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個留有着銀白色長髮的少女,手上握着漆黑的詛咒之旗,身着鎖鏈與鎧甲混搭的服飾,金色的雙眼釋放出的是憤怒烈焰,更顯她本人的狂躁氣質。
空條城介本能的知道,這個復仇者的真名與來歷。
她正是英法百年戰爭中,被尊稱爲救世聖女的貞德達爾克。不過,如今的她不再是那個聖潔的貞德了,而是因地獄的烈火,覺醒的復仇魔女,驅使着邪龍,宣泄着自己生前的怒火的貞德Alter。
她一出現,若非是還有令咒和契約宣告着是空條城介英靈的身份,只憑藉着她眸中的憤怒,城介說不定會以爲這是個敵人。
沒錯,貞德Alter也正在端詳着空條城介,她帶着戲謔的微笑,平靜的語氣中透露着扭曲的情緒:“喂,召喚我的,是你嗎?”
被她問話的空條城介沒什麼反應,在他看來,若非是天之杯突然出現吟誦的召喚詞,城介自己是不可能再找來一個英靈增加麻煩的。
這種麻煩有一個吉爾伽美什就夠了,之前他隱瞞情報的事情城介還記得,準備等自己離開這個特異點之後,好好算一筆賬呢。
貞德Alter也意識到了什麼,她一手將旗杆柱在地上,環顧四周:天之杯周身纏繞着污泥,吉爾伽美什隔岸觀火一臉看戲,空條城介則是乾脆地毫無反應無視自己,最後一個普通人也不知道是在幹嘛的,完全莫名其妙!
是的,在貞德Alter看來,她是原本在英靈座上好好待着,但是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激烈的渴求,那怨恨、憤怒、不甘的執念化作女聲淒厲的叫喊,召喚了身爲復仇者的貞德Alter。
於是她接受了召喚,降臨於此處。但是卻發現自己的御主是個男性不說,還是吸引自己召喚的與怨恨的源頭。
就是說,現在她的怒火正巧全部推到空條城介頭上,這復仇的魔女原本正想直接開個寶具讓他嚐嚐她咆哮的憤怒,卻發現當她真想這麼做的時候,那股真正召喚她的執念又開始作怪了。
“不行、不行、不能傷害他...”,“我是心甘情願的——”,“是他太強了!不要靠近啊。”,“好害怕、好可怕、快逃跑...”
這扭曲的執念好像來自不同的人,有單純的怨恨不甘,卻也有卑微的容忍喜愛,這種被別人的情緒強行塞滿了腦子的情況,讓貞德Alter頭都快大了,只好放棄了對自家御主使用寶具的想法。
“如果就契約而言,我是你的御主。”已經不再是單純小白的空條城介,看到貞德Alter扭曲的表情,思考了一會還是做出了回答:“召喚你的人並不是我。”
“切——那麼,你想讓我做什麼?屠殺?”貞德Alter最終還是選擇走向空條城介,她看着這個人總有一種神奇的複雜情感,估計是受到了那股執念的影響吧。
“不,現在我已經拿到聖盃了。”空條城介把目光從走向自己的貞德Alter身上移開,看着那邊神情肅穆又詭異的天之杯:“你說了送我們離開這個特異點的。”
一下界聖盃戰爭都已經結束了,這讓貞德Alter挑了挑眉有點驚訝,一旁的吉爾伽美什饒有興趣的看了幾眼她,英雄王本身的固有技能【千里眼】讓他能窺探到屬於過去的時光片段。
“城介,那個聖盃可是本王的收藏品啊,假使你若敢把它丟在這裡,那可是對本王的大不敬。”
吉爾伽美什不知是什麼心情,在這時候說出來了這種話。正因爲“天之杯”就是聖盃的人格,所以天之杯某種意義上就是聖盃了。
對着她說聖盃是自己的收藏品,天之杯還不知會有什麼反映。
空條城介看見在着片空間現身之後,一直就那副神色的天之杯,她現在還是神情肅穆,和之前充滿惡意的神情不同,現在她有着人偶一樣的空洞眼神,觀察久了還有一種生理上的不適感。
就好像人看見太過逼真的人偶娃娃一樣,如今的天之杯和之前城介見到的那個天之杯不一樣,現在的她就是個沒有靈魂的空殼。
