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見……如此軟弱的獨孤弦……牧野夜一的眼睛眯了眯,從他在最開始的時候遇見她起,她就一直是一副女王架子,這一點從未變過。不論何時,她總是顯得那樣孤傲,帶着特有的冰冷氣息,硬生生地拒絕了她身邊所有靠近她的人,讓那些跟她同齡甚至是比她年長的人都不禁戰慄着,不禁向她臣服。
獨孤弦醒來的時候眼前是耀眼的燈光跟雪白的牆壁以及刺鼻的藥水味,天色已經黑了,看上去很晚了,獨孤弦這才發現自己原來是在醫院裡。原來,她病了,這次是真的病了。腦子裡似乎有什麼在響,整個人就是渾身無力,有一種虛弱的氣息在空間裡瀰漫着。身旁的兩個牀位是空着的,大概是沒有人吧,她這才發現自己身邊站着好幾個人,有九條織香、吉川俊樹、會長、還有一些籃球社的社員們和……牧野夜一。
手剛剛想撐起身子坐起來,卻發現自己的右手在打點滴,而左手則是無力撐起。衆人看着她醒來,都不自主地露出了喜悅的神情,九條織香趕忙上前來扶着她坐起,激動地說道:“哎,阿重,這次你可把我們嚇死了,我還以爲你真的出事了呢。你啊,也太不小心自己的身體了,昨天居然一點東西都沒吃還熬夜,看文件什麼的也不至於那麼着急吧。”說着,又接過了一邊吉川俊樹端給她的一碗稀飯,“來來,吃吧。”
九條織香說,獨孤弦這次是因爲昨天一整天沒有吃東西,打籃球又是耗體力的運動,晚上還熬夜看文件去了,再加上她本身也有點兒低血糖,這麼一湊,才引起了今天的發燒暈厥的現象。
獨孤弦此刻這才感覺到自己真的是餓了,毫不客氣地點了點頭,但又因爲兩手都沒有力氣,也無法自己喝稀飯,看了看此刻時間,已經是晚上11多鍾了,想必他們都守了自己許久,索性就說:“你們都累了吧?今天辛苦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難得沒有擺出女王架子跟他們說話,衆人也紛紛離開了,畢竟他們都守了獨孤弦5、6個小時了,如今已經快午夜,再加上明天還有課,自然都回去睡覺了。
九條織香臨走的時候還問她:“阿重,你晚上不要回來了,就住在醫院裡吧。對了,要不要喊個人來守夜啊?你還有三瓶水啊。”“不必了,醫院裡有值班護士呢。”獨孤弦果斷地說着,她不想讓九條織香這麼麻煩,畢竟她自己也不願意讓別人麻煩,即使九條織香很樂意。“哦,那我走了。”於是,隨着九條織香的離去,整個病房裡就只剩下了獨孤弦和牧野夜一兩個人,彼此都顯得格外安靜。
微微眯起了眼睛,看着仍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牧野夜一,獨孤弦開始趕人似的說道:“牧野夜一,你還留在這裡做什麼?明天不用上課?”“我是轉校生,開學高三,不用向你們一樣補習。”牧野夜一拿出了透明的塑料杯在飲水機那裡接了一杯水,緩緩地說道。獨孤弦皺眉,又說:“那也得回去了吧,這麼晚了。”
少年手中接水的動作頓了頓,塑料杯裡的水才接了一半,牧野夜一卻鬆開了出水的按鈕,半杯水被他放在了飲水機上。他淡然地轉過身,正式着獨孤弦一字一頓地說道:“獨、孤、弦,我、在、等、你。”
他答非所問的話傳入獨孤弦的耳朵裡,就像是迴音一樣一遍又一遍地在她的耳朵裡盪漾開來。
——獨孤弦,我在等你。
這句話就如同一個魔咒一樣,深深地鎖住了她的心。他……是誰?他……究竟是誰?一時間混亂的思緒一點一點地散去,腦海裡的思路越來越清晰,漸漸地,有什麼東西開始重疊了起來,覆蓋了她原本有的東西,一點一點地侵蝕着她的大腦,越來越多的東西在不斷地涌入。
他……知道自己在那個世界的名字……他……是誰?獨孤弦努力地思考着,大腦裡的齒輪不停地運轉着,一個個摩擦的痕跡,就如同真正的金屬在互相碰撞着。“暮閻羅——”這一聲叫喊,讓她幾乎想起所有。
居然是……暮閻羅啊……呵,自己早該想到。除了他,還會有誰可以與她匹敵?
“獨孤弦——”延長的聲音,暮閻羅的話傳入她的耳:“你還要在這裡呆多久——”他在那個世界裡等了她一百七十年,卻只是這個世界的一十七年罷了,她不知道,他究竟等得有多漫長。
她明白,他指的,是這個世界。自己究竟是要在這裡呆多久?她不知道,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這個世界開始有她留念的東西了,那就是九條織香。九條織香在她病了的時候表現出來的那種關切的樣子,並不是假的,而是那種發自內心的真情實感,讓獨孤弦不自覺地有一陣暖流劃過。
總之,她現在,還不能回去。只要是她決定的,誰也阻攔不了罷。
“原來已經見面了啊……”深夜,一個人影推開了病房的門,身後還跟着一個修長的聲音,兩張少年精緻的臉龐映入獨孤弦和暮閻羅的眼裡,獨孤弦的心中一驚,這不是……她在這個世界上的哥哥——百里淺川瞳嗎?爲什麼他會在這裡?還是說他本來就知道些什麼?
