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
憲兵帶着人闖進了別館，直奔萬航所在地——看來是有探知天選者在監視萬航的動向。
在憲兵腳步聲靠近的當兒，萬航考慮了一下逃走的可能性，然後決定束手就擒。他還不想惹上月之民，而且目前這局面，還有破局的可能性，因爲萬航掌握了一個關鍵的信息：有飛機低空掠過，製造了巨大的聲響。
也就是說，只要從這個方向去找證據，就能知道是誰在背後動的手腳。
這時候門開了，小貓咪衝進來：“怎麼辦？憲兵來了！要跑嗎？”
萬航搖頭：“不，你也不要跟我扯上關係，你現在，馬上想辦法查一下昨天晚上去偵查的飛機誰駕駛的，在他們起飛之前誰和他們聯絡過。”
“我明白了。”
小貓咪剛點頭，憲兵就闖進門來。
“萬航，跟我們走一趟吧。”
萬航點頭：“好。”
然後他看了眼還沒有切斷通訊的林零零，對她眨了眨眼睛。
三蛋皺着眉頭，用堅定的目光看着萬航，然而她沒有說話，萬航猜測是爲了避嫌，這樣之後她才能自由的行動。不過萬航覺得，既然要避嫌，就該幹得徹底一點，當場劃清界線什麼的。
三蛋不應該想不到這點，那隻能是因爲她不想這樣做了，她對萬航的感情，已經足以左右她的理智了。
萬航不由自主的彎起嘴角。
“你笑什麼？”憲兵上校質問道。
“沒什麼，只是在想我出獄時有多少人會大驚失色。”
憲兵上校冷笑道：“你出不來了，這可是重罪，就算你不死，也得去火星徭役，幾十年之內不要想返回地球了。”
萬航笑了笑，迴應道：“帶路吧！”
“等一下！”憲兵上校舉起一隻手，“等一下！按照唐克勤司令官的指示，要給你施加精神禁錮。”
“精神禁錮？”萬航第一次聽過這個詞。
小貓咪驚呼：“這不是給重刑犯的待遇嗎？”
憲兵上校瞥了小貓咪一眼，冷冷的說：“現在你的僱主就是重刑犯。抵抗的話，馬上格殺勿論。你要抵抗嗎？”
萬航搖搖頭：“不，我是無罪的，我不需要抵抗。”
於是憲兵上校做了個手勢，馬上有一名天選者從門外進來，看了眼萬航，向他鞠躬：“得罪了，萬先生。”
說完他擡起手，按住萬航的腦門，背後浮現出光相——萬航這才發現對方早已展開了玄機。
光相出現的瞬間，萬航眼前一黑，一開始他還以爲自己要暈倒，但馬上他發現自己的意識很正常，也能感覺到身體的存在，但是聽覺、嗅覺和視覺都被切斷了。
——奪魂師還有這麼強的能力？這能力真犯規，肯定會限制只有直接接觸到腦殼才能使用吧？
——不過，聽林光達說，心性強韌的高級天選者，對奪魂師的技能抵抗力很強，也不知道能不能強到抵抗這種能力的地步。
萬航檢查自己對身體的控制，發現這個並沒有被奪取，嘴巴也能說話。和莎莎的精神連接也沒有受到影響，這樣的話，就算這個精神禁錮能封鎖念話、心靈感應之類的通訊，自己也能通過莎莎和外界保持聯絡。
這時萬航感覺到自己的玄機被取走了，還有人給他戴上了手銬，緊接着有人拉着手銬讓他前進，萬航差點絆了一跤。
拉着萬航的人並不理會萬航跌跌撞撞的樣子，繼續用蠻力扯着萬航往前走。
萬航只能儘可能的跟上，並且保證自己不摔倒。
——媽蛋，這麼有蠻力的話，扛着老子走啊。
**
小貓咪看着萬航被人強行拖走，眉頭都擰成了麻花。等憲兵們離開，她看了眼還在線的三蛋：“怎麼辦？”
“你先做他交代你的事情。”三蛋說完，切斷了通訊。
小貓咪深呼吸，然後用力拍了拍臉頰。
——爲了自己將來還能繼續舒服的抱大腿，只能上了。
她這麼想着，快步離開了萬航的房間，回到自己的小窩，啓動了放在隔壁機房的所有服務器。
**
考察隊基地，三蛋檢查了自己的玄機，往兜裡塞了一小盒時間晶體，然後拿起橡皮筋，叼在嘴裡，兩手開始收攏披散的長髮。
不一會兒，她嫺熟的綁好了馬尾。
然後她打開衣櫃，伸手剛要拿衣服，卻突然停住動作。
“算了，行李就不帶了。這樣還能少點嫌疑。”
自言自語之後，三蛋關上衣櫃，就這麼兩手空空的走出考察隊的宿舍，向着機場走去。
——偷偷學了那麼久開飛機，我早就想開一開試試了。這時候值班區域的飛機應該是整備好了隨時可以起飛的，偷一架走好了。
**
萬航這邊，折騰了半天終於到了車上，他這纔有閒暇去思考當前的局面。
——首先應該把莎莎喊過來。
