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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縣令一招手,腳下那張紙飛到他手裡,診斷書由洪縣靈醫館開出,上面簽有二級靈醫閔虛懷的親筆字,病人是嶽恆,就診時間在春考前兩日。
這份傷情診斷看得齊縣令是火冒三丈,嶽恆全身多處傷口,內部臟腑多處受損,右臂受到重器擊打粉碎骨折,命懸一線,幸得閔虛懷的救命藥丸才挽回性命!
齊縣令擡起頭看着嶽恆,又想起復考前的問話,他問是不是有人對嶽恆不利。
當時嶽恆不卑不亢的謙遜樣子齊縣令記憶猶新,連是誰傷害了他都不願說。
齊縣令知道嶽恆這是宅心仁厚,心地善良,試圖用文人自己的方式來解決與其他學子之間的衝突爭端,這種做法受到兩位考官的讚許,他還拍了嶽恆的肩膀以示鼓勵。
沒想到這個傷害嶽恆的人就是白銘!
狼心狗肺的白銘不僅在外面下黑手,惡意傷害一個考前童生,而且在幻境中不顧人族危機,強行與毫無戰鬥經驗的嶽恆進行文鬥,這樣的人若不嚴懲,他還怎麼服衆?
怎麼能維護文人的臉面?
文部威儀不容褻/瀆!
這股憤怒的火焰熊熊燃燒,齊縣令到了爆發的邊緣,但他強忍着,不能當場發作。
他將診斷書遞給文掌院,文掌院掃過一眼,當時就驚得神態大變,驚詫地看着嶽恆,又怨毒地看着白銘,氣得渾身發抖,接着他將診斷書遞給負責今年洪縣軍備的張軍備。
看到兩位文人首領如此重視,張軍備看着診斷書,在文掌院耳語解釋下,很快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他可不是好說話的文人,他早就看白銘不順眼了,作爲鐵血的洪縣軍備官,最厭惡的就是這種吃裡扒外的貨色!
張軍備當場就勃然大怒道:“很好!原來我洪縣竟然出了如此人物!白銘是吧,洪縣白家之人,我記住你了。今年你也應該滿了十八,符合徵軍條例,等我回到軍營,就將你的名字寫在血徵名單中!你也不必走繁瑣的徵軍條款了,那樣太慢,我現在就送你一身榮華富貴,你直接就是第一個!”
“啊!大人!不要啊!我不要血徵!我不要血徵!”
白銘驚恐萬分,聽見血徵一詞,嚇得渾身發抖,兩腿間一熱,一股熱流迸出,空氣中散發着異樣的味道。
血徵!
其他考生噤若寒蟬,嚇得倒退幾步,站在白銘身邊的更是連退兩丈遠,唯恐碰到這個煞星,沾染一身晦氣!
“哼!我管你白家有多麼大的勢力!伏羲大帝神靈在上,軒轅大帝神靈在上,天上諸位神明可鑑!此子在縣學府院剛剛發下大誓就被伏羲神靈神雷警告,足以說明任何問題,白銘不死,天理難容!來人,將此人給我拖出去,趕出府院!”
文掌院將白銘趕出文人行列,張軍備又將其強行拉入血徵部隊中,這是比當場殺了他還要殘酷的懲罰。
今日白銘從縣學府院走出去,就會成爲洪縣人人唾棄的無恥之徒,連帶着白家一起,都會被人鄙視,驅趕,直到滾出洪縣,尋找一個無人知道的角落等死。
白銘身體已經癱軟在地,身上臭氣熏天,將其擡下去的軍士都忍不住捂住口鼻,嫌棄地將其丟出府院大門。
此刻再看嶽恆,他正盯着文掌院手裡的診斷書發呆,嘆了口氣。
這張診斷書,真不是他故意掉出來的,他這種人畜無害的好人,怎麼可能故意落井下石?他的衣服明明是匡青揪亂的好吧,診斷書也是因爲白銘他自己的原因飛出來的好吧!
真討厭,這右臂固定甲板也被扯爛了,白銘既然已經完蛋,乾脆取下來好了,綁着挺難受的……
“嶽恆,寒門子弟不應該受到如此待遇,讓你受委屈了。幻境中白銘意圖殺死你,但被你逆轉,這件事你沒有任何過失,完全是他自己咎由自取,你不必有任何心理負擔。”
文掌院走過來,溫和地將診斷書疊好,交到嶽恆手裡,微笑道:“你在《常武》幻境中獲得七百三十的功績,表現不錯,值得誇獎!”
嶽恆恭恭敬敬彎腰鞠躬:“謝文大人誇獎,學生也是僥倖!”
有文掌院爲嶽恆撐腰,在場考生們還有誰看不出來?七百三十功績絕對真實可信,這是嶽公子實力的真實體現,豈是任由旁人誣陷的?
接下來該輪到和誰算賬了呢?
嶽恆拿眼睛掃了掃四周,看着匡家兄弟,笑了起來。
他就是這麼一個人,誰敬他,他回敬三分,誰惡意對付他,他十倍奉還!
