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麻痹的,這還有完沒完,你都已把我害成這樣子了,現在竟然還來煩我!
看着傳呼機上的信息,周超眼睛都紅了。
他已經把讓自己淪落到現在這境地的責任都推到了王彥斌的頭上,他認爲,如果不是王彥斌來找自己,那沒準自己冷靜兩天,思考清楚利弊之後,就不會胡亂發飆,自己的處境也不會如現在這樣悽慘。
一個自私自利的人,他是從來不認爲自己有錯的,他會把責任推給所有跟他有瓜葛的人,錯的是全世界,他本人,是一點錯沒有的!
周超就是這樣的人。
他剛剛在呂澤林那裡遭遇了慘痛的挫折,心裡一股邪火正無處發,看到王彥斌打來的傳呼,整個兒的他都快炸了。
周超在路邊找了個ic卡電話,從兜裡掏出一張201電話卡來,將電話打給了王彥斌。
他深吸了一口氣,對自己說,冷靜,一定要冷靜。
憤怒讓人失去理智。
他不能一錯再錯。
周超在心裡告誡着自己。
他的確是想向王彥斌大發雷霆,甚至是大罵他一頓。但是,這能解決他現在所處的困境嗎?
不能!
周超現在之所以還第一時間給王彥斌回電話,是因爲他想讓王彥斌配合一下自己,最好是王彥斌能跟自己一起去見見呂澤林。
如果王彥斌能把那兩篇報道的責任都攬到他自己身上那是最好。
比如,王彥斌跟呂澤林說,這兩篇稿子都是自己添油加醋寫出來的,其實周超並沒有發表那麼激烈的言辭等等。
那麼,呂澤林沒準就會原諒自己了吧?
畢竟,王彥斌若是能幫自己這個忙,那就可以把周超自己給摘出來的,他背離師門的失德行爲就會輕上很多。
周超打着這樣一個如意的算盤撥通了王彥斌辦公室的電話。
王彥斌這會兒也挺不好過。
這是因爲,今兒上班之後,好多京華新報的讀者打電話到報社來。向報社強烈抗議今天報上的一篇新聞。
那新聞就是:北大歷史系博士周超批《明朝那些事兒》是文化浮躁的快餐產物!
《京華新報》的很多讀者看了這報道之後很是不滿,很是氣憤。
他們質問報社,這算怎麼回事?《明朝那些事兒》那麼好的書,就因爲老百姓喜歡看愛看。書寫得有趣耐讀,就變成少數無良學者口中的快餐產物了嗎?
這是什麼鬼邏輯啊?
難道非要強迫我們這些小老百姓硬着頭皮讀那些枯燥乏味的歷史著作,還要拍那些狗屁不通的所謂歷史專家的馬屁誇他們寫得好嗎?
《京華新報》如果以後再發表這樣的新聞,那我們這些讀者就不伺候了,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從今後。大傢伙就都不訂你們的報了,讓你們自己去熱鬧去吧。
這些電話的殺傷力還是相當驚人的。
報社領導聽熱線部的人反饋了這件事情後,就把王彥斌給叫了過去,跟王彥斌說,要他儘快寫一個道歉的聲明。
這聲明就說:前面兩篇報道都是受訪者的一家之言,其觀點《京華新報》並不認同,但鑑於給廣大讀者造成了誤解,特此道歉。
領導都交代下來了,王彥斌還能拒絕嗎?
除非他是不想幹了。
否則,他就必須照領導這個意思去辦。
王彥斌回到自己工位上。抓耳撓腮苦惱了一會,他是真不想寫這個聲明啊!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想寫肖飛一個負面稿子,想出出自己心中的惡氣都不能夠。
這時,剛好有同事將幾份京城其他報紙拿了過來。
王彥斌就聽得隔壁一個同事驚叫了起來:“天啊!《明朝那些事兒》預訂出了260多萬冊!這也太猛了吧。”
“華夏青年報上的新聞嗎?”幾個同事聞聲圍了過來,有人問。
“對啊,還是他們新聞部主任孟曦東親自採寫的稿子!”那同事說。
然後,就又有其他同事也喊起來:“《京城晚報》、《北青日報》上也都有同樣的新聞呢!看來,《明朝那些事兒》是真的火了。”
“這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吧?你們不知道嗎?剛纔熱線部反饋呢,有好多讀者給咱們報社打電話。向報社強烈抗議,抱怨咱們報刊登《明朝那些事兒》的負面新聞,把這書說成是爛俗的快餐產物!甚至有讀者說,要拒訂咱們報紙呢!”
有人壓低了聲音。說着。
於是,很多人的眼睛都向王彥斌這裡看了過來。
他們的眼裡都有不滿的神色。
王彥斌甚至聽見,有人開始小聲地說起自己那件發生在去年的糗事來,還把自己寫肖飛負面的原因歸結爲報復。
王彥斌有些坐不住了。
看來,這麼一則小事,真有演化成大事的趨勢啊。
自己如果一個處理不好。很可能又是一次引火燒身的慘痛經歷。
王彥斌焦慮地思索了一下,他覺得,自己不能把這事背在自己身上,他要把周超拉過來當替罪羊。
嗯!若是自己再採寫一篇周超懺悔批判《明朝那些事兒》的新聞,是不會更好一些呢?
