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案有如雙蛇盤結,鱗甲紋理都細緻入微,尤其是代表蛇眼的四點,簡直是盈盈欲滴,色澤如墨,在通紅的區域中,愈發刺眼。
餘慈本人大概也有了感應,雖說一時騰不出手來,但還是眉頭連跳,也導致交纏的蛇印扭曲變化,詭秘非常。
“砰!”
又有人拍案叫好:“原來是赤霄咒殺印!”
一語道破天機,以至於暗室中導入進來的,全是一片低譁。
有人迅速反應過來,揭開了真正的謎底:“原來是血府老祖!怪不得趙閣主說未折一人,那些刺客,都是老祖收集的血相傀儡吧!”
趙相山微微而笑,不再說話,但那意思,已是默認。
“嘖嘖,血府老祖啊!相山兄能請出這位來,真是大手筆,赤霄天刺客首席,天遁宗也要禮讓三分的……不過,不是說他上一劫末渡劫失敗,肉身破碎,已然轉世投胎了麼?沒想到,竟還在世?”
“轉世投胎也沒那麼容易,準備個千八百年的不算長。赤霄天吃了這麼大的虧,真正扳回來,也就是血府老祖纔有把握。而且,無極閣宗的‘通靈玉’,對破除‘胎迷’,也是大有好處。”
畢竟這些都是猜測,人們只能肯定一件事:這回餘慈可是遭大災了!
赤霄印,陰陽盤,幡中咒,獄無間。
看起來名物較多,實際上都是描述“赤霄咒殺印”的兇威。
赤霄天作爲此界知名的殺手宗門,雖然還比不過天遁宗的“天遁殺劍”那般直指劍中殺道究極,然而手段繁多,令人防不勝防。尤其是赤霄咒殺印,號稱是“巫門以外第一咒殺秘術”,在上兩劫,被赤霄天第一刺客的血府老祖發揚光大。
此咒印據傳是某位前輩大能,由“三陽劫”所生之“三陽魂印”啓發,創立而成。威力可怖,一旦加持在目標身上,立刻可以召來億萬裡外,千百修士持唸咒殺,便是一時不死,後續的衝擊也是日夜連綴,無休無止,難有盡頭。
與之相配合的,是祭祀在赤霄天極隱秘之地的一百三十三道“赤獄幡”,上有數劫以來,多代赤霄天精通咒殺的修士精血塗染,發咒之時,幡幡聯動,演化出種種殘酷殺伐之術,受咒之人,如墜無間地獄。
這等手段,據說便是地仙大能,被磨個數月,便是精神不崩潰,一身本事也未必能用出五成。
雖未聽聞哪個地仙遭折磨的實例,但僅從已知的幾位遇害的劫法宗師例子來看,也讓人聞之色變。
不過,這一項咒術,也有非常致命的缺點,就是加持到目標上,極其困難。
需要至少兩個修爲不俗的修士作爲祭品,以其怨戾之氣,盤結於目標神魂之上,化而成印。其中的火候把控非常重要,有時候扔進去五六個、七八個甚至是十餘個人都未必能成,只能空耗資源。
不過在兩劫之前,赤霄天出了一位驚才絕豔之輩,便是那血府老祖。
他在“藏府化血心經”的根本上,推衍出一門“血相經”,類似魔門種魔之術,控制修士,只不過需要反輸精元,再以心神寄託,形成了一種“血相傀儡”。
血相傀儡別的倒也平平,但因使人強爲人俑,戾氣橫生,且有施術者心神相寄,掌控精確,簡直是天生爲“赤霄咒殺印”而創,以其加持咒印,十有九中。
血府老祖正是憑藉此法,名動天下,稱君做祖,一時無兩。
但也因爲兇名太盛,結了惡果,以至於上一劫末渡劫之時,險些就是形神俱滅。如今雖還一時不死,也是苟延殘喘。
不管這回是賭博重寶以求轉世也好,爲宗門發揮餘熱也罷,甚至不用管他如何下場,只說趙相山請來這位出山,對付餘慈,實是神來之筆。
黑暗中的喧譁議論之聲不絕於耳,大都是被這位突然殺出來的“大人物”給震到了。
短時間內,很多人也只有感慨讚歎:
不愧是“毒鱷”趙相山,一口咬下,就是斷筋透腑,深入骨髓。
想一想,面對餘慈的“自闢天地”無上神通,天地間也只有寥寥幾種方式能夠繞過。
咒殺之術,正是其中之一。
讚歎聲中,有人奇道:“赤霄咒殺印已成,在赤獄幡的攻伐之下,便是相隔億萬裡,也無可迴避。趙閣主都動用了這種手段,想來這位淵虛天君已難逃此劫,何必再請我們參與?”
