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自那天后,白霓裳就再也沒有出現在洛紫陽眼前過,她想說服白霓裳讓她跟弟弟見一面都不成,不過倒是在待遇上沒虧過她,於是洛紫陽就沒心沒肺的把所有抱怨都拋到腦後了。

但這並不是說明了你若安好,便是晴天,我不找茬,就天下太平了,事實證明,你不去找麻煩,麻煩也會來找你。

這天,洛紫陽一如往常躺在屋裡窗邊乘涼。

爲什麼不去涼亭乘涼卻要悶在屋子裡偷點風呢?主要還是因爲洛紫陽考慮到她這副模樣經常在府裡晃悠容易招人注意,擔心會給白霓裳添麻煩,而且她自己也不想惹麻煩,再加上她時不時的就犯困的宅性,只要屋裡憋不死,那就懶得出去了。

“呆呆,你有沒有發現什麼規律?”洛紫陽側躺在美人榻上,手裡的扇子都懶得打了。

[什麼規律?]

“就是我覺得似乎只要是白霓裳越在乎的事情,進度的數值波動就強,所以你看,我們是不是應該改變一下戰略?”洛紫陽一副半睡不醒的樣子,雙眼迷離,臥姿妖嬈,跟自從進了這年親王府就再也沒現過身的系統進行一場腦力上的溝通。

[......這種事我不是在最開始的時候就跟你講明白了麼!你該不是到了把這個都能忘了的程度了吧?]系統的聲音一瞬間帶着崩潰的語氣變了腔。

“......你知道你不早說,害我跑那麼多冤枉路!”洛紫陽自動忽略了自己的責任,有選擇性的挑問道。

[......是,是我的錯。]系統頹敗無力的拖着長音。

“咳,那......嗯?”洛紫陽正打算繼續下一話題,外面卻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打斷了她的思路。

疑惑的起身想去看看情況,不料來人氣勢洶洶,這會子已經闖進她的房內了。

爲首的是一名身着深紫衣裙的大丫鬟,後頭領着四五個中級丫鬟和兩個男僕,一進來就開門見山道:“親王有請,姑娘,隨我們走一趟吧。”

洛紫陽:“......”你都這架勢了我還能拒絕麼。

洛紫陽跟隨她們走了老長的一段路,途中她也不敢擡頭亂看,生怕出什麼岔子被人借題發揮,可是就現在這步行速度,她還真的有些吃不消,捧着肚子額上直冒冷汗。

洛紫陽腦子嗡嗡亂叫,這古代的天兒冬天凍死人,夏天蒸掉半條命,再加上她妊娠反應較強,心緒早就煩亂了!

也不知道到哪兒了,只聽那個大丫鬟轉身對她說道:“親王這會兒怕是在小睡,我等不敢驚擾,還請姑娘在此稍候。”

說完也沒理會洛紫陽的意見扭身就走了,洛紫陽看看這被猛烈的太陽光照射過來的廊間,又看看面前就是陰涼的房間,這擺明了是要拿捏她,不由得心情更糟了,可理智尚存,只好耐着性子等。

但是心裡卻將白霓裳裡裡外外上上下下給問候了個遍,她們白家就沒好人!

正在涼亭思考人生的白霓裳冷不丁的打了個噴嚏,身後伺候的侍女立即上前問候:“郡主,可是夜裡受了涼?”

“無妨,你下去吧,我一個人待會。”白霓裳揉揉鼻子,把侍女給揮退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曬過了頭,洛紫陽只覺得身上一陣熱一陣冷,頭腦反而越來越清醒,可能裡面的人也覺得是時候了,終於讓人來喚她進去了。

進屋時,丫鬟幫她打起紗簾,洛紫陽身上被熱氣蒸開的體香濃郁的散發出來,彷彿催情劑般令人神銷魂蕩,離得最近的小丫鬟當即熬紅了臉。

屋內,一個妝容得體,身着黃綠色錦緞氣勢不凡的成□□人姿態悠閒的品茗,與近身的丫鬟閒話,絲毫不見小睡起身後的疲態。

婦人想是要給洛紫陽一個下馬威來着,但是在看到洛紫陽醉眼微醺的妖媚樣時,當即就杏眼圓睜瞪着洛紫陽,心底暗啐她狐狸胚子!

“叫什麼名字?”

聽着姬妙年拿着架子的冷聲,洛紫陽鬆了一口氣,看來是真沒有認出她跟那時扮作奇人來訪的非邪一個模樣,這就好辦了。

“回親王,”洛紫陽福身老實答道:“小女姓洛,名喚紫陽。”

看着這小丫頭態度還算恭敬,姬妙年收斂了敵意,但是厭惡感還是沒消半分,繼續查戶口:“哪裡人士?家中都有什麼人?”

