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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了約莫一個多小時, 黛玉又重新穿戴整齊,拿着手機出了房門。正好旁邊房間內的湘雲也出門,兩人遇到一起, 就說笑着一道往餐廳的方向去了。

因爲鴛鴦要提前回去, 平兒也要回家不在這裡過夜, 蕊官、藕官、葵官三人又走了, 所以晚上的人倒是比中午少了許多。襲人她們讓工作人員準備了一個大的包間, 裡面放一張大圓桌,周圍擺上十四把椅子,也就夠坐了。

黛玉和湘雲走進包間的時候, 人已經到了不少——襲人、晴雯、麝月那幾個寶玉身邊的工作人員就不用說了,這個局原本就是她們出頭辦的, 又都是榮國集團內的員工, 肯定都要提早到。不只如此, 她們也還各有分工:襲人和晴雯負責招待客人、安排座位,麝月帶着秋紋、碧痕幾個負責其餘雜事。

寶玉早就已經入座了, 身邊坐着芳官,但是或許是因爲不時有人過來,還有些酒店的服務員會不時出入這間屋子,兩人雖然一直在說話,中間卻隔着一段安全距離, 不似兩人在劇組被拍到時那樣親密。

至於其他姐妹, 黛玉和湘雲算是最早過來的兩個, 一進屋不等晴雯迎上來帶着兩人入座, 寶玉就連忙起身, “林妹妹和雲妹妹坐這邊來吧。”說着,就要起身把自己的位置讓給黛玉。

黛玉既不願意挨着寶玉坐, 也不願意挨着芳官,伸手一推湘雲,趕在寶玉讓出座位之前走過去,讓湘雲坐到了寶玉身邊,自己坐在了湘雲的另一邊。

“你就坐這兒吧。”湘雲也有些嫌棄寶玉“無事忙”,拉着寶玉的袖子讓他坐下,掃了一眼芳官,又扭過頭去和黛玉說話。黛玉悄悄觀察了一下,發現湘雲現在對寶玉的態度和之前還是有些許區別的:既有青梅竹馬的熟稔,又帶着些以禮相待的客氣。之前那存在於兩人之間的隱隱的曖昧,卻是不見了。

緊隨着黛、湘二人之後進來的是三春,探春打頭,後面跟着迎春和惜春,因爲惜春今天剛好是畢業班,所以堂姐妹三人也有一段日子沒有同進同出地玩在一起了。衆人見寶釵和李紈還沒過來,商量了一下,就把黛玉旁邊的兩把椅子空了出來,三春這才依次坐下。

探春的位置剛好正對着芳官和寶玉,一擡頭就看到:他們兩個似乎都剛換了衣服,身上穿戴的和下午並不相同。寶玉身上穿着大紅色的男士襯衣,芳官身上剛好穿了紅、駝兩色的拼花裙子,一眼看去倒像是情侶裝一般,不禁讓探春感到有些不悅。

“就差大嫂子和寶姐姐了,她們兩個今天可是遲了!”湘雲笑着說,又一拍寶玉的胳膊,“等下可要罰她們兩個多喝一杯酒纔好。”

芳官早就有些等的不耐煩了:她原本以爲今天寶玉帶她過來是另有深意,她出道雖然不久,但是在合作之前對於賈家、對於榮國集團也已經有了一定的瞭解。榮國集團這一支雖說從來沒有過媳婦是出身娛樂圈的,但是——他家親戚,寧國集團的繼承人可是娶了秦可卿的!芳官自負美貌,再加上在劇組裡寶玉對她非常和善,甚至與對劇組裡的其他人都有那麼一些不同,這些不同讓她不禁生出了一些朦朧的期盼。而就在這時,寶玉邀請她出席他的生日聚會——這難道不是在暗示些什麼嗎?

只是,從她早上過來到現在,寶玉身邊的人都像是提前說好了一般地,只要能忽略她,就儘量忽略她。寶玉的那幾個表妹對待她的隊友都能露出幾個微笑來,但是對着她,卻從來沒有什麼好臉色。還有寶玉的那個三妹妹,看着她就像是在看什麼令人厭惡的東西。

而寶玉——最讓她感到有些失望的就是寶玉了,他好像並沒有要把她當做女朋友介紹給家人的意思,話裡話外,都是“一個劇組裡的有趣的朋友”……甚至,她用了些小心機,才讓寶玉換了和她的穿着相配的衣裳,可是即便是這樣,那些人對她的態度還是隻有“冷漠”、“無視”、甚至“不屑”。

“這樣等着也沒什麼意思,不如咱們還來玩遊戲吧。”芳官終於找到了機會開口,以彰顯自己的存在感。

這個提議第一個就得到了寶玉的贊同,“也好,不如……”

