噴在臉上,只見小寶瞪着眼睛衝他惡狠狠道:“我呸!說什麼呢!給老子閉嘴!如果三爺有事,老子當場剁了你!快治,廢話少說!”
老李連臉上唾沫都不敢擦,抖抖索索低頭道:“不是我不治,實在三爺的傷太重,而且連內臟都被踩壞了,能堅持到現在已經是……”
“不準再說!再說老子先砍了你!”小寶傷心之下大怒,眼淚又不爭氣地流了出來。
書生已經趕來,見狀急忙對老李道;“你去做你的事,反正盡你的全力,接下來就看三爺自己的了!”
老李點點頭趕緊跑開,其實也是胡亂翻着自己隨身幾本醫書,像沒頭蒼蠅般亂轉,完全束手無策。
小寶罵完了老李,自己卻感覺全身無力,坐在瘌痢頭身邊,看着被裹得像糉子般的瘌痢頭一句話都說不出了,腦子裡亂成一鍋粥。忽然想到自己那會被艾鎮南丟在牢裡,被打得奄奄一息,如果不是瘌痢頭救他,恐怕已經提前見了閻王;又想到從小到大,也沒少欺負瘌痢頭,瘌痢頭卻小寶哥長小寶哥短的,跟在他後面趕也趕不走。後來更是爭氣,心裡眼裡對他忠心無比……眼淚不爭氣的一直在流,小寶連書生說的話都沒聽清。
半晌他才注意到,只聽書生道:“聯軍很奇怪,現在也不進攻了,兩邊營地裡靜悄悄的,好象在休整。我們昨晚死了一萬弟兄,還有三四千人不同程度受傷。但看屍首,聯軍死的人更多,數也數不清。現在那些屍首還是臭哄哄地堆在那裡。小寶哥,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小寶腦子裡是亂的,所有事情都擠在一起,理不出頭緒,沉默看着瘌痢頭一言不發。
忽然瘌痢頭開始劇烈喘息,如同牛吼般喉嚨裡咯咯有聲。老李跑過來一看頓時急了,叫道:“不好!他這是迴光返照!得用千年老山參續命,不然只怕挺不過去!”
現在被官兵四面圍困,哪裡去搞千年老山參,所有人都看着急遽喘氣的瘌痢頭呆住了。忽然小寶腦子裡明光一閃,一蹦三尺高,大叫道:“有辦法了!是死是活老子跟閻王賭!”
他轉身朝自己書房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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