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你來告訴我這些。”溫桐說完,就不再看溫玉一眼,直接往屋中走去。
溫玉看着溫桐離開的背影,其實他本來可以不解釋什麼的。可是,他了解溫桐溫桐此時的心理,那種一面想要相信溫水是有所準備的,一面又忍不住懷疑溫水是真的無所謂張葉軒的生死。畢竟,以溫水的性格,很可能眼看着張葉軒在她面前自殺而不動一下眉毛的。
溫玉之所以會跟溫桐解釋,只是不希望他誤會溫水而已。溫水的確做事完全憑心意,看心情,沒有什麼對錯,是非的觀念。但是,溫水的行爲自有自己的一套方式,就拿張葉軒今天的這件事來說,只要張葉軒不是真的一心求死,那麼,溫水就不會讓張葉軒出一點事情,只是因爲張葉軒現在是她納入範圍的人。
溫桐走進屋中的時候,溫水已經回到自己的房間了。屋中一片安靜,其餘的人早就休息了。溫桐站在溫水的門口,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放下準備敲門的手,垂頭喪氣的回去了自己的房間。
而另一邊,張葉軒在溫水和溫桐走後,獨自低頭思考着,整個人都隱在黑暗中,只是身上的陰鬱之氣越來越重。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張葉軒突然端起面前的酒杯,將裡面的酒一飲而盡,最後放下酒杯,頭業不回的離開了酒吧,腳步堅定而決絕。
“葉軒!”張葉軒剛剛走進屋中,就看到坐在沙發上的張葉瑜正臉色不好的看着自己。
“大哥,我回來了。”張葉軒對着張葉瑜開口說話,臉上是一如往常的玩世不恭。
張葉瑜深深的看了張葉軒一眼,隨後開口說道:“現在都幾點了?你也不是小孩子了,都是四十好幾的人了,就不能做點正事?你說說你,這一消失就是好幾天,也不給家裡打個電話,我還以爲要去報失蹤人口呢。”
張葉軒隨意的做到沙發上,端起面前冷掉的水杯就是“咕嚕咕嚕”的大口喝着,“您放心吧,要是我死在外面了,肯定會給您電話,讓您去給我收拾的。”
“碰!”張葉瑜臉色難看的拍着桌子,“在說什麼呢你,有這樣咒自己的嗎?你要是有個什麼意外,我怎麼對得起爸媽”
“好好好,我錯了,我錯了,我不應該亂說。”張葉軒舉起手,連聲說道。
“你”張葉瑜對於張葉軒的無賴行爲完全沒轍,都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那個,時間不早了,我就睡覺去了,大哥,您也早點休息啊。”張葉軒說完就起身往樓上走去,轉身的剎那,眼中有一絲冷光一閃而過。
張葉瑜看着張葉軒消失在樓梯處,慢慢的收回目光,卻是坐在沙發上沒有動作。
“老爺。”一個人影走到張葉瑜的身邊,低聲叫道。
“吳叔,您說葉軒是不是知道了什麼?”張葉瑜起身走到窗邊,看着窗外缺了一角的月亮,聲音飄渺的有點不真實。
“老奴不知。”吳叔是張家的老管家了,一直就是張葉瑜的心腹,“只是,依老奴看來,就算是葉軒少爺知道了什麼,現在也來不及了。”
“唉!”張葉瑜輕嘆一口氣,“沒想到我們兄弟兩會走到這一步,但是爲了鑫兒,我也只能日後親自在下面請求爸媽的原諒了。”
吳叔沒有說話,他也知道張葉瑜根本就不需要他的安慰,從張葉瑜做出決定的那一瞬間,所有的事情,所有的結局,他自己早就心中有數了。
“老爺,孫少爺那?”吳叔詢問出聲,至今張鑫還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要不要告訴他。
“先不要跟他說。”張葉瑜擺手,“我自己的兒子我自己瞭解,到時候不要說站在我們這邊了,可能還會仇視我們。唉!那孩子對葉軒的感情深厚,而且重視感情,希望他不會怪我。”
“孫少爺以後就會了解老爺的心思了。”吳叔安慰的說道。
“但願吧!”張葉瑜輕聲的說道。
“扣!扣!”房間里正準備休息的張易水聽到敲門的聲音,眼中的疑惑一閃而過。家裡除了傭人,沒有人會到他房間來,現在這麼晚了,傭人早就休息了。張易水打開房門,就看到站在門口的張葉軒。
“有事?”張易水將疑惑壓在心底,面無表情的問道。
“不請我進去坐坐?”張葉軒像是沒看到張易水的冷淡,徑自開口說道。
張易水能聞到張葉軒身上的酒味,可是看着張葉軒清明的雙眼,張易水就知道張葉軒是清醒的,張易水往旁邊微微一讓,“有什麼事直接說吧。”
張葉軒走進屋中,打量着整個房間的裝潢,簡單而大方的裝束,這還是當年張葉軒心血來潮時自己親自設計的,沒想到多年之後,是自己的兒子住了進來。
張葉軒沒有說話,直接走到沙發上坐下,一時屋中陷入了沉默,張易水看着張葉軒的模樣,不再開口,只是走到窗邊吹着夜晚的涼風。
“你不是想要出國嗎?”張葉軒突然開口說道,眼睛看向屋中唯一的裝飾品,一個巨大而又透着詭異的壁畫。畫上面有着一個沉睡的男人,安詳的睡容散發着純潔的光芒,交疊放在胸前的雙手中,有一個鋒利的匕首發着冰冷的光芒,而在男人的周圍,卻有着一隻張着血盆大口的巨蛇視機而動,像是下一秒就要將其突入腹中。
張葉軒移開目光,看向背對着自己的張易水,“時間你自己選吧,不過越快越好,我送你出國。”
張易水轉過身,“爲什麼?”
