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朝回門,建寧春風得意,腰板格外挺直。
新婚之夜小寶到底還是進了她的新房。雖然當時天都快亮了,她已經等得兩眼直冒火星,可是看到小寶長吁短嘆地最終還是先走進她的房間,忽然滿肚子氣飛到九霄雲外,再聞聽喜宴上發生過那麼一出鬧劇,她倒實心爲小寶打算起來。
兩口子有搭沒搭一直說到天亮。第二天晚上,小寶才進青青的新房,這讓建寧格外有面子。至於書生忽然搖身變成大姑娘,建寧也不在意,照樣跟她有說有笑。只有青青,建寧覺得她纔是插在心頭上的一根刺。當着小寶的面,她不敢跟青青過不去。不過麼,她想自己到底是和碩公主,難道還怕青青越過她頭上去?以後管教她朝東不敢往西!
坐在公主鸞輿上往皇宮裡走,建寧看着轎旁騎着大白馬的小寶,越看越愛慕。一段日子沒見,小寶人長高了,相貌在她的眼裡越發威武英俊,怎麼看怎麼順眼,再許許多多的詞都無法形容。只是……她摸摸自己的肚子微微嘆口氣——這是唯一欠缺的地方,已經微微出懷,什麼事都不能做,實在有些無聊……想到這裡,她的臉發燒火燙,紅得像塊大紅布似的……
小寶哪裡想得到建寧現在腦子裡都是這種風花雪月的念頭,他滿腦子卻都是青青和鳴玉。一會兒是青青含羞解開衣服眼睛都不敢睜開的羞答答模樣,一會兒又跳出鳴玉那張滿含深情及堅決信任的臉;一會兒是青青雪白的和顫抖呻吟的旖旎光景;一會兒又是鳴玉滿帶關心凝神看着他、見他看向她、卻又迅速轉開視線的情景……小寶漸漸明白,如果說他跟青青是男女之間單純的愛慕之情;那他跟鳴玉的感情卻更爲昇華,在兩人之間不但有愛慕,還有生死與共的信任和不離不棄的。不論何時,鳴玉總是堅定地站在他的身旁,爲他出謀劃策,爲他出生入死。至於建寧,小寶微微一笑,已經有了他的骨肉,總該對她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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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接近紫禁城,沿途不斷有人跟他打招呼。小寶回過神來,多次下馬跟人拉着手寒暄。無論官職尊卑,只要有人上前說話,小寶都是滿面春風地下馬,沒有半點架子。看在許多人眼裡,都忽然發覺,原來這位額駙兼皇帝最得用的年輕重臣是如此平易近人,怪不得他彷彿坐在炮筒上一個勁往上竄,官職一升再升,還是很有道理的啊!光這份謙虛和藹,就該作爲自己的榜樣。尤其是那些武將,見到這位侯爺駙馬滿口粗話,頓時覺得距離更爲拉近——這可比那些滿口酸文的王公大臣們可親多了!
這麼一耽擱足足過了兩個時辰,天都偏晌午了。直到建寧不滿地發話,小寶才爬上大白馬,進了東華門。
慈寧宮裡一片安寧祥和,建寧被大玉兒留下一起用膳,母女倆也正好藉機說些梯己話。小寶便準備到乾清宮走一遭,見見皇帝。剛邁出慈寧宮大門,乾孃蘇茉爾悄悄從後面趕來,拉着他的手囑咐道:“皇帝這會兒肯定在發火,你待會可得跟皇帝說些好話寬寬他的心。”
“發火?不是沒事了麼?鳴玉是姑娘家,他還吃什麼乾醋啊!”小寶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蘇茉爾長嘆一聲,把太后下諭旨將孔四貞搬出宮,準備爲她挑選額駙一事說了。小寶大吃一驚,拍着腦門道:“壞了!孔格格是皇上心頭第一等心愛姑娘,把孔格格搬出宮,還讓她嫁給別人,皇上肯定氣壞了!”
“正是爲了這個!這三天你新婚沒進宮,不知道前天鬧得多厲害。皇上跑到慈寧宮衝着太后大喊大叫,氣得臉色發青。最後太后搬出祖宗家法,說要責打孔格格,怪她勾引皇上。皇上這才氣鼓鼓跑了,兩天沒來向太后請安。估計肯定還是生氣得很。你一定要想個辦法勸勸他。”蘇茉爾緊皺眉頭。
“這我就不明白了,太后她老人家一向明白事理,怎麼做出這種棒打鴛鴦的事情,而且孔格格也沒什麼不好啊?那丫頭機靈可愛,皇上娶她實在是大美事,奇了怪了,爲什麼太后要硬生生拆開他們兩個?”小寶到此也糊塗了,心裡還想,是不是太后自己跟老情人分開,因此見不得兒子跟孔四貞一雙兩好的親熱?
“唉,都怪那套什麼滿漢不通婚的祖宗規定。民間也算了,大夥睜隻眼閉隻眼,可皇家卻不能馬虎。你也知道,四貞她名氣太響,擡籍掩人耳目都不行。皇帝剛剛親政,爲了那條滿漢一家、以後滿人也要學什麼漢文儒學的,衆多王公和滿臣已經在不滿。如果這會再鬧出光明正大收漢人妃子的事情,皇帝剛坐穩的皇位又要搖晃。太后也是不得已啊!”