一言既出,附和之聲不絕於耳。
趙相山臉上笑容不改,心裡則是冷嗤:一羣蠅營狗苟、欺軟怕硬之輩。
他找的這些人物,都是或多或少與當年的上清宗有些恩怨、利益糾纏的宗門首腦。他們治下的宗門在洗玉盟內部,地位欲上不下、欲下不下,如果上清重歸,定然要受到影響,自然是最容易挑動的一批。
不過這類宗門,一致的缺限就是眼光短淺,魄力欠缺,便如逐臭之蠅,一鬨而來,一鬨而去,只想着在外圍搖旗吶喊,分些好處,想讓他們做事,可是難上加難。
幸好,他也從來沒有指望過。
“諸位,塵埃落定之前,還不能輕下定論。這位淵虛天君,畢竟得了上清真傳,又有後聖護持,不把他底牌翻盡、窮途末路,誰也不知道,他是否還會有什麼手段翻盤。
“不瞞大家,趙某和安排此事的朋友,從來沒想過,能畢其功於一役,將這位如日中天的淵虛天君處理掉,就算能處理掉,那位後聖大人又當如何?所以,我們選擇的是赤霄咒殺印,而非其他。”
趙相山越是這麼說,越能引發人們的好奇心。
黑暗中,各方聲音幾度交流,末了,有一人便道:“趙閣主的意思是,要刻意留着餘慈的性命?”
趙相山連連搖頭:“剛剛還說,赤霄天與那位仇深似海,以血府老祖的性子,怎麼可能留手?若只是做戲,又怎能測出餘慈的底子?”
言下之意,大部分人都明白了,
說到底,就是將赤霄天推出來,做一塊試金石,再根據結果,調整接下來的手段。
有人就想,是不是也把老子當試金石賣了?
但也有人從這種明晰一切的“超然”中獲得了快感。
趙相山能夠感覺到其中的微妙氛圍,揚聲道:
“今日請諸位過來,就是要見證此事。諸位就該知道,趙某就是個幹髒活兒的苦命人,向來依託洗玉盟,掙些養家餬口的錢款,自不會和盟中的大夥兒爲難。但對外人,也從不會客氣,別人出錢,無極閣辦事,有一是一,有二是二。
“趙某見錢眼開,這邊的理由就不用多說了;而冒昧請來各位,理由則很簡單:洗玉湖已經夠滿了,哪還有插下上清宗的地方?”
