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託着額頭,阮璟熙雙眸緊閉,似乎在爲什麼而苦惱。
鶯兒走了,說完了自己要說的話,便離開了,不知怎麼,他的心總會莫名的被刺痛,這種感覺他不曾有過,可能就是所謂的心痛吧。
爲什麼會愛上她?他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他們並沒有經歷多少事情吧。
終於明白了阮璟默那時跟他說過的話,愛,就像是一場老天爺開的一場玩笑,並不是靠時間決定的,有時候,第一眼的相對,便會傾盡一生去守護,有時候,一個回眸、一句問候、一個微笑便會令人陷入這個玩笑之中,再也不可自拔。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時候陷進去的,只知道鶯兒說完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後,他的心很痛,他不想讓她離開,就像是他一直習慣了她的存在一樣。
每次去找阮璟默商談公事,便會順便看上鶯兒一眼,這個激靈卻又笨到不行的丫頭。
或許是因爲玲瓏的事情之後吧,阮璟默不在允許他與雲流去幽居半步,他這才止住了腳步,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心中總覺得有什麼地方空落落的,今日見到了鶯兒,便明瞭了。
她說她要離開了,而且要帶着玲瓏一起離開,李虎在戰場上拼死搏鬥,剩下銘一人會很孤單,她也還小,所以便將她託付給了阮璟熙照顧,她還說,他們應該不會再見了,所以要拜託他轉告大家,好好照顧自己,就連阮璟默也是,這也是替玲瓏說的。
次日,皇宮之中的侍衛死傷不少,皆是被同一利器所傷,而幽居,除了一直陷入昏睡的銘之外,便再無一人。
阮璟默震怒,下令緝拿鶯兒與玲瓏,便貼出了懸賞的告示,可終究了無音訊。
阮璟熙帶兵追到了荒郊,卻還是未發現兩人的影子,無奈之下,只有回返,卻在一棵樹上,發現了一張方帕。
是鶯兒的落筆,‘望君莫怪,若花千夜能還我自由之身,定負荊請罪。鶯兒落筆。’
一句話簡明扼要,看的阮璟熙渾身顫抖,原來,真正藏在暗處的人竟然是鶯兒,可是,她藏在暗處的目的是什麼,這突然帶着玲瓏回去又是因爲什麼?
不在多想,將方帕放入懷中,阮璟熙一行人便返回了皇宮,與阮璟默上報了此事。
兩軍交戰,實力不相上下,拖拉的兩支軍隊傷亡慘重,百姓流離失所,玲瓏與鶯兒傍晚便到了西域,不是因爲鶯兒的行程快,而是因爲逍遙王府的密室。
可能誰都不曾想到,碩大的逍遙王府其實是通往西域最近的通道,而這密室的入口,就是玲瓏最愛戲耍的池塘。
那裡的密道直接通道了西域的西森林,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鉅作,花千夜早就發現了這點,便在離開之前就囑咐了鶯兒,如果玲瓏遇到生命危險的時候,就直接從密道離開,只需一日便能到底西域。
這也是爲何池塘裡會出現赤鱗的原因了,阮璟默千算萬算沒有想到,他們在西森林找到了的仙境,竟然是通往自己府上的道路,而正是因爲這個原因,叫玲瓏能躲避諸多追擊,安全到達西域王庭。
“站住!”
看着渾身是血的鶯兒,看守的士兵立馬將其攔截,尤其是她身後揹着的滿臉蒼白的女人,更是可疑,如今戰事正亂,他可不想因爲自己而惹出什麼麻煩。
“我是殿下的暗衛,你去通報!”
那人半信半疑的看着鶯兒,猶豫半天,卻還是沒有移動分毫,“不行,等殿下處理完政事出來在說!”
“等殿下出來,我家小姐早就死了!”鶯兒大怒,一腳踹飛了那侍衛,“寧一,給我出來!”
看守的士兵瞬間將鶯兒裡三層外三層的圍了起來,手中的兵器澤澤生輝,準備隨時攻擊,鶯兒眉頭一皺,既然沒有人理會她,她也只有硬闖了。
拔劍,鮮血四濺,只是一瞬,便死去了一排的士兵,鶯兒的氣勢着實嚇到了其餘的士兵,畏畏縮縮的不知要不要再次上前攻擊。
而就在鶯兒準備再一次攻擊的時候,玲瓏輕輕動了動,感覺腰間好像被什麼扎到了,疑惑之際,便將玲瓏放了下來,這才發現,原來是一支珍珠釵子。
鶯兒一喜,她竟然將這寶物給忘記了,忙着將釵子放到了一個士兵手裡,“去把這個交給你們殿下,他自然會親自迎接!”
“你們還是在這裡等吧,殿下的脾氣捉摸不定,我們若做了錯事,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啊!”
無奈的歸還了釵子,他們只是小兵而已,可惹不起什麼事。
“你們沒看見我家小姐都虛弱成這樣子了嗎!還需要怎麼證明!非得等她死了,殿下直接要了你們狗命才行嗎!”
