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閻羅是贏了沒有錯,但是獨孤弦忘記了,她自己還沒有贏,而她答應的,是讓她贏給九條織香看。
球場上的獨孤弦就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做些什麼,總之,耳畔裡就這樣一遍又一遍地放着九條織香總是會拉着她輕輕地吟唱的歌的旋律,在她的耳朵裡縈繞着,久久地旋轉着,起伏着,似乎在紀念着那些從前的回憶一樣,她感覺自己是在踏空地走着一樣,不必去看對方的動作,她也可以準確地做到閃避、進球的這一系列動作,不去理會別人,這場球最後的三分鐘,除了進球的時候,這個籃球幾乎所有的時間都在她手裡。能感覺到,自己就像是變成了另一個人一樣,球場就這樣變成了她一個人拼搏的“戰場”。
——似乎,她的聲音,就成了她此刻最好的勉勵。
贏了。當這兩個字來臨獨孤弦想得很淡然,但卻在她回過頭去看到九條織香的那一刻——
一個人影飛快地衝上來一把抱住她,大聲地說道:“阿重,你贏了!阿重你贏了!阿重你真的贏了!”她跟那些天藍學園的人也交了手,知道這場比賽究竟是打得有多麼困難,而獨孤弦卻真的做到了,而她拼命的理由,僅僅是因爲爲了給她一個承諾,抑或是,所謂的——生日禮物。九條織香只能說,這是她十八年以來得到的最好的生日禮物。今天她就成年了,而今天,則是她人生裡最爲輝煌的一刻!
感覺自己被人狠狠地擁住,溼潤的感覺在她的脖頸處瀰漫起來,淡淡的淚水透過她的球衣滲透到她的皮膚上,冰冰的、涼涼的,帶着一絲冰冷的氣息卻又是溫暖的,一種說不出來的感受,糾織在她的心裡。
居然,哭了呢。九條織香在心底狠狠地嘲笑着自己的軟弱。
“是啊,我們贏了。”這句話冷不丁地從獨孤弦的嘴裡吐出來,今天,她只是想贏給九條織香看罷了。
——是啊,我們贏了。
這是一句蘊藏着多麼大意義的話,明知道這場球賽究竟打得有多麼艱難,她卻還是這樣淡然地說出。只不過,你不想讓她擔心什麼罷了,九條織香總是喜歡胡思亂想,喜歡在自己難受的時候還去擔心別人。
還有……暮閻羅……獨孤弦的腦海裡飛快地閃過這個名字,卻又是捨不得將它藏起。這場球賽,暮閻羅也出了力吧,起碼男籃的比賽是他贏來的,他總是不說,其實是花了很多心思的吧。獨孤弦知道,就像是九條織香對於自己來說這樣,自己對於暮閻羅也是這樣,很重要很重要的一個人。
這只不過是離別前最後的禮物,罷了,從今天之後,“百里夏然重”這個人將會徹底在這個世界上消失。或許以後還會有別人來代替她,代替她在九條織香身邊的位置,但是,這份回憶卻只是她們唯一有過的。
ωωω _tt kan _¢ ○
……
“阿重,待會兒有慶功宴,你要不要來?”吉川俊樹一臉嘿嘿地笑着衝獨孤弦說道,語氣裡頗有一種自豪和崇拜的感覺,讓獨孤弦不由得一怔,隨即回答道:“不了,今天太累了,我先去宿舍裡休息一下吧。”說罷,轉身就往宿舍的方向走去,頭也不回,修長的背影看上去是那樣的讓人癡迷卻又無法觸摸到真身。
九條織香有些擔心地看了一眼遠去的獨孤弦,但還是說道:“阿重今天可能是太累了吧。”這句話,看上去是在說服吉川俊樹,但是,這又何嘗不是在說服她自己呢?或許吧,獨孤弦只是累了,沒事的。她這麼告訴自己,心底隱隱地傳來一陣莫名的疼痛,看了一樣獨孤弦遠去的影子,狠下心來跟隨人羣走了。
從什麼時候起,你的一舉一動都開始佔據着我的整顆心了,你的背影,總是那樣孤寂。
——織香,我也想多陪在你身邊,只是,命運自有安排,那麼也由不得我了。
“咦?牧野夜一那小子死哪裡去了?”正在吉川俊樹左顧右盼地尋找着暮閻羅的身影的時候,誰也沒有發現,暮閻羅正站在一個誰也看不到他的地方,靜靜地注視着獨孤弦的背影。
他聽她說過,在走之前,她要回宿舍去,給九條織香留下那最後的東西。
“放好了嗎?”看着獨孤弦眼眶發紅着從宿舍裡出來,暮閻羅看着有些心疼,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居然也被這種人類的感情給左右了,但是,他卻寧願沉淪在其中,哪怕這只不過是一場美麗的夢境,他也希望永遠都不要醒過來,“哭過了嗎?”彎曲着指腹的側面,暮閻羅憐惜地抹去獨孤弦那還殘留在眼中的淚水。
似乎不管是什麼時候,自己的眼睛裡都只是獨孤弦的影子,哪怕這麼多年來都沒有變過,一直如此。獨孤弦一直都不知道,她在這個世界所待的十七年,卻是那個世界的一百七十年,在沒有人陪伴的日子裡,似乎一切都格外漫長。從前的他習慣了一個人,而現在,他卻不能沒有獨孤弦的存在了。
“啊,放好了,我們可以走了。”看着暮閻羅身後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到來了的滿是笑意的百里淺川瞳和眼神怪異的櫻井莫年,獨孤弦輕聲地應答着,脣角揚起的弧度很是苦澀。明明,不想笑的。