黑暗中一片沉默。
趙相山嘿然一笑:“這句話,十年前我不會說,可如今,四明宗殷鑑不遠,只看一看各路的吃相,就能明白,天地大劫之下,大夥兒都餓壞了……”
有人低笑出聲,可趙相山反而繃起了臉:
“若不然,也許諸位想看看太霄神庭重飛九五?還是想見識一下第六神主鎮壓萬邦?當年上清宗主導洗玉盟的時候,是什麼情景,大夥兒應該還記憶猶新……
“就我之意,與其以後糾纏不清,不如快刀斬亂麻,在上清宗餘孽興風作浪之前,先定下基本調子!這是我講的第一條。”
趙相山說得直白坦露,毫無避忌。
實際上,十個裡面,有九個也是認可的,只不過,聰明人都絕不會相信,這是趙相山“本人”的看法。
無極閣一貫的作風,讓人浮想聯翩。
正如趙相山所言,他本人一向不持立場,只要給了足夠錢款、寶物,親爹親孃也能殺給你看。
此次由他牽頭,召集這些宗門實權人物,隔空交流,很可能就是有洗玉盟裡的大宗門,看餘慈不順眼,卻又顧忌上清正統之名,不好意思出頭,這才讓無極閣出面。
一干人等受邀而來的,早知目的何在,仍然參加,肯定是有想法的。
如今姑妄聽之,至於接下來深不深入,如何深入,都還有很大的學問。
趙相山也是心知肚明。在他看來,相對於龐大的洗玉盟,這些宗門的聲音還比較有限,可當聲音集合在一起,在其他的言論未成形之前,先一步佔據制高點,有先入爲主的印象,後面一系列操作就好辦多了。
當然,想說服這些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兒,此時依舊有人置疑:
“對付淵虛天君,決非易事。像趙閣主這樣的大手筆,北地三湖能有幾個做得到?不說血府老祖,就是這動用三元秘陣,直接請動一位監察,這個代價……不菲啊。”
由於身爲輪值監察,臨時掌控三元秘陣,權柄太重,洗玉盟向來是以嚴刑峻法,約束相關修士的行爲。
按照規矩,身爲輪值監察,必須站在絕對中立的立場上,絕不能憑個人好惡,對犯事之人輕率處置,至於利益交換之類,更是嚴厲禁止。一旦發現,不但輪值監察要倒黴,其所在的宗門,說不定要給打落品階,相應的一切待遇都要抹消。
雖說多劫以來,也不乏有監察鋌而走險,但只要和利益相關,其數目莫不令人心驚肉跳,遠非尋常宗門所能負擔。
趙相山畢竟是無極閣之主,是洗玉盟治下的黑暗地帶中,最頂尖的人物之一。他的實力、人脈、財富,其他與會之人實是望塵莫及。
面對此類置疑,趙相山笑眯眯迴應:“這個嘛……”
“哈,小輩,洗玉湖不是阿貓阿狗隨便就能來搭窩的地方!”
千里、萬里之外的笑聲,暗室這邊的修士們,是聽不到的,事實上,在戒備森嚴的三元秘陣中樞之地,除了大笑之人自己,誰也聽不到這個癲狂的聲音。
盯着法陣傳送過來的即時影像,鎖死了餘慈額頭那雙蛇盤繞的血印,孫維幀一邊撫膝大笑,一邊咳嗽。
當然,如此情態,是決不會暴露在外的,當利用法陣傳話、下令的時候,他一定會拿捏好了,嗯,務必要在平淡中見威儀。
孫維幀已經完全代入了“監察”的身份,在插手“正事兒”之前,還處理了兩起湖上的突發事件,感受着相關修士敬畏的情緒,痛快之餘,也更加興奮。
以前哪想過,能夠在這裡,主宰一地之命運?
可就在生機即將燃盡之前,他得到了這個機會。正因爲如此,明知道是利用,他也欣然而來。
如今再看,他是來對了……好爽快!
他當然知道自己用法陣困住的,是什麼人物。
淵虛天君嘛……這段時間,就算他大部分時間都在暗無天日的秘地閉關,也不只一次聽說了此人的事蹟。
不過,和大部分人所關注的重點不同,孫維幀對一件事更敏感:
這傢伙,真年輕啊!
傳說,只是五十來年的修行,便一路狂飆突進,直至真人境界,甚至以“自闢天地”無上神通,掙得了“天君”之名。
襯得他們這些辛苦掙扎的老朽,便如老狗一般……嘿,真讓人忌妒!
對這種年少成名,便不可一世的小輩,他是最痛恨不過的。以前奈何不了,但現在,情況可是大不相同。
什麼淵虛天君,還不是被捆豬似的綁起來,生死操於我手?