“小女祖居海上,十二歲出海隨坊主學藝,家中只有老父,不知安康否。”

“哦?倒是個奇人兒,本王也不跟你兜圈子了,就問你如何才肯罷手,莫要再糾纏我的女兒!”到最後,語氣越來越冷戾。

洛紫陽愣了一下,隨即狀若惶恐的跪地哭訴:“親王明鑑,小女絕無糾纏郡主之心!若若親王能放小女離去,小女定會從此消失在您的耳目中!但求親王成全!”

這下換姬妙年愣了,反應過來後便是拍案怒起:“大膽!你這莫不是意指郡主糾纏於你不是!簡直可笑!”

“小女不敢!”洛紫陽裝作備受驚嚇的樣子伏身在地。

“不敢?哼,我看你倒是淨會出妖,來人!把她給拖出去,交給白連。”

這纔是真正的目的吧,洛紫陽心中自然有數,白連是大管家手下專門處理府中不乾淨的丫鬟僕役的人,凡是落在他手上,沒一個活着再出現的,其手段卑劣至極!這下洛紫陽真的慌了,厄難來得也太匆忙了吧,真不愧是白霓裳的老孃,其雷厲風行的手段真叫人吃不消。

真是要命。洛紫陽這輩子生在王族,再加上家境特殊,哪裡經歷過什麼宅子裡的勾心鬥角?一下子懵了,直到有人來架着她的胳膊,她才反應過來掙扎。

“不!不...親王,您不能這樣對我,我腹中孩兒便是郡主的!您不能這樣對我。”

“荒謬!”姬妙年怕是最恨人提這件事了,當即怒扇了洛紫陽一個耳光,“簡直荒誕至極!你這狐媚子休要再壞我孩兒名聲!”衝着還不動作的下人斥道:“還愣着幹什麼,把她給我拖出去!”

洛紫陽被人粗暴的往外拉去,驚慌中陡生一計。“親王,您不能這樣對我,小女所言句句屬實,郡主海外求得禁藥,自使用禁藥起身子便不能如尋常女子般生兒育女了,這是您唯一的孫兒了,您不能啊!”

這是在咒她們白家斷子絕孫呢吧,姬妙年這不遜於白霓裳的火爆性子都快氣冒煙了,洛紫陽淚目了,她實在沒想到姬妙年的性格比白霓裳火爆太多了,這個時候根本就沒有理智,一個勁的喊着讓人把她給拖出去。

眼看着就要被送進深淵了,洛紫陽本能的就想去掙扎,無奈只是徒勞,她那個倒退的姿勢根本使不上力氣。

“你們在幹什麼?”可能是Player同攻略對象的孽緣吧,洛紫陽實在沒想到白霓裳會無端出現在這兒,頓時像是有了依靠般安心了。

趁着拽着她的兩個彪悍的丫鬟愣神之際,洛紫陽突然掙開束縛往白霓裳跟前跑去,白霓裳只覺得一陣惑人的香風撲面而來,懷裡就撞上來了一個香香軟軟的物體,她還下意識的摟緊了一下。

洛紫陽跟個受了婆婆氣的小媳婦兒似的哭得抽抽搭搭的跟白霓裳告狀:“我沒有胡說,孩子真的是你的,她出生後一定長得像你,你一見就會認得的,我說的都是真的。”

白霓裳很顯然沒鬧明白她們在幹嘛,她在涼亭思考了將近一上午,覺得洛紫陽肚子裡頭的貨可能真是她的,看洛紫陽罵起孩子她爹時那泄憤的眼神擺明了就是在罵她,但是她的認知裡就認定了只有男女可以生娃娃,不確定女女能不能,於是就來這裡請教一下過來人的母親,誰知見到了這一幕。

洛紫陽的話她還是聽得明白的,但是真相來得太突然,白霓裳反而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只是緊了緊洛紫陽的腰身,語氣難得溫柔的安撫着她:“我知道,沒事了,我在這兒,別怕。”

受用了這番安撫的話,洛紫陽更加得寸進尺的往白霓裳懷裡拱,哭得一抽一抽的委屈極了,白霓裳也配合的輕拍着她的肩膀哄她,這詭異的場景愣是把快要氣爆了的姬妙年震得沒了動靜。

“好了,不哭了,聽話,我帶你回攬香居好不好?讓廚子給你做好吃的,你不是老說給你吃的飯菜不好吃麼,這回都給你嚐個遍,哪個好吃以後就給你做哪個,好不好?聽話,不要哭了,啊?”