她只不過是在強顏歡笑,因爲,還那樣哭着離開,她真的做不到。離開這個世界,就好像死去了一樣,百里夏然重不會再存在,而獨孤弦,也應該回到她原本的世界裡去。這一切,不過是一場曾經罷了。
既然要選擇離開,那麼便要徹底。閉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氣,獨孤弦終於狠下了心來對百里淺川瞳說道:“我們,走吧。”是啊,走吧,回到那個世界去,那個她原來的那個世界去,她,本就是那個世界的。
一切都顯得那樣一如既往,只是,逝去的人卻不會再回來了。
——織香,我固然會懷念,只是不再留念。一切既然已經成爲過去,那麼便忘卻罷。
……
當九條織香回到宿舍裡的時候,獨孤弦已經不見了蹤影,只看見一封純白色的信放在了桌上,陽臺是開着的,信的上面有一根羽毛,陽光透過窗臺斜斜地照在了信封上,一切都顯得那樣溫暖而單調,空氣裡久久地徘徊着寂寞的氣息,乾淨的牀單就好像一朵白蓮,似乎從來都沒有人來過,這一切,似乎變了什麼。
阿重呢?她的阿重去哪裡了?九條織香猶豫着走到桌子的邊沿,拿起了那封放置在橙色桌面上的信,抽出裡面的信紙,同時一陣惶然的孤寂感隨之傳來。敞開被折了好幾下,並且還帶着未乾的水痕的白色紅條的信紙,一字一句,深入人心,那樣彷徨。
看着看着。忽的,一滴淚水滴落到了信紙上,與那之前的淚痕幾乎想吻合,然後接着是一滴又一滴……
她——走了,她的阿重——走了,百里夏然重——走了。這樣不告而別,只讓她一人知道,一人痛苦。
————————
親愛的織香:
織香,我是阿重,但同時,我也叫做獨孤弦。
我本就不是屬於這個世界的人,所以說,我現在要走了,要離開這個世界了,你要保重。
我不知道如何跟你說,我還是怕你傷心,這些年,有你的陪伴,我很開心,你教會了我很多東西。或許,在我走了之後,你會遇到很多很多的人,她們會代替我在你心中的位置,所以說,不要傷心。
——其實,我們之間,滿滿都是愛。
說實話,雖然很捨不得你,但是,這也是我已經籌備已久的事情了,一直到今天才肯說出來。我自己清楚,在這些年裡,我的身邊,至始至終都只有你一個人而已,但現在,我已經不得不離開你了。
我才17歲,是個青澀的年紀,卻總是喜歡感傷,你總是說我憂鬱、說我冰冷,其實我已經變了,起碼,我的心裡開始有了陽光,但這一縷陽光卻是你爲我帶來的。
你今天是18歲了,成年了,長大了,而我,卻已經在漫長的時間裡活了好多年,多到我自己都開始不記得那些迷茫的日子了,數不清、數不盡的時間,太過漫長。離開,其實只是一個經過,你會離開我,會碰見更多更多的比我要好很多的人。你知道的,只要是你說的,我都會盡力去做。所以說,你要我贏的籃球賽,我贏了,我想,這是我走之前給你留下的,最好的禮物吧,亦或是生日禮物。
我承認我是那種走着傷感風的孩子,但是我希望我在離開你的時候是快樂的,這樣,我才能帶着快樂看着你走遠。然後,徹底忘了我,忘記百里夏然重,忘記有我來過的這些曾經。
以後的日子,我不會再陪着你走下去了,所以,記得要堅強啊。我希望不管以後多少年,你還會記得我,記得我們走過渡過的曾經。不要傷心,我會一直住在你的心裡。真的,一切的一切,歸納到底我還是要謝謝你。謝謝你,教會了我那個世界所沒有的感情。要記得,我不會騙你,永遠。
直到最後,我只是希望,你能夠原諒我的中途離場。其實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就像走的一條路,沒有人能陪你一直走下去,你的身邊總是會換人,我們之間也是如此。 或許在我離開之後的不久,會有越來越多的人融入你的生活,感染着你的心,他們也會爲爲你付出很多東西,也會像我一樣來去匆匆。
——只是,親愛的,你要記得,我不會忘記你,忘記你們,不會,永遠不會。
這些共同的回憶,是用來祭奠我們之間的青春的,請不要忘記,謝謝,謝謝你陪着我。
獨孤弦 留。九條織香的阿重。
九條織香的阿重。這句話,僅僅只有七個字,卻似乎是深深地打進了九條織香的心裡,哪怕,已經知道了她的真名不是百里夏然重而是獨孤弦。但是,這句話卻無一不在表面,即使她是叫做獨孤弦,但卻一直都是她的阿重。
窗外的陽光照進來,直直地射在桌面上,九條織香明白,她的天使,在她13歲這年降臨到她生活之中,而卻在18歲這年,她離開了。
————孤歌的話————
不知道爲啥,剛剛琉紗跟我在Q上說,這文越寫越想GL了。我回答,哪有?她說,你這文不是九條織香成了女主最重要的人嗎?而九條織香也是最喜歡女主啊,男主幾乎都快被拋棄了。我因爲琉紗的這句話想了好久,嗷嗷,難不成我真的給寫成GL了?不要啊不要,人家一直都喜歡BG嗷嗷……所以說,BLGL什麼的都sky(諧音:死開),BG纔是王道哇咔咔……咳咳,反正呢,正文到這裡應該就是差不多了吧,3萬多字了,後面還有就是尾聲和作者的話以及一些番外什麼的,咳咳,大家……稍稍的期待一下吧^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