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乍然聽到這話,吃了一驚,急忙拔出刀來,厲聲喝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爺爺正是田伯光,你這小娃娃是誰?”他口中哈哈大笑,心中卻極爲驚訝,要知道他經常做這種事,一直小心翼翼,感官也極爲敏銳,以免被人發覺。這次有人跟在後面,竟然沒有被發現,當真極爲怪異。
他卻不知嶽方興自小就聯繫自然呼吸法,混元功又是內外合一,氣息最是隱藏,隱藏起來時極少被人發現,除非對方功力遠勝於他,而田伯光和他相差不多,顯然不在此列。
嶽方興也不惱怒,更不搭話,守好門戶,挺劍直刺過來。這是他第一次獨自和一流高手搏殺,自然不敢大意。
田伯光覺得他今日真是倒黴,只是抄了近路,在將要得手時卻冒出了一個少年,還問他是不是田伯光。廢話,你劍都亮出來了,我說不是田伯光難道你就信了收回去不打,何況老子田伯光在江湖上的名號也是響噹噹的,有什麼不敢認。
他一看對方的神態就知道是一個初出茅廬的正道子弟,顯然是要行俠仗義。這種人他最是厭煩,武功沒多高,還輕易殺不得,否則後面可能就牽連出一大串師父師叔師伯之類的人,讓人煩不勝煩。自己縱然不怕,卻也不想胡亂招惹這些人,但你們爲何老是跟我過不去呢?
想到這裡,田伯光覺得眼前之人大是可恨,心中惱怒之下,也不理對方刺來的長劍,刷刷幾刀劈出,就要給他一個教訓。
嶽方興見田伯光出刀,急忙收劍迎上。他所用的劍極重,雖然快不起來,卻因爲劍面較闊,極善守禦,因此盡數擋了下來。這就顯出他經驗不足了,若是老於江湖之人,一眼就能看出田伯光的大意,趁其不備之下重創也不是沒有可能。不過若是遇到老江湖,田伯光也斷然不會如此託大。
兩人刀劍相交,都是暗暗心驚,覺得對方不好對付。嶽方興心驚于田伯光刀法如此之快,果然不能小覷。而田伯光則震驚與眼前少年所用長劍之重,功力之深,竟然震得他手臂隱隱發麻,也不知是哪一派培養出的,年紀輕輕就達到了如此地步。想來今天是不能留手了,不然還真可能栽在這人手裡,若是不小心殺了,縱然有些麻煩也只能認了。
至於逃跑,田伯光現在還沒想過,雖然沒人看見,他也不想被一個少年逼退,那樣傳出去可不是天大的笑話,而且他自信輕功極佳,實在沒辦法也可隨時脫身。
接下來兩人盡展絕學,你一刀我一劍激鬥起來,不過嶽方興到底吃了經驗不足的虧,而且重劍又慢于田伯光的快刀,因此漸漸落於下風。他練功十餘年,自忖已是一流高手,心氣何等之高,如今竟然被原書中幾乎可以說是一流高手中墊底的田伯光壓着打,心下自然有些着急。這一急,劍法上自然有些散亂。
田伯光經驗何其豐富,趁他劍法散亂,覷準時機,刷刷幾刀,就在嶽方興身上留了幾個口子。幸虧這幾下勁力不大,嶽方興躲閃又快,還真可能受重傷了。不過即使如此,如果不及時止血,時間一長也會影響他的戰力。
受此一驚,嶽方興反而冷靜下來,知道自己最近有些得意忘形了,要不然也不會不做準備,獨自一人就來和田伯光相鬥了,要知道能在江湖成名的高手哪有好相與的,更何況這田伯光如此聲名狼藉,卻還能在江湖上逍遙自在,自然有一身驚人的藝業。
嶽方興心中強自安定,用出在室頂領悟的劍法來,這套劍法他是在近於實戰的環境中領悟得來,又練習日久,自然有把握用於實戰。
