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寧波港。
此刻,鄭泌昌正神色陰沉,邁步從海貿司的衙門裡走出。
事情的發展並沒有出乎他先前的預料,那些海貿司的官員,在得知他的來意後,不僅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而且還出言奚落。
“媽的,這羣狗官,你們可別落在我手裡了,不然的話,看本官怎麼收拾你們!”
只見鄭泌昌轉過身來,看向身後的海貿司衙門,緊握拳頭,咬牙切齒道。
眼見鄭泌昌從海貿司衙門出來,負責護衛其安全的侍衛連忙迎了上來,向鄭泌昌詢問道:“大人,咱們接下來……”
只不過這名侍衛的話還沒說完,便被鄭泌昌冷冷打斷了。
“我們回總督府!”
“是,大人!”
……
經過三天晝夜不停地趕路,鄭泌昌總算是回到了總督府。
鄭泌昌回到總督府後不久,便命令下屬,將何茂才等人召集至總督府議事大廳,他要將這個消息當面告知他們。
下屬很快領命而去,不久之後,何茂才、馬寧遠、高翰文三人,一同來到了總督府議事大廳,當他們看見坐在主位上,疲憊不堪的鄭泌昌時,心中便有了猜測。
見三人過來,鄭泌昌指了指一旁的空位,旋即開口道。
“坐,大家都坐!”
衆人很快便在各自的位置上坐下,在這之後,只見鄭泌昌清了清嗓子,方纔不緊不慢地開口道。
“事情如你們所見,在聽說本官的來意後,那些海貿司的官員斷然拒絕了本官的要求!”
鄭泌昌在說到這裡的時候,語氣中滿是無奈:“看來咱們得好好想想,看有沒有別的什麼辦法,能夠渡過眼前的難關。”
鄭泌昌的話音剛落,衆人旋即陷入了沉默之中,眼下的局勢近乎於無解。
畢竟糧食不能夠憑空變出來,倘若從京城運送糧食過來的話,時間根本趕不上,就算時間能夠趕上,清流那邊也一定會從中作梗,讓糧食無法運抵浙江。
而鄰近浙江的幾個省份,從目前來看,都沒有太多的糧食可供調動。
況且,就算是有多餘的糧食,就憑目前鄭泌昌、何茂才等人的品秩,也根本無法說動人家幫忙,畢竟,有權力調動糧食的,都是一省之巡撫,是名副其實的封疆大吏。
換句話說,鄭泌昌、何茂才等人,根本沒有這個資格!
眼見事情即將陷入困局,鄭泌昌頗爲無奈地收回目光,出言感慨道。
“唉,要是總督大人沒有出發前去剿倭就好了!”
鄭泌昌的話音落下,一旁的馬寧遠則緊跟着補充道。
“從杭州出發,趕赴景寧最少也得需要十天的時間,要是再算上路上耽擱,以及剿滅倭寇所需要花費的時間,倘若不出意外的話,老師目前應該正在率軍返回的路上。”
馬寧遠的話音落下,一旁的何茂才以及高翰文也緊跟着表達了認同。
“是啊,短時間內,總督大人是暫時回不來了,我們得自己想辦法!”
在這之後,只見鄭泌昌將內心紛亂的想法壓下,旋即向衆人詢問道。
“對了,近些日子,我不在的這段時間,有沒有發生什麼事情?”
一旁的何茂才聽聞此話,在思襯片刻後,旋即給出了迴應:“之前在將救濟糧發放完畢後,那些桑農又安分了幾天,暫時沒有聚集在一起鬧事!”
在這之後,何茂才彷彿是想起了什麼似的,皺了皺眉,又緊接着補充道:“不過近些日子,倒是有兩個流言在城中流傳甚廣。”
“一是官府的人,將本該屬於那些桑農的救濟糧給貪墨了,而第二個流言則是,倉庫內根本就沒有那麼多的救濟糧!”
何茂才在說到這裡的時候,氣不打一處來,轉而沉聲道:“這羣刁民當真是可惡,官府好心發放救濟糧給他們,他們居然還傳播流言,詆譭官府的形象,真是其心可誅!”
“這羣刁民一點也不體官府的難處,他們那點救濟糧,誰看得上啊?”
鄭泌昌在聽完何茂才的敘述後,敏銳地感知到了其中的不對勁,旋即面向衆人,開口道。
“上次發放給那些桑農的救濟糧,最多隻能夠維持五、六天的時間。”
“而時間一到,那些桑農眼看着要忍飢挨餓,保不齊就會起來鬧事,到時候,再加上這個流言的煽動,恐怕會出大亂子啊!”
經過鄭泌昌這麼一分析,在場的衆人,也盡皆明白了事情的嚴峻性,尤其是一旁的馬寧遠,臉上滿是慌張之色,連忙詢問道。
“那咱們接下來該怎麼辦,總不可能,就放任事情就這麼發生吧?”
鄭泌昌對着馬寧遠擺了擺手,示意其不要慌張,旋即不緊不慢地給出了自己的提議。
“既然那些桑農以爲,是官府的人貪墨了本該屬於他們的救濟糧,那麼咱們不妨將這件事利用起來,主動推出去一個替罪羊,用以平息他們的怒火!”
“這樣一來,既可以將整件事情控制在一個可以接受的範圍內,也可以讓那些桑農,將近些日子來所積攢的怨氣,盡數發泄到那隻替罪羊的身上。”
鄭泌昌在說到這裡的時候,停頓了片刻,旋即看向衆人,反問道。
“這樣一來,不就沒人關注,倉庫中的糧食到底夠不夠了嗎?”
待鄭泌昌的話音剛落,一旁的何茂才便緊跟着表達了自己的贊同,只見其猛地一拍大腿,眼中滿是興奮之色:“嗯,這個辦法不錯!”
馬寧遠在這之後,轉而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可是應該去哪裡找這個替罪羊呢?”
鄭泌昌聽聞此話,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轉而開口道:“放心吧,我已經有了具體的人選了!”
一旁的高翰文見此情形,嘴脣微微動了動,但思來想去,他最終還是沒有選擇開口說話。
而坐於上首的鄭泌昌似乎是察覺到了高翰文的行爲,旋即出言安慰道:“放心吧,本官推出去的那個替罪羊,絕對不是無辜的!”
鄭泌昌在說到這裡的時候,不由得咬牙切齒道:“在這之前,本官就多次叮囑他們,讓他們不要對救濟糧動手腳,可他們就是不聽,既然如此,那麼就休怪本官無情了!”
眼見事情已經商議的差不多了,只見鄭泌昌將目光轉向衆人,臉上是無法掩飾的疲憊之色,旋即開口道。
“既然如此,那麼接下來,你們也可以順帶着放出風去,就說官府那邊,已經抓住了貪墨桑農救濟糧的人!”
“要是有什麼事情的話,儘管通知我便是。”
鄭泌昌的話音落下,一旁的何茂才站起身來,轉而開口道:“那老鄭,我們就不打擾你了,你好好休息。”
鄭泌昌聞言,略微頷首,有氣無力地應聲道。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