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掌院示意嶽恆不要拒絕,他勸道:“你是原作者,對《師說》的領悟最深,只有你能最快進入心境中,完完整整地將《師說》的含義講述出來,所以講課之人非你莫屬。另外,《勸學》系列的詩文不要急着公佈,你先講述出完整版本的《勸學之五》,屆時我們再作商議,視情況決定是否當場將《勸學》系列全部公佈出來。”
“霍大人,這麼做是不是有些不妥?這豈不是有刻意期滿楚國文部的嫌疑?”一名五級文師老者有些擔憂地問道。
霍掌院輕嘆一聲,低聲說道:“齊老,咱們祁郡是楚國最落後的三郡之一,文部實力更是落後,每年的各郡府院實力評比都是倒數幾名。想我祁郡也是有山有水,人傑地靈,爲何多年未出人族賢才?雖然朝中還有陳大輔堂坐鎮,但也唯有一人而已,遠遠比不上其他地方勢力。”
齊老聞言也是嘆氣,沒辦法,祁郡在楚國內陸,遠離妖獸山脈,又不臨海,郡內武者和工匠絕大多數都投奔衛國軍,上陣殺敵。
但文人沒辦法時常歷練,久而久之,文鬥經驗越來越差,獲取到的資源也就越來越少,最終導致惡性循環,祁郡高階文人數量和質量一年不如一年。
霍掌院咬牙,狠心道:“今年新晉學子的數量比往年更多,素質更好,再加上這多篇百年難得一見的共鳴之文,爲何我們不抓住這次機會,擴大我祁郡俊秀少年的實力?只要經過這一次加持,不出二十年,或許在十年之內,就有人能突破五級文師,甚至是踏入六級輔堂境界!”
齊老感到一陣悲哀:“想法雖好,但這極有可能讓你失去現在所有的一切……英傑,你可要考慮清楚了。”
霍掌院搖着頭:“我霍英傑已經年過七旬,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如果此生能換來數千祁郡少年的無限成長,我心甘情願!”
四周再無人勸說,一片淒涼肅穆,所有人紛紛對霍掌院長久鞠躬行禮,佩服他的大義。
霍掌院這是鐵了心的準備從楚國文部手中搶先享用一次,給祁郡府院謀一次福利。
只是,很有可能付出慘痛的代價,因爲任何人違背楚國文部的條令,都會遭到嚴厲的處罰。
嶽恆等級和地位太低,無法推脫,只能答應下來。
至於《勸學之五神童詩》,他想了想,還是打算明天念出來,再怎麼說,連韓愈的《師說》都念了,汪洙的《神童詩》難道就念不得?
而且霍掌院連得罪楚國文部都敢做,他有什麼不敢寫詩的,他是文章的作者,與誰誰誰共鳴一點關係都沒有。
當天夜裡,霍掌院親自發布了一條消息,整個郡學府院全都沸騰了,明天將有一個神秘人給大家上一次公開課,不僅僅是文人學院,連武者,工匠,甚至是神秘的靈師,都接到前往文人學院聽課的命令。
這是郡學府院百年未見的重大事件,但由霍掌院親自發布,其重要性可想而知。
許多明日安排了課程的教員全部推遲,不少外出做任務的學子也紛紛提前回家,大家都在打聽神秘人的身份,但都一無所知。
第二日,童生教習大殿改成在府院最大的大殿舉行。
這裡至少可以容下三千人,如果再額外增加一些座椅,縮小座椅間距,利用起主席臺和過道的位置,再塞進去一兩千人也沒問題。
祁郡府院所有學子加上教員一起超過了五千人,因爲各種原因不能到場的有數百,今日差不多剛剛超過五千人到場。
霍掌院安排了一些教員維持秩序,有意識地安排不同的人坐在不同的位置。
新晉學子坐在前面,老生坐在後面。
天賦優秀的學子坐在前面,天賦一般的坐在後面。
臨近突破的教員坐在前面,剛剛晉級的教員坐在後面。
這一次,霍掌院等人是真心實意地希望學府師生得到提升,他強勢地壓下“共鳴之文”必須立刻上報楚國文部的規定,拼了命也要爲本院師生謀得一次福利。
現在就等正主上場了!
嶽恆從後臺走上來,剛剛露面,就聽見臺下一陣噓聲。
因爲出於安全考慮,霍掌院要求他臉上帶着面具,嶽恆原本也打算低調行事,當然對這個提議百分百贊成,至於此刻的噓聲,他可以視作無物。
主席臺外側,全部是神態表情不一的各位老教員,他們要麼是體內孕育出七枚文符的三級學士,要麼是體內孕育是十四五枚文符的四級儒士,都是臨近突破的一羣人,聽聞有這麼一個機會可能突破,縱使不太相信,也抱着一線希望過來。
還有一些四級軍匠五級匠師,四級軍士五級武師,甚至還有一位神秘的四級控靈師也坐在人羣中,大家都盯着這個面具男子,眼睛都不眨一下,不過心中齊齊產生疑問,這人看起來年輕的很,真行嗎?