白霓裳大概這輩子都沒有想到自己還有這麼溫柔賢惠的一面,也不管旁人是不是下巴快掉了,摟着洛紫陽就要離開這兒,虧得姬妙年也算見過世面的,很快就回過了神,看着自己女兒摟着那個狐媚子將要離去的背影,怒氣值蹭蹭蹭的往上飈。

“站住!”姬妙年快步行至白霓裳跟前,本來怒不可遏的模樣在見了自己的心肝寶貝後又不禁軟了下來,諄諄善誘道:“霓裳啊,你怎麼就這麼被這狐媚子三言兩語給哄騙了?你這不是要氣死娘麼!自古陰陽纔是正道,悖逆倫常是要遭天譴的,你可莫要被這狐媚子給迷了心啊!”

“娘,她說的都是真的,孩子真的是我的,那時,確實是我昏了頭,做錯了事......”白霓裳也不清楚洛紫陽到底跟她娘說了啥,但猜測大致就是她們之間的糾纏和孩子的事,於是她就索性全認了,省得以後還有麻煩,卻不知這是要要了她孃的命了。

那是白霓裳自出生以來第一次被母親打。

姬妙年再也說不出話,用盡力氣含淚打了白霓裳一巴掌,扭身回了屋。

白霓裳愣了,洛紫陽也愣了,洛紫陽估摸着從小嬌生慣養從沒被最寵愛自己的人打過的白霓裳此刻定是受不了的,剛想說點安慰的話,就見白霓裳一臉莫名其妙的攬着她走了。

洛紫陽:“......”難道是受到太大的刺激不願面對?還是真的心理這般強悍?

把洛紫陽送到了房裡,白霓裳就立即吩咐下人準備最豐盛的午宴,洛紫陽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她的神色,無奈找不出破綻,難道是她以前低估了白霓裳的實力?

正當洛紫陽小臉糾結成一團的時候,白霓裳突然轉身一臉嚴肅的與她對視,洛紫陽心虛的躲避着她的目光,卻聽她道:“你說的是真的?”

“啊?”今天真是飽受驚嚇的遇難日。(╯﹏╰)

“孩子,真是我的?”

洛紫陽不敢與她的視線碰撞,也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唯恐白霓裳想要孩子的撫養權,她可捨不得呢!可是如果不承認,沒有白霓裳堅定地庇護,她能不能活着走出這座親王府都還是個未知數,更遑論帶着孩子一起走?

一門心思自我打算的洛紫陽沒有注意到白霓裳越來越冷的眼神,直到她的下巴,嗯,又遭了難。

看着白霓裳滲人的眼神,洛紫陽很沒出息的沒等人家問出口就不打自招了:“是!是你的!”

“是麼?爲什麼?”但是她肯說,不代表人家肯信了,她剛纔那鬼鬼祟祟不安分的眼神早已落入白霓裳的眼中,而這句“爲什麼”所包含的意思就更微妙了。

洛紫陽心裡暗叫糟糕,別無選擇的編故事:“是真的,我說的是真的!我自出生便身體羸弱,幼時曾與一位世外人定下契約,他將自己的壽元借與我二十年,而我將要在二十年後承擔他百年的因果,也許正是那時,我的身體便與常人不同,況且,我確定以及肯定,我長這麼大除了幼時被我父王抱過外,從未與男子有過分毫的接觸!纔不會......”

白霓裳聽得很是糾結,眉宇凝重的樣子直至洛紫陽說完最後一句話時才豁然放鬆。

“百年的因果?是什麼意思?”白霓裳鬆開了捏住洛紫陽下巴的手,改爲輕輕撫摸着她的臉龐,這可把洛紫陽嚇得夠嗆,還不敢表現出來,就怕她一個不爽給她臉上來一下,她就呵呵噠了。

“我也不知道......”二十年後姐就任務到期了,誰還管這裡的後續啊,心裡是這樣吐槽,但表情還是得做的悲愁一些。

洛紫陽沒想到她的這番表現居然能換來白霓裳一個溫柔的擁抱,愣愣的不知該作何反應。

白霓裳也說不清自己的心思,自打她認識洛紫陽以來,就從未得到過洛紫陽的友好對待,她們從來都在較勁,可是今天,洛紫陽就那樣全副身心的依賴着她,渴望着她的庇護,小鳥依人的可憐相,只爲博得她的憐惜,她不敢說當洛紫陽投進她的懷抱時,她渾身的肌肉在瘋狂地戰慄,只要一個失控就會把洛紫陽撕碎揉進胸腔中,那種感覺她平生從未感受過,強烈到讓自己都害怕,卻又像是食髓知味的猛獸般貪戀着這份令她瘋狂的滋味。

只要洛紫陽對她示弱,她就會忍不住去溫柔的呵護她,體內好像有一隻猛獸在瘋狂的咆哮着“你只能活在我的掌控下!”

對,就這樣,把她死死的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永永遠遠的只屬於我!光是有了這麼一個念頭便讓她感受到一股從未又有過的滿足填滿心底的每個角落,也就更加堅定了這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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