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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點整, 遊戲正式開始。一行五組十個人早就分別被工作人員帶到了場地內的不同區域內,作爲起始點,周圍自然有些遮蔽物, 例如樹叢、假山、巨石……黛玉和陳也俊一組, 被分到的起始點在一棟小茅草屋內, 兩人頭上、身上都帶着護具, 手中拿着顏料彩彈槍, 黛玉雖說剛剛簡單學習了一下彩彈槍的使用方法,但是畢竟不熟練,此時遊戲正式開始, 手裡擺弄着那支彩彈槍更覺得緊張。

陳也俊是玩這個遊戲的老手了,十人局對他來說絕對可以應付得遊刃有餘, 只因爲黛玉的緊張, 所以纔沒有一開場就提議衝出去, 而是又爲黛玉解釋起遊戲規則來,“剛剛工作人員告訴你遊戲的計分規則了沒有?”

黛玉點了點頭, “工作人員說頭盔上有兩個射擊點,每個點算兩分,身上有五個射擊點,每個一分。”

“對,每人一共有五分, 所以不要怕, 只要避開射擊點就可以了。”陳也俊笑道, 又指着這間小茅草屋說, “遊戲的規則是每十分鐘必須移動一次, 不能一直躲在同一處安全點內。不過這個安全點也不是真的安全,你看, 這個屋子的窗戶就是空的,如果有人過來,就可以透過這個窗戶位置上的洞,開槍打中我們。”

黛玉一邊聽一邊點頭,又看了看屋內,這間茅草屋本身面積不大,屋內的傢俱也只有簡單的一張桌子和兩張條凳,但是四壁上卻有一扇門和三個窗洞,說是安全點,但是從屋邊經過的人卻可以輕易地透過窗洞看到屋內的情況,哪怕躲在牆角都沒有用——這幾乎就是一間沒有視覺死角的屋子,就算沒有定時移動的規則,這間屋子也不能帶給玩家多少安全感。

不過比起其他安全點來——至少在陳也俊的描述中,這間屋子還是稍微更靠譜一些的。陳也俊先看了看外面,又示意黛玉蹲到桌子和牆角之間的位置,自己也蹲到黛玉對面,兩個人開始分裝備。

遊戲一開始提供給玩家的裝備不多,除了護具之外,只有每人一把彩彈槍,還有二十發顏料彈,因爲黛玉暫時還不能熟練地使用彩彈槍,更談不上什麼準頭,所以她又把自己身上的顏料彈分出十發給陳也俊。本來黛玉還打算再多分五發給陳也俊的,自己只留五發防身,卻被陳也俊拒絕了,“等下咱們移動的過程中,指不準還能在哪個犄角旮旯裡發現子彈呢,到時候再撿好了,你多留一些,也更保險。”黛玉只好從善如流,留了是發顏料彈在身上。

裝備雖然不多,但是兩個人商量的時候也耗費了不少時間,但是好在場地面積不小,兩個人暫時蹲在這裡,也不怕短時間內會有人找上門來。

眼看着前十分鐘就要過去了,陳也俊才帶着黛玉小心翼翼地出了茅草屋的門。茅草屋處在一個小村莊內,周圍都是一棟棟的小房子,約莫有十來棟的樣子,不過因爲佔地面積問題,每一棟的大小都和他們之間置身其中的那棟差不多,遮蔽效果也大同小異,陳也俊示意黛玉先走到村子外圍的房子裡,觀察一下再做決定。

或許是因爲遊戲纔剛剛開始,大家都玩得比較保守,又在外圍的茅草屋裡等了十分鐘,竟然都沒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黛玉原本還有些緊張,但是一直看不到人,就也有些放鬆下來,她不禁拿出地圖,問陳也俊,“地圖上一共有兩個村子,咱們現在是在哪兒?”

陳也俊也不去看地圖,後背貼在牆壁上,一邊略側過身子透過窗洞觀察外面的情況,一邊小聲回答:“咱們現在在南邊的村子裡,西北邊還有另一個村子,不過中間隔着草地、小溪,溪邊還有巨石,可看不到那邊的情況。”

“一會兒要是有人來,會從哪個方向過來呀?”

陳也俊指了指外面,“西北邊的村子裡肯定有人,但是恐怕也和咱們一樣,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走出村子的——這裡雖然也說不上安全,但是房子和草垛子都多,到底好躲些。”他又看了看另外一個方向,“樹林裡肯定也有人,只是他們的行動路線就更難預測了。”

第二個十分鐘過去,陳也俊和黛玉又到了要移動位置的時候,兩人悄悄從屋裡閃出來,剛好旁邊不遠處就有一堆草垛子,陳也俊示意黛玉先跑到草垛子後面躲好,他在門邊盯梢,等黛玉藏好了,他再跑過去,要是兩個人一起移動,那目標可就太大了。