“對着這幅畫,晚上睡得着嗎?”張葉軒沒有回答,而是問了另一個問題。
張易水看向牆上的畫,“倒不如說,正是因爲有這幅畫,我才能在這個家中睡着。”
“呵呵!”張葉軒第一次對着張易水露出笑容,“倒像是我張葉軒的種。我知道你爲什麼想要出國,無非就是想要去找那個女人。雖然當初有協議你們不能見面,但是現在我就給你一個機會。”
張葉軒看着張易水微微泛動的雙眼,心中一笑,到底還是年輕,就算經歷過一些事情,業還是有控制不住自己情緒的時候,“不過,我是有條件的。”
張易水微微皺眉,“什麼條件?”
“放心吧,不會是你辦不到的事情。”張葉軒起身往門口走去,“至於這個條件,就等你回國後再說吧。”
“你就不怕我出去就不回來了?”張易水看着張葉軒即將離開的背影,忍不住開口問道。
“嗤!”張葉軒嗤笑一聲,轉頭看向張易水,“我既然敢讓你走,只要我願意,那麼你就必須在我希望的時候回來!”張葉軒的眼中有着霸氣和冷光一閃而過,隨後轉身離開,留下呆住的張易水。
“果然是裝的嗎?”張易水呢噥出聲,隨後冷冷一笑,這樣才更有意思不是嗎?
“快要起風了!”溫肖站在溫水的身邊,輕聲的說道,“風起,雨也不遠了。”
溫水沒有答話,而是轉身往門外走去,今天和金狼約好見面,有些事情也該交代清楚了。
“我不回來吃飯了。”溫水留下這一句,就走出了大門外,而車子早就準備好了,只是開車的司機由溫玉變成了雪。
溫肖在溫水走後,繼續看着窗外的景色,一片烏雲漸漸移到太陽的身邊,最後一點一點的遮住他的光芒,一片陰影落在溫肖的臉上,“安木,我們是不是都老了?”
安木正站在溫肖的身後,恭敬而固執的姿態,一如當年,沒有絲毫的改變,“老爺說笑了,安木是老了,您還精神着呢。”
“你這老小子。”溫肖輕笑的說道,“什麼你也學會這一套了?我也老了,年輕人的事情就讓年輕人自己解決吧。估計那丫頭,業不想我插手的。”
“小姐自是如老爺一般,不喜歡讓人插手自己的事。”也就安木這樣的老人敢這麼說了,不過,說的倒也是實話。
“是啊,那丫頭真像我啊!”溫肖感慨的說道,“不知道當年我這樣教育她是對是錯,讓她都失去感受普通快樂的機會。”
“老爺的決定自是對的。”安木說道,“小姐肯定也是知道老爺的苦心的,小姐對於老爺的感情,是誰都比不上的。”
“哈哈!”安木這句話倒是說到了溫肖的心裡,溫肖這輩子最大的成就不是發揚溫家,不是名震京都,不是數不清的身家,也不是讓人畏懼的勢力,而是在女兒溫水的心中,沒有人比他更重要,這纔是溫肖一直以來最自豪的事情。
“老爺,這個相片安木保存的夠久了,現在是還給老爺的時候了!”安木小心而恭敬的將相片遞給溫肖,在溫肖接過相片的那一剎那,這麼多年的事情立刻涌上心頭,一時忍不住老淚縱橫,“碰!”的跪倒在地,“安木對不住老爺,沒有照顧好大小姐!”
“安木!”溫肖輕輕扶起安木,“這不是你的錯,那丫頭脾氣固執,誰都阻止不了她的。這麼多年,該是我說一身,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