匡青和匡雲傻了眼,雙腿一軟,噗通一聲跪下來,就跪在剛纔白銘留下的那一灘騷臭尿漬上,拼命磕頭。
“文師!我們被嫉妒矇蔽了文心,不該對嶽兄刁難仇視,我二人知道錯了,還請文師原諒!若有懲罰,我二人毫無怨言,一應承擔……還請文師原諒!請嶽兄原諒!我們錯了……”
文掌院心中充滿恨意,他恨匡青匡雲不爭氣,爲了討好自己的女兒嫉妒大發,完全不明事理。
他恨自己沒有嚴加管束,導致兩兄弟得罪了天縱之才的嶽恆,連彌補關係的機會都沒有。
即使他與匡家族長匡青山私交甚密,但在這個危難時機,他也必須壯士斷腕,匡家再有權勢,匡青山在祁郡交友再廣,也抵不過一個祁郡文部啊!
“哼!你二人結交白銘這等無恥之徒爲友,乃是蒙心。獲得一點成績就驕傲自滿,乃是驕狂。受人教唆胡作非爲,乃是蠻橫。不明事理咄咄逼人,乃是妄爲!我文麒十數年來收徒超百人,無一不是走的堂堂正道,人人頂天立地,皆成爲人族棟樑,唯獨只有你二人被嫉妒蒙心,行事驕狂蠻橫妄爲,還有何臉面喊我文師?”
文掌院恨鐵不成鋼,憤而揮袖道,罵過之後又閉上眼睛,實在不想看到這兩個孽徒,可又捨不得轉身真走。
“什麼!文掌院他……”
“竟然連匡家兄弟都要被逐出師門?”
“天哪!我沒覺得他們哪裡做錯了呀,不就是爲了文二小姐爭風吃醋嗎,那些公子哥兒不都這麼做的嘛!”
“太可怕了,先殺一個白銘,再趕走匡家兄弟,我發現只要是與嶽恆作對的人都沒有好下場……嶽恆究竟是什麼人?”
圍觀學子嚇得不敢言語,就連小聲議論都只能附耳,更多的人在悄悄離開,在他們看來,這裡是風暴的中心,稍有不慎就會被這些大人物的怒火波及!
“文師!”
悽慘撕裂的喊聲傳來,匡青匡雲拼命磕頭,一人抱住文掌院的一條腿,哭喊震天。
“文師,我錯了!我不該與白銘這種無恥之徒結交……他想害嶽恆,又怕嶽恆報復,對我們許下大量好處……我不該聽信這個無恥小人的……文師!文師我錯了……”
“我錯了……我是嫉妒嶽恆和文師妹在一起……我是嫉火中天……我不該處處刁難嶽恆……更不該咄咄逼人蠻橫不講理……”
“文師!我們真的只是嫉妒生恨,但絕對沒有加害嶽恆的想法……這一點我們也敢對伏羲神靈發誓……”
兄弟倆哭得捶胸頓足,兩人此刻再也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只求得到文掌院的原諒,千萬不要像白銘那樣逐出文人行列,否則他們真的完了!
文掌院閉上眼,他的嘴脣顫抖着,遲遲不願張開,心中更是糾結萬分。
白銘是主犯,已經嚴懲,匡青匡雲是從犯,而且又是他自己的門生,是好友之子,但所有人都看在眼裡,他只能對其嚴懲,不能輕饒。
可他如何下得了手?
這番爲難的模樣,看得讓周圍考官都覺得不忍。
齊縣令知道在場只有自己能說得上話,他上前一步,勸慰說道:“文大人,這幻境中的場景,我們所有人都看見了,唯有白銘的行爲讓人唾棄,確實該死。而匡青匡雲雖然有錯,但也是因爲兒女之情犯了錯。翩翩少年多情誼,誰人年輕時沒有過?還是算了吧!”
見齊大人帶頭說出下臺階的話,其餘考官紛紛跟着勸起來。
文掌院鬆了一口氣,統一考官們的口徑後,至少匡家兄弟不會被嚴懲了。
他緩緩睜開眼,眼角處竟然流下兩滴老淚,他看着嶽恆,真正能放過匡青匡雲兄弟的,只有嶽恆了。
“看我有什麼用?你們這幫老狐狸,不就是想放過這兩人一馬嗎?還不是聯手欺負老子沒有後臺沒人罩!我可是警告了一次又一次,他們倆非要追着我找麻煩。若我真是寒門子弟,豈不是被他們給踩死了也沒人管?現在倒好,自己找死踢到鐵板,難道還怨我骨頭太硬,反彈得太疼了不成?這坑爹的世界!”
嶽恆心裡腹側半天,非常不情願,他故意不接這話,看了一眼文掌院後又刻意錯開目光,最後停在文馨月的身上。
考官們看着嶽恆,其餘圍觀考生看着嶽恆,嶽恆看着文馨月,文馨月茫然失措,左右看來看去,突然想到了什麼,臉唰的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