嶽方興不再冒進,又專一守禦,頓時有了效果,雖然劍法轉換時被田伯光的快刀逼了個手忙腳亂,但隨着他漸漸適應,卻是穩住了陣腳,當然若想反擊,卻也是難事。
這下田伯光一時間也奈何嶽方興不得,即便是一個準一流高手下定決心死守,一流高手也不見得能拿下,更何況嶽方興是實打實的一流高手,並且劍法一直偏重於守禦,守起來自然得心應手。田伯光雖然仍處於上風,但想要擊敗嶽方興,卻也是難之又難,只能耐心尋找機會。
如此纏鬥數百招,兩人各自心下各自暗贊對方。嶽方興因爲原書中的印象,一直以爲田伯光武功不是甚高,沒料到竟然如此了得。而田伯光則更是驚歎嶽方興年紀輕輕就如此了得,雖然經驗不足,卻能在不利之後迅速扳回局勢,感嘆對方的天賦悟性。
不過雖然相互有些佩服,兩人手下卻毫不留情,畢竟在功力相當的情況下,一方若有留手可以說是自尋死路。嶽方興自然不會犯此等錯誤,而田伯光雖然能主動退出,卻又有些不甘心。
“看來需要拿出全力了”,田伯光暗暗心想。
嶽方興擋住了田伯光的快刀,對劍法領悟更多,正自暗暗心喜,卻見田伯光的刀法突然一變,更加快速起來。方纔的刀法已經夠快了,這下卻是更快,攸忽間就出了四十餘招,而且極爲狠辣,招招致命,想來是用上了絕技,
嶽方興有了之前的經驗,這次也不慌亂,而是穩住節奏,收縮守禦範圍,一一格擋,如此雖然更危險,卻也盡數擋了下來。而且他猜測田伯光這路刀法如此之快,定然不能長久維持。
這下嶽方興卻是猜對了,田伯光這路刀法叫做飛沙走石十三式,速度極快,每一式都有三四招變化,可以瞬間攻出數十招,是他的一項絕藝。不過這路刀法講究突然性,因此他一般也很少用,以免敵人得知有了防備,這次卻是不甘拿不下一個少年,想要以此取勝。
見到對方盡數擋了下來,田伯光縱然不甘,卻也不願再糾纏下去,立時刷刷幾刀猛攻,將嶽方興逼退幾步,說道:“小子,有人來了,爺爺我不奉陪了。”然後縱身一躍,不一會兒已消失不見。
嶽方興被逼退幾步,輕功又不如田伯光,自然追之不及。轉頭一看,見到一羣人走了過來。卻是兩人爭鬥已久,驚動了旁邊府宅中人,因此遣人過來查看。
嶽方興知道這事不好解釋,也不願與這些人照面,因此瞅了個不同方向,也是縱身遠去。未行多遠,嶽方興就停了下來,查看後面是否有人追來。田伯光雖然剛纔看似遠去,卻也要防範他尾隨而來。而那羣人雖然看似普通人,卻也要小心,畢竟要說南京城如此之大,若是請來個一流高手也毫不稀奇。
過了一會兒,嶽方興見仍無人追來,方纔放下心來。整理好衣衫,混入一處人羣,回客棧去了。
回到房間,嶽方興立刻盤膝靜坐,恢復功力。他這次可以說是消耗甚巨,雖然身體上不如平時水中練劍時筋疲力盡,但其中鬥智鬥勇,卻頗爲驚險,一不小心就可能付出性命,精神上消耗遠非平日練劍可比。
初步恢復後,嶽方興又處理了一下身上的外傷,回想此次爭鬥。這一戰對他的幫助可以說是極大,讓他不僅對自己的實力有了明確的定位,也獲得了與一流高手搏殺的寶貴經驗,可以說對嶽方興的武道道路至關重要。相比之下,以往在華山與令狐沖、嶽不羣的切磋就顯得太過平和了。
嶽方興修養幾天後,傷口已初步癒合,就離了南京城,繼續向海邊行去。他自從差點敗給田伯光後,心頭緊迫感更重,自然不願在此耽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