兩人剛移動到草垛子後面藏好,附近就傳來了話語聲,聽聲音,似乎是幾人結伴往剛剛他們二人藏身的茅草屋裡去。

“這個村子裡肯定有人吧?”一個黛玉聽着聲音感覺略陌生的女子問身邊的同伴。

“肯定有!只是不知道現在還在不在這裡。哎呀,你們看,這屋子裡還有凳子,不如咱們在裡面坐一會兒吧。”她的同伴竟然也是個女人,不過這個聲音黛玉就有些熟悉了。她輕輕碰了碰陳也俊的胳膊,示意他那是兩隊人,並隔着面罩通過口型告訴他是芳官和寶玉、齡官和賈薔這兩隊。這兩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結成了同盟,倒是和和氣氣地一起往這邊來了。

以陳也俊的經歷和耳力,其實他早就聽出來的人是兩隊,但是因爲兩位男士都還沒有說話,所以尚且分辨不出來是哪兩隊,不想黛玉卻聽出來了。陳也俊略帶驚喜地看了黛玉一眼,又打着手勢,示意黛玉安心在草垛子後面藏好,他打算出去試探一番了。

說是試探,事實上陳也俊並沒有把這兩隊人放在眼裡。他和寶玉本來就是朋友,相互之間也早就知道對方的遊戲水平:寶玉可不是擅長這類遊戲的人。不過寶玉脾氣好,輸了也不生氣,所以大家都愛帶着他一起玩。賈薔的遊戲水平陳也俊雖說不清楚,但是他從小就被家裡人扔到軍隊裡呆了幾年,眼力還是很毒的,據他觀察,賈薔的遊戲水平應當也比較一般——只不過和寶玉比起來誰更差一點他就不知道了。至於剩下的兩位女生,她們都和黛玉一樣,是今天第一次接觸這個遊戲的,陳也俊自然更不會把她們放在眼裡。

黛玉只見陳也俊輕悄悄地擡起彩彈槍,一步一頓地走了出去——腳步聲比剛剛放得更輕了。他又往外走了幾步,忽然蹲下了身子,一點點往外挪着。

就在陳也俊剛剛把半個身子挪出草垛子的時候,忽然一縮脖子,整個身體後仰,下一瞬間就又躲回了草垛子後面,同時扭頭看着黛玉,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又悄悄貼着草垛子的邊際往外偷看。

黛玉一直看不到外面的情況,見到陳也俊的動作,猜到有可能是被人發現了,不覺緊張起來。忽然,只聽外面傳來幾聲槍響,黛玉雖說第一次玩這個遊戲,也不懂分辨槍聲,但是那個聲音分明就不是從茅草屋的方向傳來的。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草垛子對面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哇,這邊果然人不少,我就說吧,一直躲在村子裡有什麼意思?還是要出來纔好玩。”

那聲音分明是湘雲的,她既然已經過來了,衛若蘭肯定也就在邊上。黛玉發現陳也俊的臉上泛起一絲忌憚,顯然比起茅草屋裡的四個,衛若蘭在他眼裡還要更棘手些。

遊戲剛剛開始三十分鐘,就有四個隊伍遭遇到了一起,黛玉下意識地擡了擡手裡的彩彈槍,不等再做下一個動作,陳也俊卻伸手過來,輕輕壓了壓她的槍口,又指了指另一邊的茅草屋。

下一瞬間,外面又想起激烈的槍聲,繼而又傳來湘雲的笑聲,“哈哈,我躲在門後面呢,你們自然打不中我!”不一會兒,只聽湘雲又大叫道:“愛哥哥,你怎麼這麼快就被打‘死’了呀?快躲開,別擋着我打剩下的幾個!”

原本湘雲在和衛若蘭在一起之後,幾次和寶玉見面都會規矩地叫一聲“表哥”,兩人之間也有些疏遠,沒想到這一激動,又把以前的稱呼帶出來了。好在衛若蘭似乎並不介意,還笑着說:“湘雲,乾的好!等我把這位賈先生也幹掉,還差一槍……”

沒想到就這麼一會兒,湘雲和衛若蘭這一組已經幹掉了一個半人,或許還有更多,只不過黛玉此時也不敢探出頭去看——她現在只盼着湘雲和衛若蘭不要發現草垛子後面的他們,別的卻顧不上了。

茅草屋裡又傳來兩位女孩子的尖叫聲,兩人慌亂起來也顧不上形象了,只想着怎麼才能少中槍。寶玉現在是“死掉”的人,理論上應該已經退出遊戲場地,當然暫時留在這裡別人也還顧不上計較,不過能起到的作用也有限——要是用他去堵搶眼,那可就太耍賴了。剩下賈薔一個人照顧芳官、齡官兩個女生,又要尋隙反擊,茅草屋內空間又有限,再加上湘雲又守住了門,反而更增加了難度。

又過了幾分鐘,只聽那邊湘雲叫了一聲:“不好!”又傳來衛若蘭的笑聲,還有他高聲指揮湘雲行動的聲音,“那邊有棵樹,快跑到那棵樹後面去!”

黛玉心中一抖,正猶豫要不要有所動作,就見陳也俊悄悄擡起手中彩彈槍的槍口,朝着茅草屋的方向開了一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