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該是這樣，我心中幻想的生活就是這麼簡單的，可是我才發現自己錯了，就像你說的天下終有散去的宴席，每一次相遇都註定好了會分手。但即使是這樣，我還是想將自己內心的想法，對你的感情說出來。
我還是想要說……小禾，我……”
“啪。”
我按下甘維的手背，輕輕將她手掌蓋住的燈光開關打開，乍然涌入眼中的光明，刺激着我的眼睛，但我強迫着自己睜着眼。
甘維就站在我的面前，她也被突如起來的燈光給刺激到閉上了眼，但眼角溼潤，顯然剛纔已說到了動情之處。
我也發覺到了教室裡待着的幾個學生：曹雅露、蘇薇、葉好……還有若依。
只是幾秒中，甘維已經適應了光明，只是她看着我的眼神呆呆的，似乎還沒能從剛纔的狀態中恢復過來。
看着她的表情，我想要說什麼，但是卻發現此刻的我，無論說什麼都是對她一種傷害。
究竟是什麼時候呢？究竟是什麼時候，我似乎已經失去了愛上別人的能力……甘維的情感表達的已經如此清晰明瞭，可是爲何我還是無法接受？
在這短短的一瞬，我想到了很多。
我想到了父親去世時的那個寒冬，在父親的葬禮上，我抑制住自己想要奪眶而出的眼淚，緊緊抱着若依的回憶。那時，我的聲音不帶絲毫哽咽，堅定地對若依說：“從此……咱們一起活下去……papa會一直陪着你，陪着你長大……”
再久遠的時候，也有剛從C市回來，帶着若依坐着客車回到龍潭時的記憶。
……
若依安穩地坐在車上，看了我一眼說着：“姐姐經常帶我跑來跑去，papa也這樣嗎？”
“不會的，若依就在這裡學習，長大，而且papa會一直陪着你的。”
“會一直嗎？”若依有些不安地眨着眼睛，小手揪着自己的衣裳，說着，“姐姐總對我說，要若依快點長大，因爲姐姐說她不會一直陪着我的，還有……”
“噓——”我低下頭，額頭抵着若依輕輕地說，“我會的，papa會一直陪着你，若依可以慢慢地長大，可以很慢很慢地長大。”
“不長大可以嗎？”
我摸着若依的腦袋，笑着說：“可以啊。”
……
是從那個時候起嗎？從那個時候，我的心就已經再也無法容下其他的人了嗎？
我不知道答案，但面對着甘維，我的心卻告訴了自己答案。
我勉強笑着說道：“甘老師，咱們班的那羣熊孩子不是說要舉辦畢業晚會嗎？都去哪了？”
我轉身，看向曹雅露，帶着不客氣的語氣道：“好哇班長，沒想到你也這麼調皮居然開起老師的玩笑來了，是不是覺得自己畢業以後，我就沒法管你了？哼哼，給你提個醒，保不齊到了初中，你還得在我手下混，今天居然敢把我和甘老師給鎖在教室裡。”
我往前走了幾步。
正這時，身後的甘維叫了一聲：“小禾。”而我面前的若依也呆呆地叫了我一聲：“papa。”
我的腳步一頓，但還是選擇蹲下身子摸了摸若依的腦袋，輕輕道：“和葉好她們一起出去吧，等會papa就來參加你們這些小傢伙的畢業晚會。”
“嗯。”若依輕輕地回了一聲。
然後拉着葉好的手往外走去，葉好回頭看了我一眼，悄悄向我比了個大拇指，我也不知道她到底什麼意思，反觀曹雅露，回頭看我一眼的時候，滿臉的擔憂。
等到幾個小傢伙走了之後，我纔回頭對甘維說道：“甘老師，咱們也走吧，和在一起六年的學生們告個別……”
我在心裡默默補充道，你我也一起告別。
甘維忍不住擦了擦眼淚，卻露出笑容，用力地回答我：“好！”
我也笑着對她點頭：“走吧。”
當我和甘維走出教學樓，來到之前約定好的草坪時，才發現這些小傢伙動作是真的快，一切都和剛纔變得不一樣了。草坪上竟然張燈結綵，也不知道這些孩子從哪弄來那麼多霓虹燈，閃爍着五顏六色的光彩。而他們的手中更是拿着熒光棒，揮着手的時候，就像一片螢火蟲從眼前飛過一樣。每個學生都興致昂揚，臉上全是興奮的神色。
而當我和甘維剛走到場中時，竟還有三三兩兩的學生，猛地向我們撒着花瓣。
“你、你們這是幹什麼？”我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們。
有個學生立馬叫道：“恭喜孟老師和甘老師……”
然而話還沒說完，曹雅露立馬跳出來制止道：“別說了！事情不是那樣的！”
揮舞的熒光棒一停，鬧騰的孩子們也安靜了一瞬，但緊接着是更加洶涌的議論聲：“怎麼回事啊？”
“不是按照計劃行事嗎？”
“對啊，班長你不是說等你們從教室出來，就開始慶祝嗎？”
“我們這熒光棒都準備好了，你卻告訴我事情不是那樣？”
我摸了摸鼻子，這些小傢伙，到底是在期待什麼啊？我轉頭看了眼甘維的臉，她剛纔還有些悲傷的表情，被我看得有些泛紅，似犯錯的小孩子一樣，小聲解釋道：“是我自作主張……想要……”
“咳咳。”
我站出來，對這些學生道：“喂，你們不是說要自己準備畢業晚會嗎？就是這副樣子？”
看着這些孩子們懵懵懂懂的表情，我將早就準備好的零食飲料提到身前，示意道：“還是老師好吧，給你們準備那麼多零食，你瞧瞧你們帶的都是些什麼東西啊，又不能吃，快，班長拿去，每個同學都分一些，既然是畢業晚會，自然不能讓你們杵在這吹冷風。”
“好耶！”
“孟老師最好，還買了這麼多零食！”
我悄悄拉過葉好，問她：“你們手中的這些東西熒光棒啦什麼的，是哪來的？”
葉好像轉筆一樣轉着熒光棒，沒好氣道：“是曹雅露準備的，說用這個來烘托氣氛。”
我無奈道：“果然讓你們自己準備畢業晚會根本不靠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