她穿着華麗的祭祀服裝,雪白的肌膚和漆黑的服飾對比鮮明,纖細的手指托起黃金的聖盃,一言不發的慢慢走來。
手很好看...這樣想着,空條城介全神貫注的看着天之杯,這位優雅的美人自顧自的把聖盃帶到城介面前,杯中滿溢的污泥泛着血紅的波光。
“願望達成了。”
天之杯突然生硬的開口,眼神裡又恢復了神采,美麗的軀體又融化成漆黑的污泥,消失在幾個人的視野裡。
不過這時候也沒有人去關注她的情況,因爲一陣天搖地動,大家身處的此地正因爲聖盃的消失即將崩塌,空條城介感受到周身一股電流般的觸感,吉爾伽美什和貞德Alter也早早靈體化了,他只好抓住綾小路,怎麼說也是約定好了的。
然後就是魔力的潮涌,入目皆是海水夾雜着融化的冰棱,洗刷掉了血污的痕跡。
這不爲人知的特異點又再一次下沉入深海,重回原點,連同無數的屍體一起化作泥土,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
——
一陣電流的嘈雜聲音,好像是維修的電視剛剛被修好一樣。
傳來了活潑跳躍的音樂,舞動的旋律還帶着怪異的節奏感,有種...電子遊戲的BGM的感覺呢。
“BB——頻道——”是那種跳脫的聲線,耳畔傳來了少女輕快的聲音,帶着惡作劇似的調皮感覺:“這樣可不行哦前輩!”
終於睜開了雙眼。果然,離開了特異點不代表回到原本的世界嗎。
空條城介這樣想着,不動聲色的觀察着自己的現狀:身體、精神、記憶一切都完好...只不過,這裡是哪裡?
“歡迎來到靈子通販網站,BB攤販~!”
昂首挺胸掐着腰,櫻紫色長髮直到腳踝,黑色高筒靴搭配同色長風衣,白色的襯衫展現了可觀的尺寸,繫着調皮的紅色蝴蝶結,黑色的超短裙隱隱約約還可以看見白色的內衣,帶着惡魔系女孩的氣息,高級AI:BB攜帶者她的電腦樂土,好評配信中!
“知道你有很多的疑問,但是沒關係前輩~!作爲可靠的惡魔系女主角,BB醬可是最終Boss系後輩呢!”
看到空條城介醒來,BB揮舞了一下手中的教鞭,帶着甜蜜的微笑說道。
“......”雖然知道不可能這麼簡單就回去,但是這裡是哪啊。
空條城介環顧四周,仔細觀察着。
重力逆轉,天空和海洋共享一片湛藍,建築物倒轉,地面傾斜,四處可見殘破的設施,仔細觀察還能夠看得見內部筆直交叉的熒光。
這裡的一切...是由方塊狀的電子建材堆積而成,但是卻不受重力影響,連同地面一起擺脫了引力的束縛。
好像猜得到空條城介的疑問,自稱BB醬的少女笑眯眯的解釋:“這裡是北緯28度24分,西經80度36分,美國的卡納維拉爾角。”
“聽說這裡是距離天堂最近的地方呢,前輩~!”
原來如此,著名的肯迪尼角,美國的航天基地嗎。
可是,這裡一個人都沒有,而且這地面都傾斜的樣子,不像是什麼正常的狀況。
“沒錯~!前輩,這裡是時間恆定、被割離出來的隔離空間。看——”BB輕快的旋轉自己的身體,跳躍這展示此地的不同之處。
正是新月到來之時。
無貌之月倒懸於天空之上,深邃的內裡是無盡的暗夜,邊緣泛起銀藍色的光芒,一旁、皮膚皸裂的巨大白色柱子連接天地,雲霧繚繞直直屹立,內部隱約可見銀河似的星星閃閃的宇宙,醇厚的魔力聚集在一處,散發着無與倫比的震懾力。
“......”
“天堂~!聖盃~!空想樹~!每次想起來都覺的前輩的世界可真是厲害啊,遍地都是特異點,本身還是異聞帶,能活到現在可真是不容易啊!”
“你說,這裡是我的世界分割出來的空間。”陳述的語氣,空條城介深呼吸一下,淡淡的說道。
“是的喲~!前輩!這裡不但是前輩的世界分割出來的空間,還是BB醬親手幫前輩分離出來的呢~~雖然早就知道前輩不可能記得BB醬的努力,但是現在還是有點難過呢~”
語出驚人,還是親切調皮的表情,BB看着空條城介一臉自然的說道:“就連前輩你去那個特異點,也是早就計劃好的哦~!”