接下來,該怎麼炮製他呢?
孫維幀腦子轉了很多圈,突然就對設計三元秘陣“監察中樞”的修士怨恨起來。
這地方別的都好,就是攻擊法陣設計太不爽利。
常態之下,他操控三元秘陣,在短時間內不驚動其他兩位監察的前提下,只有禁錮之術,才能使用,相應的攻擊力很弱。而一旦想來點兒“爽快”的,就需要將相關情況向主監察報備,經其評估同意之後,才能繼續發動法陣的攻擊性威能。
如果兩人意見相左,還要請另一位副監察表態,以確認最終措施。
洗玉盟如此設計,就是擔心哪個監察忽然熱血上頭,利用三元秘陣之威,做出不可挽回的事兒來。
以前,孫維幀當然沒有意見,可如今,他等得好心焦啊!
他在監察中樞統觀全局,手邊還有洗玉盟專門預備的神通、法門、名物的典藏大全,專備分析、查詢之用。所以,若論對局面中各個細節的把握,倒是以他爲最。
此時此刻,刨去三元秘陣之外,威力最大的,反而是持弓刺客手上,那正在蓄力的太昊摧城弓。
孫維幀是很期待那號稱“摧神明之城”的重寶發揮威力的,可那玩意兒蓄力階段,委實讓人等得煩悶,氣得跳腳。
你看餘慈正在“赤霄咒殺印”下掙扎,多好的機會啊,一箭把他射穿了去球!
可是,“太昊催城弓”的蓄力,不以他的意志爲轉移,依舊是用老牛拉破車的速度,層層堆積。
大概在那個刺客看來,反正有“三元秘陣”捆縛,目標成死靶子,他大有可操作的餘地。
人的情緒總是會冷卻的,時間一長,孫維幀倒是恢復了些理智,他視線落在華夫人身上。
爲穩妥起見,他是不能把華夫人得罪得太狠,否則事後追究,就算他一口咬定是華夫人的近侍發出信號求救,自己是秉公辦事,也難以取信於人——至少很難操作。
可就事態發展來看,這女人十有七八和那餘慈有姦情,連續幾次開口維護,立場很是明確,這就不好辦了。
要不要……造一場意外呢?
顯然這是大大超出了“劇本”範疇,很可能會釀成不可收拾的局面。但念頭一旦滋生,就很難再消去。
於是,他盯緊華夫人,借法陣傳音:“夫人所述之事,需要確認,若有錯謬,會給你個交待……這邊形勢不穩定,就請夫人移步,先脫離險境吧。”
嘴上有理有據,心中則是在想:要是再聒躁,老子一根指頭碾死你!不,不,太便宜她了,扒光了衣服,扔在人多的地方如何?三仙城裡選哪個呢?
可是,華夫人表現得非常安靜,讓孫維幀好生失望。但他也不會客氣,當即就操控法陣,將包裹着華夫人的光罩攝起,同時斜眼掃去,看餘慈的反應。
不出意料,餘慈即使正在艱難的時候,還是分出些心神,視線轉向華夫人。
只是,其眼神冷澈至極,孫維幀只從華夫人的視角感受一下,都心生寒意。
那是一種將奔流涌動的情緒徹底冰凝的眼神。彷彿是噴發的火山,又給壓回了地底,在地層中咆哮,隨時會衝開地殼,反撲回去。
孫維幀驀地明白,餘慈眼中鋒芒,絕非指向華夫人,而是針對遠在千里開外的自己啊!
死掉臨頭,還想作怪嗎?孫維幀哈哈大笑,一點兒都不在意。
與之同時,他信手一劃,距離餘慈數十丈的距離,那處隱秘的水道入口,便給封得嚴嚴實實,那邊駱玉娘本待潛行出來幫忙,卻是給堵住了去路,連續數次轟擊,都難以攻破。
“嘿嘿,早防着呢!”