當然,這麼幹肯定會給人朝秦暮楚善變多端的印象,對報紙會有一定的壞影響的。
但是,若是把一切罪責都推給周超呢?
就說周超主動找到報社,主動講起《明朝那些事兒》這部書裡的種種錯誤之處,還希望京華新報能報道出來。
兩次報道,均是周超提議,跟京華新報沒什麼關係。
現在,甚至周超本人都認識到了自己低估了《明朝那些事兒》的價值,此前對其批評言論過於膚淺,想要借京華新報的版面向肖飛道歉並收回那些話。
這麼寫,領導應該會很滿意,也應能平息讀者的怒氣吧?
王彥斌這麼想着,抓起電話,給周超打了個傳呼。
他想。自己定能說服周超按照自己的意思辦的,一個書呆子而已,自己難道還忽悠不住嗎?
王彥斌打完傳呼,就放下電話等待。
果然。沒多大會兒,桌上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他一把抓起來,說:“您好。”
ωwш ¤тTk ān ¤c o
“王記者好,我是周超。”話筒裡傳出周超熟悉的聲音,不過。王彥斌聽得出,周超似乎有些鬱鬱不樂。
“哦,周博士好,咱們現在見個面好不?我現在過去你們學校附近。”王彥斌笑着說道。
“也行。”周超答應下來。
周超想,這事兒電話裡的確是說不清楚的。
一個小時之後,兩人就在北大南門外的一個茶樓裡尋個小包坐了下來。
這時候,茶樓裡是沒什麼人的,比較冷清,適合談點事情。
兩人對面而坐。
幾乎是同時開口說:
“周博士,我有點事想請你幫忙。不知可以嗎?”
“王記者,我遇到大-麻煩了,這次務必你要幫我!”
他們各自急急把話說出,說完了,都是同時一愣,兩人對視了一眼,便都同時明白了,看來,對方也遭遇了什麼事情。
周超眉頭一皺,眼神閃爍着問:“不知王記者遇到了什麼麻煩的事?”
王彥斌眨着眼狡黠地一笑問:“不知周博士遇到了什麼難題?”
“你先說來聽聽。我再說。”周超道。
“還是周博士先說吧。”王彥斌道。
他們都想先了解一下對方遭遇了什麼,好隨機應變調整自己的策略。
周超咬了咬牙,冷笑:“王記者,那我先說了吧。我聽了你的建議,跟導師直接鬧翻了,現在可好,在學校我被同學孤立,在導師那裡,他已經與我形同陌路。我甚至因此失去了主持一項國家級大型歷史課題的機會!我損失太慘重了,我後來仔細想了想,我覺得,向自己的導師宣戰我能得到的好處實在太少,反倒是損失太過慘重!”
“王記者,您是個好人,您看,能不能幫幫我,跟我去見見我的導師,你只須跟他說,你寫的那兩篇報道跟我沒多大關係,是你自己杜撰出來的,或許我的導師還可能會原諒我,您看,成嗎?”
周超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王彥斌聽了,笑了笑,心說,這人總算是醒過勁兒來了。但周超這要求他怎麼可能會答應?
那不是打自己的臉嗎?
但是,若是不跟周超虛與委蛇一下,看這樣子,自己也休想讓他幫忙啊。
王彥斌就說:“周博士,我的難題是,今天這新聞見了報之後,好多我們報的訂戶和讀者打報社熱線表示強烈抗議,反對把《明朝那些事兒》說成快餐讀物還威脅要退訂報紙,我們領導就急了,讓我寫個道歉聲明。”
“周博士你看這樣行嗎?我跟你去向你的導師說明這事跟你無關,是我在採訪了你之後做了誇張和改寫,而你,幫我寫個道歉聲明,就說,這兩篇報道都是你找到報社主動讓我們寫的,是你自己的一家之言,跟報社無關,現在你也對自己的行爲很是後悔,如何?”
周超一聽就急了。
“那怎麼行?你跟我去見我導師的時候,你把責任攬自己身上,然後,我幫你寫個道歉聲明,你給我登到報上,這對我有什麼好處?我豈不更成了反覆無常的小人了嗎?”周超怒聲道。
……
兩人就這麼吵了起來。
彼此都想讓對方按照自己的意思做。
周超來的時候心裡本就怒火洶洶,見這時候王彥斌還在算計自己,他再次的怒不可遏,他猛然站起了身,拿起桌子上的茶壺對着王彥斌的腦袋就是一下子,然後,王彥斌白眼一翻,腦袋一歪,就滾在了地板上,鮮血咕嘟嘟從他腦門上噴涌而出……
十分鐘後,120跟警方先後趕到。
周超被警方帶去所裡調查,王彥斌則被送去了醫院。兩人這算是兩敗俱傷。
周超被警方帶到所裡後,第一時間表明瞭自己的身份,警方也很快跟北大歷史系聯繫上。系主任呂澤林收到這個消息後,氣得嘴脣都是哆嗦的,他做夢也沒想到,周超竟然能跟一樁打架鬥毆案聯繫在一起。
但周超畢竟是自己的學生,他還沒從學校離開,所以,他得去給周超擦屁股。
他匆匆下樓,恰好在樓下遇到了肖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