“我?你?”空條城介頭腦高速的運轉:“計劃,難不成是我自己——”
“BINGO~!沒錯,前輩是有一種叫作敗者食塵的可以回溯時間的能力吧?”看到空條城介沉默着肯定,BB微笑着繼續回答:“這裡的時間,是一年後哦!”
“我,回溯了一年的時間?”空條城介一下子明白了,是他自己在原本的世界裡回溯了一年的時間,然後不知道什麼原因,卻並沒有保留記憶。
“唔~大概就是這樣沒錯啦~”調笑着開口:“BB醬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啦,因爲我只是單純因爲Moon Cancer 這一職介的特性才被前輩召喚的,一直待在這裡,作爲BB攤販的店主而已喲!”
情報不足啊,她說的城介有好多都聽不明白。哪怕已經被聖盃賦予了常識性的魔術知識,但是現在突然扯到了未來的自己什麼的...到底在搞什麼啊,未來的自己也這麼麻煩?
“不過作爲忠心耿耿的後輩,BB醬姑且是有問必答的哦~!前輩問什麼,只要BB醬知道就會告訴哦!”
看了眼紫發少女笑臉中的認真,空條城介嘆了口氣。
“和我一起來的那個人呢?”
“送到原本的世界裡去了哦前輩~!”
“我能回到原本的世界裡去嗎?”
“可以哦~!隨時都可以!不過,前輩一定會再回來的~”
“...因爲計劃?”
“沒錯,前輩的世界現在已經快要破破爛爛的了,現在回去也是沒有什麼用的啦!”
“所以未來的我做計劃...難道是要我拯救我的世界?”
“意思差不多,是毀滅別的世界哦!BB醬的反派BOSS之魂燃燒~”BB突然興奮起來一樣,自己說出來一大堆話:“收割其他特異點的聖盃~砍伐其他異聞帶的空想樹供給自己~最終目標:除了前輩的世界其他的世界就毀滅吧~”
“這,就是前輩的計劃哦!”
“......”雖然爲了自己的世界活下去,空條城介覺得自己的確有可能這麼做,不過:“這個空間是怎麼回事?”
“啊!作爲據點,跳轉於特異點、異聞帶的獨立空間!也是爲了保護前輩世界的聖盃和空想樹不被迦勒底奪走~”
“...迦勒底?”
“表世界自稱人理存續機構的地方哦~也在收集聖盃,消滅異聞帶呢。”
總之這些東西是什麼啊,麻煩死了,我只想過平靜的生活啊!
感覺自己想法暴躁了很多,突然有種全殺了可不可以的感覺,空條城介心累的調整呼吸:“表世界...我們是裡世界?”
“是裡表世界的交界點~所以,迦勒底一定會盯上前輩的世界的!BB醬擔憂~”
感覺又一種果然如此的命運感嗎...
“所以我要去收割裡世界的聖盃和空想樹,什麼時候?”
“越快越好哦~迦勒底已經收集完亞種特異點了~正在朝着異聞帶進發呢,BB醬咬牙~!”
“啊!對了!”正在咬牙切齒的BB突然眼神一熱,熱情的開口:“因爲前輩收集到一個聖盃的緣故,BB攤販開業啦!”
什麼...之前都是關門狀態嗎...他怎麼吐槽起來了,果然是信息量太大嗎?
“正巧下一個特異點難度增加,前輩道具不足~不如來一發十連!SR道具!SSR禮裝!UR英靈應有盡有哦~!”
這什麼...空條城介感覺這短短的時間,自己的世界觀就像是被洗劫了一樣,現在聽到“前輩”都頭暈。
我到底,只想過平靜的生活而已啊!
*
美國卡納維拉爾角:北緯28度24分,西經80度36分,當新月降臨之時,準備好儀式會成爲“通向天堂”的地點。
異聞帶:基於正確選擇、正確繁榮的勝利者的歷史,被稱爲泛人類史。而基於錯誤選擇、錯誤繁榮的失敗者的歷史,作爲“不需要之物”遭中斷,甚至被平行世界論拋棄的“走入死路的人類史”,被稱爲“異聞帶(Lostbelt)”。
空想樹:異聞帶的要點。會將行星初始化,創造新的神話。從地脈中吸收了魔力(Mana)。如果有空想樹的話異聞帶就不會消失。反過來說,不培育空想樹就無法維持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