蓮花池上的動盪,無論如何也是瞞不過附近的修士。之前兔起鶻落,局局連環,也還罷了,如今一旦陷入僵持,人們就紛紛反應過來。可只要有他這個“臨時監察”在,誰也別想在裡面作亂!
當然,理由他也想好了:事態不明,暫時不能讓人上前添亂!
做完這一切,孫維幀得意地往餘慈那邊瞧:小輩,這孤家寡人,今天你是當定了!
可也就在此時,他又撞上了餘慈那對寒徹透骨,卻又壓抑着岩漿般的眼神。
“怪了!”
孫維幀好生奇怪,他這回已經換了視角,以三元秘陣爲基,他可以從上下四方任何一個角度觀察目標,此時,他選擇的就是側方視角。
餘慈如今被捆縛得動彈不得,更有太昊摧城弓的威脅在前,是閒着沒事兒幹了,往這邊看幹嘛?
疑問剛剛成形,他心頭莫名悸動,當下就轉換視角,這次,換了另一側。而當他從這邊望過去的時候,恰是碰見餘慈的眼神盯過來!
他真能看得見!一次是意外,兩次、三次又該怎麼說?
雖然相隔千里,中間更有無數法陣、禁制阻礙,孫維幀心頭還是直冒寒氣,完全不理解這是怎麼一回事兒。
早聽聞某些大神通之士,有鎖魂秘術,可在億萬裡開外,鎖定目標,便是目標上天入地,也難擺脫。
可二者之間完全沒有過接觸,也能做到這一點嗎?
最讓他心驚的是,明知道對上視線,是給自己找不痛快,他還是忍不住想多看幾眼,彷彿有個鐵鉤子穿上來,掙不脫,移不掉。
不得了!
孫維幀所有的依仗都在“三元秘陣”之上,一旦秘陣無法給他安全感,他簡直就是光赤着身子給扔在冰天雪地之中,心神動搖,久久難定。
偏在此時,有一道清晰的意念,視層層秘陣禁制如無物,直接打進來,更彷彿是有人在他耳畔低語:
“渣滓披了層龜殼,照樣是渣滓!”
孫維幀猛然一窒,此時此刻,他連憤怒都忘了。
餘慈的眼睛真的會說話,突然闖進來的意念,正是通過那眼神傳導進來,像是一把冰刀,在他腦殼裡狠狠一攪,痛徹腦宮,又冰寒透骨。
他本能地退後半步,腳下不知怎地,軟綿綿地用不上勁兒,以至於打了個踉蹌,險些一屁股坐在地上,好險才穩住身形,但已經止不住血氣上臉,回神之後,更是惱羞成怒!
“混賬!還敢用妖術作亂!”
他嘶聲咆哮,手卻在發抖,可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這究竟源於憤怒還是恐懼。
此時此刻,他心中忍不住就有一個念頭:這三元秘陣,究竟有沒有用?
就在他極度狂躁之時,突有“崩”地一聲響。這似曾相識的聲音,不正是弓弦震鳴嗎?孫維幀精神大振,脫口道:
“射死他!”
話已出口,他愕然發現,持弓刺客依舊是蓄勢未盡、引弓未發,那崩弦之音,卻從何來?
忙移轉視線,只見餘慈那邊,手中一直抓着的箭矢之上,青瑩瑩的元氣之光,在其外繚繞未散。餘慈臉色分外蒼白,但視線依舊指向他視角所在,沒有半分偏移。
孫維幀又打了個寒顫,有些恍惚,便在此時,他所在的中樞,嗡嗡示警之聲大起。
畢竟沒有經過專門的培訓,孫維幀對警報所涉的方位、性質反應有些慢了,等他回過神,只能是眼睜睜看着一道青瑩瑩的光芒,如自天垂落的流星,劃過半邊天際,直墜下來,其方向所指,分明就是餘慈等人所在的蓮花池!
直到此刻,洗玉湖上才傳來了隆隆的雷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