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程度的殺戮,持續了將近一天的時間,直到城內的反抗勢力被肅清一空後,方纔逐漸停止。
在這之後,由胡宗憲遣人在城內四處張貼告示,將此行自己是奉了陛下的命令,前來平定叛亂一事,告知於百姓。
並同時在公告之中寫明,百姓若有冤屈,儘可到府衙前去告發,屆時,自會有人替他們討回公道!
而位於城內的府衙,早已徹徹底底被清掃了一遍,沒有遺留下任何東西!
只是空氣中殘餘的些許血腥味,還在訴說着當時的慘狀。
“多謝總督大人率軍前來相助!”
曹順和深深躬身於地,臉上滿是感激之色。
“哪裡哪裡,本官也只不過是奉了陛下的命令。”
“再說了,要不是你拼死送出來的那封信,朝廷也無法這麼快得知具體的情況。”
胡宗憲的臉上滿是笑意,隨即將曹順和扶起。
“唉,本官愧對於陛下啊!”
“陛下將江西交給我來管,眼下卻成了這個樣子。”
曹順和在起身後,臉上滿是愧疚之色。
“您可否把具體的情況都給本官說說?”
胡宗憲聽聞,頓時打起了精神,緊接着詢問道。
“事情是這樣的,當初本官剛剛上任時……”
伴隨着曹順和的描述,胡宗憲總算是得知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曹順和在趕赴江西上任之際,便打算收拾這羣鹽商!甚至還一度向朝廷上了相關的奏疏,可每次都石沉大海,沒有半點回音。
時間一長,曹順和也就逐漸放棄了,雙方井水不犯河水,倒也相安無事。
而在這個過程中,曹順和作爲江西巡撫的威望也在不斷降低,手下的部分官員與鹽商勾結在了一起。
直到官府運送官鹽的船隻莫名傾覆,船上運載的數千斤食鹽以及負責押送食鹽的人員,離奇消失後。
曹順和這才反應過來,當他想要採取措施時,一切都晚了!
手底下的官員已經不再聽從於他的命令。
“你是說,你曾經向朝廷那邊寫了相應的奏疏,但是卻沒有得到回信?”
胡宗憲在聽完曹順和的解釋後,也是深感情況的嚴峻,緊皺眉頭,詢問道。
“是的,本官曾經向朝廷寫了三封奏疏,但每次都是石沉大海!”
曹順和見胡宗憲向自己詢問此事,臉上滿是認真的神色,如此迴應道。
“既然如此,事情就變得棘手了起來,不是誰都有膽子,敢攔截封疆大吏的奏疏的!”
“據本官所知,有能力做到這件事情的人,在京城也是寥寥無幾。”
胡宗憲雖然這麼說,但是在他內心,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猜測。
說不定,整件事情,就是嚴嵩和徐階幾位內閣閣老一手策劃的,因爲只有他們纔有這個能量。
“不行,一定要把這件事情告知於陛下!”
胡宗憲很快便下定決心,如此想到。
就在這時,從外面傳來侍衛的稟報聲:“報告總督大人,戚繼光和俞大猷在外面求見!”
胡宗憲緊接着擺了擺手,吩咐道。
“讓他們進來吧!”
“是,總督大人!”
侍衛在應聲後,便快步離去了。
片刻後,只見戚繼光和俞大猷進入了府衙之中。
二人剛進入其中,便恭敬跪伏於地,向胡宗憲稟報道。
“報告總督大人,我們已將城內的三大鹽商,盡數抓獲歸案!”
“此外,從他們家中一共抄得白銀,四千六百三十七萬兩,其餘的像古董字畫田契等等,不計其數,如果將這一部分也計算進其中的話,那就是五千餘萬兩白銀!”
“居然這麼多!”
一旁的胡宗憲和曹順和在聽到這個數字後,不由得驚呼道。
“剩下的那些官員,伱們有沒有抓到?”
