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郡之南就是楚南妖獸山脈的荒野交界處,猴妖將帶着嶽恆一路有驚無險地來到鹿縣,大約還有一千里就到達楚南邊界戰線,再度過縱深三百里的緩衝區就可進入妖獸族羣。
夕陽西下,鹿縣街道行人腳步匆匆,不少人忙碌了一天後趕着回家,也有相熟的朋友約在一起進酒樓吃喝,飲酒作樂。
嶽恆走進醉仙月酒樓,他此時已經換成一身普通買賣人的裝扮,根本看不出來他的文人身份。
小二殷勤地迎接上來,彎腰鞠躬,臉上笑成一朵花:“客官裡面請,客官您幾位?”
“兩位,就坐大堂!”嶽恆大大咧咧往裡面走,猴妖將仍然是遊俠長袍的裝扮,但已經在浴場裡清洗過刺鼻味道,不仔細觀察看不出它的妖獸身份。
在大堂側門稍微偏僻點的桌前坐下後,嶽恆小聲解釋道:“古人有一句話,叫做越是危險的地方就越安全,燈下黑就是這個道理。”
猴妖將坐在嶽恆對面,冷哼一聲:“這是你的最後一次自作主張!”
嶽恆笑了笑,不顧形象地翹腿放在條凳上,從筷筒裡抽出兩隻竹筷,敲着桌子嚷嚷起來:“小二!”
“客官吃點什麼?”小二迅速跑過來。
嶽恆摸了…摸下巴說道:“五斤牛肉,兩隻燒雞,二十個大饅頭,嗯,時令水果各樣都來一點,我朋友愛吃這個!”
嶽恆很明顯感覺到猴妖將的不滿,它是猴妖不假,可並不是只吃水果的猴。他只是想故意氣氣對方而已。
“客官喝什麼酒?我們這裡有鹿縣特產鹿鞭酒。血鹿酒。老黃春……”
嶽恆沉吟了一下,故意問道:“有洗靈醇嗎?”
小二討好笑道:“恕我無知,洗靈醇是什麼酒我還真沒聽說過,不過我可以去問問掌櫃,說不定他老人家見多識廣。”
嶽恆笑了笑:“酒先不急,其他的先上!”
猴妖將在小二走後,不善地低聲說道:“你想做什麼?你以爲我不知道洗靈醇是什麼?”
嶽恆神色不變:“可我就愛喝這口,其他的喝不慣。美猴王也是美食美酒。過着好日子,稱王稱霸三百多年,我還不知道能活多久,趁現在還有機會,當然要對得起自己!”
“哼!”猴妖將沒有再說什麼。
小二來到內室,關上門後恭恭敬敬說道:“那兩位客人問本店有沒有洗靈醇。”
掌櫃看了一眼身邊的閔虛懷,閔虛懷沉吟了一下,說道:“你這樣回他們,本店從未聽說過洗靈醇,不過有六七瓶英靈酒。不知這是不是客官想要的。”
小二再次推開門,對嶽恆轉達了閔虛懷的原話。
“沒有洗靈醇?那真是太遺憾了……”嶽恆眼中神色黯淡下來。但他此刻內心早已欣喜不已,閔虛懷要傳達的意思很明顯,他帶來了六枚英靈珠!
“英靈酒是什麼東西?聽起來像是櫻節花與火龍靈果混釀的酒?算了算了,你還是隨便搬一罈老黃春吧!”嶽恆擺擺手,隨手丟出一錠銀子,毫不在意,頗爲大方,這是猴妖將從浴場搶來的銀兩。
猴妖將沒有聽出暗語,見嶽恆真的只是喝酒吃肉,自己也放下心來,不客氣地抓起肉和燒雞吃起來。
閔虛懷在室內聽到嶽恆的原話,心中也在盤算着。
櫻節花是閔家苗圃的常見植物,曬乾後可入藥,磨粉後可煉丹,火龍靈果無果仁,靠分裂而生,取汁用作藥引,可煉丹。
這兩種原藥都是煉製升龍丹的原材料之一,此丹一般是武者服用,用於打破武魂之力的禁錮,突破瓶頸,文人服用的話沒有太大效用,文人突破需要的是共鳴之文。
“突破,瓶頸……”閔虛懷想到什麼,冷哼一聲:“不出我所料,猴妖將肯定使用什麼手段,將嶽恆的神識封印起來,否則他不會一點線索都沒留下!”
嶽恆吃的很舒服,他以前看水滸,看射鵰英雄傳,看天龍八部,每次都對江湖人士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場景感到嚮往。
仗劍天涯,策馬奔騰,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種遊俠的豪情是他最羨慕,也是最想做的事情。
老黃春的度數可能還不到二十度,與嶽恆前世喝的那些43度52度糧食酒口感都不同,老黃春入口綿軟帶甜,香味撲鼻,嚥下去喉嚨不幹不辣,喝下去似乎沒什麼感覺。
只可惜嶽恆忘記了一件事,低度發酵酒的特點就是酒精度數低,但後勁特別大,等他喝下二十多碗後,立刻感覺到不對勁。
“我竟然忘記了三碗不過崗!哈哈……今日連喝二十碗,終於有了點感覺!”
嶽恆酒意上涌,突然舉起滿是酒水的大碗,伸到猴妖將面前:“猴大人,咱哥倆乾一碗!”
猴妖將只是不停地在吃燒雞和饅頭,喝水都很少,老黃春更是連碰都不碰,嶽恆敬酒它只當沒有看見,完全置之不理。
嶽恆也不氣惱,他是故意借醉試探,他認爲其實這個猴妖將本性已經與人類差不了太多,並沒有傳聞中那麼殘暴肆虐,在浴場裡爲了脫困和保密,猴妖將只是捆人而非殺人,對他也沒有太多折磨,真的是好吃好喝將他供奉着。
“既然猴大人不喝酒,那我就自飲自樂了!”嶽恆揚起脖子,咕嘟嘟灌下這一碗,接着舒服地打了個酒嗝,瞬間酒意衝頭,渾身燥熱。
嶽恆撕開自己胸口的衣服,讓胸口熱氣與酒意散發出來,醉眼惺忪,滿臉通紅,一隻手拿着筷子,另一隻手捧着空碗,旁若無人地敲打起來。
叮!叮!叮!
清脆的擊碗聲在酒樓內很刺耳,不少食客都在向這邊側目,看到嶽恆的醉態,各個暗笑不停,此等醉漢見多了,醉仙月的老黃春放倒的文人騷客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嶽恆醞釀了很久,終於等到酒意最濃,醉夢醉醒之間的那個點,長吁一口氣,大聲念道:“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話音落下,最後一聲“叮”敲完,嶽恆噗通一聲倒在桌上,徹底醉倒。
而此刻,整個醉仙樓鴉雀無聲,幾乎每個聽到這首詩的人,全都大變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