“何人喧譁!”
一聲呵斥,衆人頓時安靜了下來,鶯兒喜上眉梢,“寧一,是我,趕緊將這羣人給我散了,我家小姐要馬上治療!”
見到來人竟是鶯兒和玲瓏,寧一馬上命令放兩人進來,可是這些士兵卻是一根筋上的人,寧一無奈,他們是直屬花道遠的軍隊,只有花道遠或者花千夜親自下令,才能執行,如此一來,便是困難了。
“該死的花老頭,寧一,你去將這釵子給殿下,叫他親自來,快些!”
寧一自然不敢怠慢,這便飛身前去了王庭主帳,可汗和花千夜在商討軍事,閒雜人等不得入內,可……
看了看手中的釵子,玲瓏的事放在他身上之後,他應該不算閒雜人等吧。
轟!
是帳門被撞飛的聲音,伴着看守的兩個士兵飛了進來,寧一也跪在了花千夜面前。
花道遠眉頭一皺,“有什麼要緊事,非要踢門而入!”
“殿下!”
將手中的釵子遞給了同樣皺眉的花千夜,寧一額頭溢出了幾滴冷汗,現在可就是在賭玲瓏在花千夜心中的重量了。
“這釵子怎麼會在你這!”
寧一長出了口氣,迅速解釋道,“鶯兒和玲瓏姑娘就在……”
話還未說完,寧一便感覺身邊一陣風襲過,待他擡起頭來,花千夜已然沒有了蹤影,忙着給花道遠道別,在他疑惑的注視下迅速離開了。
在說玲瓏這邊,被鶯兒護在懷中,已然分不清任何事物的她,渾身被冷汗浸透,身體燙的厲害,令鶯兒都不由的皺眉。
看着一臉嚴肅的士兵,她恨不得一劍將他們殺死,若是因爲他們耽誤了玲瓏的診治,到時候有他們好看的。
正想着,那幾個看守的人就這麼從她身邊飛了出去,鶯兒瞪大了雙眸,待看清來人後,便接受了這件事。
花千夜一臉怒氣的看着起身的幾人,將玲瓏攔腰抱起,“若是耽誤了玲瓏的診治,你們自己看着辦吧!”
這麼說着,花千夜突然想到了什麼,又轉回身,看着那些被他突然轉身而嚇到的士兵冷冷說道,“都給本殿睜大眼睛看看,你們攔的是什麼人!”
伴着花千夜手中的動作,幾個士兵頓時嚇白了臉,騰地跪在了地上,身爲西域人,他們怎麼會不知道玲瓏那被花千夜扯碎的衣袖下的鬼花圖騰。
最高貴的西域血統,她竟然是花千夜的女人!而他們剛剛竟然如此大逆不道!
冷哼一聲,便在鶯兒與寧一的陪同下迅速離開了。
玲瓏已然併入膏肓,雖說兩個月的時間未到,但是她的病情已經不受控制的蔓延開來,渾身滾燙,彷彿那溫度要將玲瓏蒸發。
冰塊只要觸及到她便會融化成水,根本起不到降溫的作用,花千夜焦急的看着已然滿臉通紅的玲瓏,大手被攥的咯咯聲響。
一拳砸碎了圓桌,鳳眸滿是憤怒,“該死的阮璟默,竟然對玲瓏這般殘忍,我不殺你,誓不爲人!”
“花千夜……”
朦朧間,是誰在呼喊?
玲瓏皺眉,潛意識裡好像是來到了西域,是花千夜吧?是他在自己身邊吧?
“主子,小姐叫你!”
花千夜忙着衝到玲瓏面前,看着那不斷吐着熱氣的玲瓏,心中一陣抽痛,“對不起,我當時就應該不顧你的反抗,直接將你待會西域的!”
“你認爲我會來嗎。”
聲音很輕,輕的就像是夏蚊一樣,如果不仔細去聽,怕是根本不會聽見吧。
花千夜笑了,“是啊,你不會……”像是自語一般,不斷重複着這句話,花千夜的聲音有些哽咽,深深埋在玲瓏的脖頸,滾燙的溫度直接傳到了他的臉上,他的身體裡,“你爲什麼要不會!”
玲瓏愣住了,脖頸的溼潤叫她心酸,伸手想要去安撫他的情緒,卻是一點力氣都沒有。
“人各有命,能遇到你們,我已知足。”
大家都下去了,將這空間留給兩人,花千夜就這樣緊緊擁着玲瓏,生怕她再從自己身邊溜走,“明明可以不用活的這麼累的,明明只要不去就阮璟默,就不必承受這麼多痛苦的,明明我是愛你的,爲什麼,爲什麼要因爲他而放棄了自己這麼短暫的生命,承受着你這個年紀不應該承受的痛苦,還要帶我一起承擔啊!”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