文人學院裡,紀琮看到臺上出現的面具男,眉頭皺起來:“這人身形看起來很熟悉呀,怎麼看起來像是嶽兄?”
有相同感覺的還有武者學院方向,今年新晉習者的文馨月,她在看到嶽恆出現的那一瞬間,手掌忍不住握成拳頭,眼睛瞪得老大,銀牙咬住下脣,完全不敢相信。
“怎麼會是他?他給五千多人講課?他不是新晉童生嗎?混蛋,這麼多天了,他都不來武者學院看一看我!”文馨月眼前瀰漫起一層霧氣,有些惱怒嶽恆的薄情冷意。
只是她似乎又忘記了,嶽恆是文人,一個文人幹嘛老往武者學院跑,而且還是當着諸多火力旺盛的年輕小夥子們的面,撩撥今年的武者學院之花,這不是去找死嗎?
“怎麼啦小月,你認識那個人?”旁邊一位身材高大的女武者問道。
“不不不,我怎麼會認識他?”文馨月意識到自己失態,鬆開手,漸漸放鬆起來。
“文姑娘,你要不要喝水?”“文姑娘,這裡好吵,不如你換到我這邊來吧?”“文姑娘……”
這是一羣如蒼蠅般的呱噪男武者,無時無刻不在討好文馨月,希望得到她的青睞。
可誰能知道,他們心目中的女神文馨月,此刻一顆心全部掛念在臺上那個面具男子的身上?要是他們知道,說不定早就氣勢洶洶殺到文人學院這邊來,挑翻了他!
在工匠學院區域,舉着千里眼器具的雷胖子差點噎得說不出話來。
多年的交易經驗讓他眼睛異常毒辣,辨音識人對他來說是小意思,他敢肯定,臺上那個面具下若不是嶽恆,他寧願挖掉他這對招子!
“這小子行呀!給整個郡學府院的人上課,而且是教員學子一起上,要不要這麼厲害?嘖嘖,想想都是羨慕呀,上千貢獻點的豪華獸魂馬車,聽說是被一個國色天香的女子給買走,而且還不願意留名地匿名贈送,我只能說這小子身上秘密太多!人家普通學子幾年都難得和女子說上一句話,可他還有女子送禮倒貼,佩服!不佩服不行吶!”
雷胖子眯着小眼睛,翹着二郎腿,嘴裡嚼着什麼,嘚瑟地直聳,身上肥肉笑得一顫一顫。
全場有很多人都在猜測這個人的身份,不過他們千想萬想,可能都不會想到,這個人竟然會是“凶神惡煞”四大新晉學子中的“兇童生”。
所以說,謠言害死人嘛!
五千人的大殿擠滿了人,嶽恆也只是吃驚了一瞬間,很快就恢復正常。
他站在屬於他自己的位置,四周漂浮着幾塊伏羲文盤,能將他的語音一字不漏地傳遞到大殿的每一個角落。
他清了清嗓子,說道:“《童生大典》第一篇,荀子《勸學》,針對的是所有剛剛學習的學子。其實不管是文人,還是武者,工匠,靈師,學習都是非常重要的基礎,它的重要性不必我多說。今日,我只是想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談論事情,先從師長開始!”
師長?
一聽這話,所有教員都豎起耳朵,眼冒金光,想看看這個人有什麼了不得的言論。
“孔聖說過一句話:‘三人行,必有我師焉。擇起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連孔聖都自覺修養,虛心好學,我們普通人更應該尊師重道,勸學之前必須先尊師,否則學習效果會大打折扣。”
接下來,嶽恆將韓愈的這首《師說》講解出來。
韓愈創作這首《師說》時也是有背景的,當年從魏晉時代傳下來的世襲和貴族制度大行其道,貴族子弟進入弘文館,國子學以及崇文館這幾家高等學府後,不論學業如何,將來都可以做官。
所以那個時候,貴族子弟對老師的貶低很常見。
士大夫中間普遍流傳着一個觀點,那就是“位卑而足羞,官盛而近諛”,對那些貴族來說,老師算什麼東西,比得上他們的家門深淵,關係網深厚嗎?
老師再好再有才,也比不過一個高官朋友在關鍵位置上說幾句話,平常保持來往,結成利益鏈,這纔是爲官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