“哥哥?”有些疑惑地叫出聲,對於百里淺川瞳,自己也已經是7、8年沒見過了,但他們一共也就見過兩次面,一次是在她2歲的時候,一次是在她10歲的時候,對於這個神出鬼沒的哥哥,獨孤弦真的可以說是印象不多,但卻是深深地記得住那張臉。那張臉……從她2歲的時候開始,就一直都沒有改變過,這一點,跟獨孤弦在那個世界的情況是一樣的,那種永生的能力,揹負着自己所需要承擔的責任。
百里淺川瞳是個藍髮的少年,如獨孤弦所料,還是那張自己2歲時候看見過的那張臉,一點兒也沒有變過。他說:“呵呵,我的妹妹啊,既然如此,就讓我這個不稱職的‘哥哥’來自我介紹一下吧。”輕輕地微笑着,沒有一絲不悅的神情,百里淺川瞳微笑着,紳士地說道:“百里夏然重小姐你好,我是你名義上的哥哥,百里淺川瞳。我是負責在這個世界應接你的預言師,拜託我的人是御界師三久初原和與我同職業的預言師千薔。我身邊的這一位是櫻井莫年,他是個神隱。所謂神隱,想必你們也應該知道是什麼意思吧,我就不解釋了。”那笑卻又像是那種笑裡藏刀一樣,暗藏陰險的氣息卻又無法直接找出。只是隱隱地感覺到。
獨孤弦何嘗又不知道所謂的神隱是什麼,神隱就是那種亦正亦邪的人類,卻是擁有着無上的力量的人。
“獨孤弦,暮閻羅,你們,想回去嗎?”百里淺川瞳輕輕地說道,櫻色的脣瓣一張一合。
——你們想回去嗎?
固然是想,但是,又有些捨不得這個世界。縱使她在這個世界裡所待的時間遠不及自己在那個世界所待的時間,但卻是讓她學會了很多的東西,包括……感情。但是,她現在,還不能走,是的,還不能走。
“想。”獨孤弦不假思索地說道:“但,我現在還不能走。”“爲什麼?”百里淺川瞳顯然是沒有料到獨孤弦居然會這樣回答,追問道。“我必須打完比賽。”是的,那場聯誼的籃球賽,是在十天後舉行的,比開學要早些日子,也比分班考試要早3天,“打完那場比賽我就走,可以嗎?”
第一次,她這樣詢問者別人的意見,放下了自己那種孤傲的架子。
——看來,已經找到了呢。
百里淺川瞳笑笑,他對於自己這個妹妹的確是一點都不瞭解,卻是知道她在另一個世界究竟是怎樣的存在,站立於食物鏈的頂端,被妖怪的血腥味兒沾滿了手心,冷傲孤僻的性格讓人不敢靠近。但卻沒有想到,這樣的人,到了另一個世界,居然真的可以找到自己的感情,還肯爲此付出,即使,是那般微不足道。
“好。”輕輕地應允,回答的人卻不是百里淺川瞳了,而是暮閻羅,至始至終,櫻井莫年都只是站在病房門口看着,一句話也不說。神隱者的力量,不能小視,但暮閻羅卻是真的把獨孤弦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裡,九條織香的人是很好,但他卻沒有想到,獨孤弦居然會爲此而跟百里淺川瞳拖時間。
要知道,錯過了,可能就再也回不去了。暮閻羅的心裡小小地盪漾着,波瀾微起,似被露水所灌溉了的小草一般在他心底的冰塊裡破冰而出。其實,他不管在哪裡都是一樣的,只要是……有獨孤弦在的地方。
那麼,就這樣吧。櫻井莫年不再說什麼,轉身走了出去,不理會後面追上來的百里淺川瞳,一個人獨自在走廊上走着,輕輕地邁動着步子。他是神隱,沒有感情的人類,亦正亦邪,卻是擁有着無上的力量,一般人無法匹敵的。他和獨孤弦一樣,對於自己的感情,一直都很迷茫,但是,獨孤弦找到了,那麼他呢?
——他又該如何是好呢?他不是獨孤弦,他沒有暮閻羅。一直以來,都只是一個人罷了。
“莫年,急着走什麼呢?”百里淺川瞳追上來搭着他的肩膀說道。對於櫻井莫年來說,百里淺川瞳是個讓他唯一捉摸不透的人,時而冷漠、時而溫柔,但是,就是這樣的一個,卻在自己最需要人陪伴的時候伴隨在自己身邊,唯一的溫暖,就是來自於這個少年。或許,百里淺川瞳還不知道,自己的真正的身份吧。
也罷,就讓這個秘密就這麼一直欺瞞下去,這也是……他唯一能夠保護自己的方式了。褪下那一層神隱的僞裝,自己或許就只是個沒有感情的普通人吧,不要再受傷,就好了……這樣,就好了……
“獨孤弦,記住你的話。”暮閻羅的曈緊緊地注視着病牀上的獨孤弦,說完這一句,便走到了她的病牀旁,輕輕地俯身,帶着莫名情愫的聲音響起在她的耳畔:“要跟我,一起回去。”在獨孤弦愣神的期間,貓妖少年低下頭,輕輕地吻住了獨孤弦的脣,緩緩地輾轉着,纏綿悱惻。
也罷,就這樣,讓自己真正地清楚自己的感情吧……
————孤歌的話————
這幾天真的RP大爆發吧,今天又是雙更,親們,激動不激動不?平日裡在羣裡號稱最懶的作者的我這兩天居然連續更了,而且每天都是雙更,我突然覺得平日裡我5天一更好對不起大家啊……加油更吧……對了,在此說一句,百里夏然重這個名字,“重”這個字讀chong的二聲,而不是讀重量的重啊……剛剛琉紗跟我說的時候我差點被嚇出心臟病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