蘇茉爾這樣一解釋,小寶心裡全都明白了。他知道太后擔心的事情是很有道理的,可事情實在太突然,這不是活生生剜了順治心頭上的一塊肉?他不覺小聲道:“太后說的沒錯,可是也該跟老子商量商量,人是活的,難道還被尿憋死?老子總有辦法讓孔四貞那丫頭過了明路。可如今硬是被太后這麼一鬧,什麼瞞天過海的主意都用不着了。太后太心急!”
蘇茉爾笑着戳戳小寶額頭:“你這小傢伙就是跟皇帝穿一條褲子的!連太后也敢背地埋怨!”
小寶嘻嘻一笑:“當着太后的面我也敢說這話!不過乾孃,您總不會到太后面前先去告發我吧?”
“小猴子!你把乾孃當自己人才敢這麼說,乾孃明白。論理這事太后是心急了些,可也不能怪她,你想的,萬一……”蘇茉爾有些不好意思再說下去,雖然她年齡頗大,卻一直都是未嫁的老姑娘,這些話實在不好出口。
小寶卻恍然大悟:“這倒也是。反正您放心,一切包在乾兒子我身上,包管一張嘴說好他們母子兩人!”
“那就全交給你了。等皇上回心轉意,乾孃我肯定跟太后說這事,到時再記你一功!”蘇茉爾笑道。
“那倒不用,只要您跟太后多吹吹風,讓乾兒子能多討幾個老婆,多給您生幾個幹孫兒就好!”小寶嬉皮笑臉地道。
“你纔剛娶了建寧和青青,又準備打誰的主意了?吃着碗裡看着鍋子裡,可得小心自己的身子骨……”蘇茉爾絮叨好一陣,卻是句句爲小寶着想。
小寶心裡感動,這位乾孃可真沒白認……母子倆說了好一會,小寶這才繼續邁步朝乾清宮走去。
果然乾清宮裡到處亂糟糟的。順治想到孔四貞連奏摺都看不下去,摔杯子砸碗,正大發雷霆。明晃晃的金磚地上到處都是被茶水沾溼的奏摺和杯盤碎片。小德子一頭熱汗,帶着小太監們正在收拾,期間還得注意順治再次飛來的“暗器”。
看到小寶大踏步走進暖閣,小德子暗自鬆口氣,魏侯駙馬總算來了,他的話頂自己十句百句,不用等着腦門挨砸了……
順治見小寶過來請安,臉色稍微和緩了一些,問了幾句建寧,接下來就如同呆頭鵝一般坐在炕上。
小寶知道他的心思,命小德子趕緊收拾好把人都帶出去,他馬上湊近順治道:“皇上您別發火,我知道是爲了孔格格。不過您先彆着急,太后有太后的辦法,我們也有我們的辦法麼!”
一聽小寶有辦法,順治頓時雙眼一亮:“快說!有什麼辦法能讓四貞再進宮來?”
“其實很簡單,腿長在您自己身上,孔格格搬到外面,您難道就不能去看她了?等過陣子,就說孔格格暴病而亡……”
還沒說完,順治就驚叫道:“不行!”
小寶舉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先聽自己把話說完:“過段日子,報內務府就說孔格格暴病而亡,人是當然不可能死的嘛。到時換個身份,就像玉柔一樣安插進宮,爲妃爲啥的,不過您一句話。孔格格沒事少露臉。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這倒是個好辦法……”順治沉吟了。
“不過您還是聽小寶的,不要爲了孔格格搞得宮裡雞犬不寧,還是先跟太后搞好關係。她畢竟是您母親,天底下沒有娘不疼兒子的。等事情緩過來,您好好跟她說,保證她同意。現在您跟她鬧得那麼僵,萬一她怪罪到孔格格身上,以後她還怎麼進宮過日子?難道瞞着太后她老人家一輩子?皇上您太心急。”
小寶不慌不忙一番話,順治聽得連連點頭,拍着小寶肩膀笑道:“看來朕的大舅子到底自家人,好辦法,嘿嘿,朕都聽你的。”
小寶微微一笑,可是想到玉柔,他的心底就有些不安。他猜想因爲孔四貞的緣故,順治肯定會責怪玉柔多嘴多舌,必須爲她說說好話。他想想說道:“佟娘娘您不會再怪她了吧?唉,她是民間長大,不知道宮裡的規矩,但她是我老婆的親妹子,皇上您就看在我的面子上不生她的氣行麼?”
順治解決了孔四貞的難題很是高興,揮揮手不在意地道:“放心,朕虧待不了她!去她那裡比去皇后那裡還勤,爲了這個皇后都跟朕鬧過好幾回了。”說着招呼小德子把奏摺全都再拿進來,說是有幾條要跟小寶商議商議。
小德子見魏侯爺進來沒多大工夫果然把順治說得雲開霧散,滿臉堆笑奉承,還特意到御膳房叫御膳,說是讓魏額駙陪皇上邊吃邊聊,政事吃飯兩不誤……
小寶見順治對玉柔渾不在意,心裡不由後悔和擔心。皇后壓着玉柔,而順治的心現在都在孔四貞身上,玉柔往後的日子恐怕會很難過,早知道當初就不該答應讓玉柔進宮。可是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只好不時幫她說些好話提醒皇帝,這是自己目前唯一能爲她做的……
至於商議國家大事?奏摺上的字認識他,他卻多半不認識它們。只好打起精神,讓順治一條條讀給自己聽,絞盡腦汁對付……漸漸他覺得這些國家大事實在很苦悶,也非常不好玩,還不如當初跟多爾袞鬥智鬥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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