他話還沒說完,包間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李紈和寶釵並肩走了進來。

“大嫂子,寶姐姐,你們倆怎麼現在纔過來呀?”湘雲笑着抱怨了一句。

襲人引着李紈和寶釵坐到黛玉和迎春之間空着的那兩個座位上,李紈坐下之後先似笑非笑地看了芳官一眼,直看得芳官心底發虛,不知道她是不是聽到自己剛剛那句話了。“我剛和寶釵有些事情要商量,不想說得太過投緣,一不小心就錯過了時間。”李紈先解釋了一句,又說:“來遲了是我的不對,害得大家久等了,不如我先自罰一杯,咱們就開席吧。”

在場諸人之中,李紈年紀最長,在賈家的地位也高些,她既這麼說了,別人也沒有不答應的道理。寶玉親自拿着酒瓶給李紈倒了一杯酒,李紈拿過酒杯仰脖喝了,氣氛這才熱絡起來。

今天的主題是寶玉的生日,以李紈爲首,大傢伙紛紛向寶玉敬酒,姐妹們還好——畢竟明天才是寶玉生日的正日子,寶玉身爲賈母和王夫人的掌上明珠,明天生日宴的排場肯定也不會小。既然明天還有一天要鬧,今天她們就都稍微收斂了一些。但是襲人、晴雯她們卻沒有這樣的顧慮,每人向寶玉敬了一杯酒,一輪下來寶玉就已經喝了不少。

“這樣喝酒也是無趣。”李紈一雙眼睛盯在芳官身上,意有所指,“我聽剛纔你們想着玩遊戲,依我看不如來表演節目。我聽說芳官是歌手出身?那肯定有一副好嗓子了,不如唱首歌來給大家助助興吧。”

這是——拿自己當賣唱的了?

芳官心頭涌上一陣憤怒,但是她也知道,在場的每一雙眼睛都在盯着自己,那些人都是一個陣營的呢,纔不會管是不是寶玉的大嫂先行挑釁。她要是敢出言頂撞,以賈家的權勢地位,想要封殺她就是眨眼間的事。

這股子憤怒被她慢慢壓到了心底,“明天是寶玉的生日,寶玉在劇組也很照顧我,不如我就唱一首生日歌吧……”

“生日歌多沒勁啊!”湘雲也不知是不是領會到了李紈的意思,開口打斷了芳官的話,“每個人過生日都要唱生日歌,無趣也無趣死了。你不如挑着你唱得好的,最好是新歌,我們都沒聽過的唱。”

芳官垂着眼眸沉默了兩秒,才重新勾起脣角,“那我就唱一首《花時》吧,是我的新歌,《雲中誰寄錦書來》中的插曲,前幾天才錄好的,還沒有人聽過呢。”

“好啊好啊!”湘雲拍了拍手,倒是顯出了她之前並非故意爲難芳官,而是真的想聽一首新歌。衆人聽說芳官要唱新歌,也都很捧場。芳官心底雖然依舊有些疙瘩,但是也不好扭捏着不唱。她輕輕咳了咳嗓子,朗聲開口,“月下闌珊處,瓊樓戲雨賞花時……”

平心而論,芳官身爲組合裡的主唱,唱功自然不弱——至少在黛玉聽來,這幅嗓子用來唱流行音樂,特別是那些蹦蹦跳跳的電音舞曲着實有些浪費。

一曲唱罷,大家對芳官不說刮目相看,但是態度卻好了許多。就連李紈都不禁感嘆了一句,“真是一副好嗓子,我看等這部電視劇一播出,這首歌少不了傳遍大街小巷。”

芳官對自己的嗓子還是很有信心的,她抿着嘴笑了笑,喝了一口酒,“那就借您吉言了。”

話說到這裡,至少在場面上,就把之前隱隱約約的對峙給平了過去。襲人和晴雯又提議大家一起玩遊戲,商量了一會兒,最後還是覺得中午時玩的狼人殺遊戲不錯——再加上晚上比中午人少些,雖說茜雪這個高端玩家不在,剩下的基本上都是今天剛剛接觸這個遊戲還不太會玩的,但是正因爲水平相當,所以才更歡樂些。

而且因爲人少,連惜春都加入了進去,李紈還是主動提出要當法官,迎春負責記錄,給她當助手。衆人又連着玩了兩局,直到時針將近指向12點,纔有人提議散去。

“今天已經鬧得太晚了。”又一局遊戲過後,寶釵擺了擺手,“今天鬧得已經有些晚了,又喝了酒,回房還要洗漱,明天一早還要回去……依我看,就先到這裡吧。”

黛玉也打着哈欠附和,“我實在是有些撐不住了。”探春等也都表示該散了,唯有寶玉面上有些意猶未盡,勸了衆人一會兒,最後送走了李紈和姐妹們,卻硬拉着芳官和襲人等人,非要她們陪自己多玩一會兒。

別的姐妹都先相攜回房,只有李紈和探春留下多囑咐了寶玉兩句,但是看着寶玉高興的樣子,也不忍心硬要他回去——雖說明天在家裡也一樣是生日宴,一樣是玩,但是有長輩在場終究不能盡興。這樣想着,李紈又特意多囑咐了襲人兩句,這才和探春一起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