——雖然利用她的誤會不是很厚道，但是現在也顧不了那麼多了，保命要緊。
——而且，莎莎作爲侍鬼的身份，說不定能成爲反擊的關鍵。
萬航腦海裡一個計劃已經悄悄現出了雛形。
爲了施行這個計劃，第一件事就是把莎莎弄進上海。
確定了這點後，萬航通過精神連接聯絡莎莎：“莎莎，我現在身陷囹圄，我需要你的幫助。”
然後他發現莎莎不懂什麼叫“身陷囹圄”，瞬間他感覺自己理解了當初三蛋和小貓咪看他萬航時的感覺。不過現在不是吐槽這個的時候，於是萬航換了個說法：“我被抓了，需要你的救援。你現在馬上趕往上海——就是海邊那個最大的石頭森林。”
這次萬航在發現莎莎沒懂就馬上調整說法，順利的讓莎莎一次過明白了他的意圖。
“我明白了，這就動身。去了以後怎麼辦？”
“想辦法潛入進來，你有門路嗎？”
萬航說完就觀察莎莎的腦海活動，得出結論是，莎莎確實有這種門路。
——該不會要拜託送假鐵人回來的那羣人吧？感覺他們不靠譜啊。
然而下一刻，莎莎腦海裡閃過的內容打消了萬航的疑慮。
——媽蛋，原來侍鬼還有直接潛伏在上海市區內的眼線啊，他們到底怎麼隱藏他們的角潛伏進來的啊？
——不過，莎莎進入上海的事情解決了，接下來就要查到幕後黑手。
萬航想來想去，不覺得這是蘇樂正做的，他應該還沒有力量影響上海衛戎部隊的飛行員——雖然這些飛行員和偵查員大部分都是綠海人。
果然，反擊的話還是想要把真正的幕後黑手當作反擊的目標啊。
**
林作棟擡起頭，眉頭緊皺，問了句：“你確定？”
向他報告萬航的事情的秘術用力點了點頭：“我確定。突擊隊遭到伏擊，憲兵已經逮捕了萬航，並且給他加上了精神禁錮，現在正押送往憲兵隊總部。”
“已經加上了精神禁錮？”林作棟搖了搖頭，“這是重犯待遇啊，這下想要用心靈通訊和他聯絡一下問問怎麼回事都不行了。”
林作棟取下眼鏡，用力揉了揉睛明穴，一副苦惱的樣子。
“林先生，”秘書開口了，“恕我僭越，我個人認爲這個事情我們還是不要插手爲好，這可是私通侍鬼的重罪，萬航不死也是徭役五十年起，就算能從徭役中歸來，到時候上海也早就沒了他的容身之地，而且他一輩子都要揹負罵名。我們扯上關係的話，會跟着倒黴的。”
“你既然知道是僭越了，那就不要說。我可是在他身上押了寶，要用他來鬥林星豪的。”
秘書還要說話的樣子，林作棟搖了搖頭。
“別說了。我平時讓你們暢所欲言，但現在不是平時，你們只要老老實實的執行我的決定就好了。”
秘書咬了咬嘴脣，還是點頭應道：“我知道了。”
林作棟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秘術轉身離開房間後，林作棟盯着房門看了一眼，隨後轉動椅子，面朝身後的巨大落地窗——他喜歡呆在林氏總部自己的辦公室的原因之一，就是這個視野良好的落地窗。
他看着窗外的燈紅酒綠的上海，似乎沉浸在這美景之中，半天沒有動彈。
接着他站起來，去取了酒和杯子，給自己斟滿一杯，來到窗前。
一杯酒下肚，林作棟笑起來，一邊笑一邊輕捶落地窗的鋼化玻璃。
“居然上了精神禁錮，這下想要串供都做不到了，只要你們找不到飛機的黑匣子記錄，就沒有翻身的機會了。聰兒，你看到了嗎，這才叫計謀，這才叫殺人於無形。跟你說了那麼多回，讓你好好學，你不聽，唉。”
林作棟嘆了口氣，拿着空酒杯，看着窗外的夜色。
他想起來，很久以前聰兒剛剛降生的時候，他就曾經這樣面對着這夜色，一邊獨酌，一邊想象着將來和聰兒一起欣賞這風景，品嚐美酒的景象。
那樣的景象永遠不會出現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自己沒有把兒子教好，怨不得別人。不過，作爲父親，總歸還是要做點什麼，來祭奠逝去的兒子。
尤其是在兒子活着的時候，他並沒有盡到父親的職責的情況下，在兒子死後，就更應該這樣了。
林作棟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後對着夜色中的上海舉杯：“這一杯，敬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