胡宗憲很快便平復好了心情,緊接着將目光轉向二人,詢問道。
“報告總督大人,我們目前只抓住了都指揮使黃濤以及其餘的一些官員。”
“至於布政使、按察使等等重要的官員,已經被錦衣衛那邊抓去了!”
胡宗憲在聽完兩人的彙報後,也是點了點頭,吩咐道。
“接下來,儘量配合他們辦事,畢竟在如何讓人開口方面,他們纔是行家!”
“是,總督大人!”
而一旁的曹順和在得知其中還有錦衣衛參與後,內心不由得泛起了波瀾。
“陛下居然還派了錦衣衛過來!”
“唉,看來這下,是真的讓陛下失望了。”
一旁的胡宗憲彷彿看出了曹順和心中所想,緊跟着安慰道。
“無妨,本官會親自寫一封奏疏,向陛下那邊,說明這背後的情況的。”
“有勞總督大人了!”
在得到胡宗憲的這句話後,曹順和隨即放下心來。
“把那幾名鹽商都給本官帶上來,本官要親自審問他們!”
胡宗憲隨即將目光轉向一旁的戚繼光和俞大猷,沉聲吩咐道。
“是,總督大人!”
二人很快便領命而去,不一會兒,樑宏、李義德、何進三人,便被帶了上來。
此刻,他們的臉上,早已沒了以往的神氣,臉上滿是頹唐之色。
“見了大人,還不快快跪下!”
負責押送三人的士卒見狀,當即厲聲呵斥道。
三人被這道聲音嚇得一哆嗦,渾身顫抖着,當即跪伏於地。
“幾位,可還認得本官?”
曹順和在看到幾人目前的慘狀後,內心不由得閃過一絲復仇的快感,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詢問道。
三人循着聲音看去,臉上滿是苦澀的表情。
“我……我等,見過巡撫大人。”
一旁的胡宗憲見狀,挑了挑眉,詢問道。
“本官是浙直總督兼浙江巡撫胡宗憲,此次前來,便是奉了陛下的命令!”
“說說吧,此次官府運送食鹽的船隻傾覆,是不是與你們有關?”
“還有,船上運載的官鹽以及負責押送官鹽的人員,都到哪裡去了?”
胡宗憲的話音剛落,三人在互相對視一眼後,鼓起勇氣,顫巍巍地向胡宗憲詢問道。
“大人,咱們說出來,能夠減輕刑罰嗎?”
胡宗憲聽聞此話,猛地一拍桌子,殺氣騰騰地看向三人。
“是誰給了你們勇氣,敢跟本官討價還價的?”
“你們要是不說,現在就得死!”
“大人饒命啊,我們說,我們全部都說!”
見胡宗憲發怒,三人連忙搶先一步開口。
他們生怕胡宗憲失去理智,派遣手下將自己拉下去砍頭。
“大人,事情是這樣的。”
“早在官府運送這批食鹽之前,我們就已經提前得到了消息,並做好了相應的準備!”
“而負責運送這批官鹽的人,也已經被我們提前買通,當船隊行駛到那處河道時,他們便按照提前約定好的,在船上鑿出大洞,並僞造出被捲入暗流,觸礁沉沒的假象!”
“在那之後,他們便與我們派去的人,進行了交接,我們將船上的官鹽,全部搬到了自家儲存食鹽的倉庫中。”
“而那羣負責押送官鹽的人,也在得了我們的好處後,消失不見!”
“既然如此,在那附近發現的幾具屍體,又該當何論?”
一旁的曹順和聽完,緊接着追問道。
“那幾具屍體,則是那些負責押送官鹽的人員之中,少有的性格剛毅,品性高潔之輩!
甚至還一度揚言,要去朝廷告發這件事。
出於保密的需要,於是就將他們處理了。”
胡宗憲在聽完幾人的敘述後,冷笑一聲,給出了總結。
“也就是說,你們將船上的官鹽,當做私鹽來販賣。”
“哼,你們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這完全就是無本萬利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