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天時間,朝野上下風平浪靜,甚至連半點波瀾都未曾產生。
京城,碼頭附近。
此時,太陽還未出來,正是一天中最爲涼爽的時候。
碼頭附近的閒雜人等早已被清空,碼頭上也停泊了五艘大小不一的戰船。
船上滿載着士卒,而這些士卒,正是負責護送趙貞吉這位,新任浙直總督兼浙江巡撫,安全赴任的!
就在一天前,趙貞吉脫下了督察院的官服,並將自己的印綬交了上去,從今往後,督察院將再無趙貞吉這位監察御史!
趙貞吉此行,並未攜帶太多的行李,除了一些必要的物品,以及書籍以外,再無其他。
除了行李以外,趙貞吉此行,還帶了幾名丫鬟,以及一名妾室,用以照顧自己的日常生活起居。
至於家眷妻兒等等,則都被趙貞吉留在了京城內。
畢竟,凡是封疆大吏,都得將自己的家眷妻兒,留在京城內充作人質,這是自古以來,帝王與臣子之間,心照不宣的規矩!
況且,在趙貞吉看來,接下來的浙江,對於自己來說,無異於龍潭虎穴!
與其冒險將家眷接過去,還不如就將他們留在京城,這樣一來,也能夠最大限度地保證他們的安全!
旋即,只見趙貞吉回過神來,看着不遠處特意前來相送的海瑞,以及幾位好友,朗聲道。
“諸位,咱們就此別過了!”
不遠處的海瑞聽聞趙貞吉此話,也是頗爲傷感,只見其向趙貞吉拱了拱手,沉聲道。
“大人,珍重!”
“嗯。”
趙貞吉聞言,微不可查地應了一聲,隨後便在侍衛的護送之下,踏上了舢板。
不多時,趙貞吉所搭乘的船隻,在朝霞的映照下,逐漸遠去。
隨後,海瑞在與前來送別趙貞吉的幾位好友,寒暄了幾句後,便各自離去。
在乘轎回去的路上,海瑞掀開轎簾,看着道路兩旁的景色,臉上滿是悵然若失的神色,因爲從今往後,他跟趙貞吉之間,沒有多少見面的機會了!
“大人,您放心吧,在下一定會履行諾言,照顧好您的家眷親屬的!”
海瑞說完,便看向遠處的景色,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
紫禁城,幹清宮。
只見呂芳邁着悄無聲息的步伐,來到嘉靖面前,恭敬稟報道。
“陛下,趙貞吉在一個時辰前,便乘船離開了京城,正式出發,前往浙江赴任!”
“海瑞,以及趙貞吉的幾位故交好友,在得知這一消息後,一同去往了碼頭相送,另外……”
嘉靖在聽完呂芳的稟報後,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轉過身來,開口道。
“嗯,朕知道了!”
隨後,只見嘉靖話鋒一轉,又緊跟着出言詢問道。
“對了,呂芳,眼下皇貴妃那邊的情況如何了?”
“陛下,奴婢從太醫的口中瞭解到,目前貴妃娘娘的身體頗爲康健,其肚子裡孩子的狀況,也一切正常!”
嘉靖在從呂芳的口中得知這一消息後,臉上也不自覺地浮現出些許笑意。
隨後,嘉靖彷彿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在沉吟片刻後,出言吩咐道:“嗯,既然如此,呂芳,派人去德安一趟,替朕給景王帶個話,就說皇貴妃即將分娩,朕特許他來京城一趟!”
“遵命,陛下!”
呂芳聽聞嘉靖此話,當即神色一凜,沉聲應道。
在這之後,嘉靖見呂芳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挑了挑眉,出言詢問道。
“哦,呂芳,看你這樣子,你是有什麼話,想要對朕說嗎?”
呂芳見此情形,當即俯下身體,在腦海中組織好語言後,方纔小心翼翼道。
“陛……陛下,奴婢有一句話,不知當不當講!”
“行了,有什麼話就直說,別跟朕兜圈子!”
嘉靖聞言,臉上滿是不耐之色,擺了擺手,如此吩咐道。
“遵命,陛下!”
在得到嘉靖的應允後,呂芳頓時有了底氣,隨後,只見其在斟酌完語氣後,如實稟報道。
“陛下,不久前,您不是讓奴婢派東廠的人去德安一趟,將玄光寺的和尚,以及與整件事情有所關聯的人,全部處理乾淨嗎?”
“嗯,的確有這麼回事,怎麼了?”
嘉靖聞言,臉上神色未變,向呂芳追問道。
“景王殿下在得知此事後,嚇得昏厥倒地,並大病了一場!”
呂芳在說到這裡的時候,並不敢直視嘉靖的眼神,只是默默將頭低下。
嘉靖在聽完呂芳的敘述後,臉上頓時浮現出輕蔑之色,只見其搖了搖頭,如此評價道。
“哼,這個孽障,真是丟朕的臉,這點小事,就把他嚇到了!”
“就這,還妄想奪嫡?”
隨後,在嘉靖的臉上流露出悵然若失的表情,只見其看向呂芳,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自顧自地說道。
“唉,朕的這兩個兒子,還真是讓朕不省心啊,呂芳,你覺得呢?”
“陛下,奴婢覺得……”
呂芳聽聞嘉靖此話,臉上頓時浮現出惶恐不安的神色,支支吾吾半天,也沒有給出一個確切的答案。
嘉靖見呂芳遲遲未曾給出迴應,瞥了他一眼後,擺了擺手,頗爲隨意地吩咐道。
“罷了,呂芳,事不宜遲,伱現在就去選派合適的人選,去景王的封地德安一趟吧!”
“遵命,陛下,奴婢這就前去!”
呂芳聽聞嘉靖此話,臉上滿是如釋重負的神色,其在向嘉靖躬身行禮後,便轉身離開了幹清宮。
……
當日,在下值以後,張居正便乘坐轎子,返回了自己位於京城內的宅邸。
這幾天來,張居正一直都在琢磨着徐階的目的,但縱使張居正絞盡腦汁,也沒有得出一個可靠的結論。
待轎子停穩以後,只見張居正在奴僕的攙扶下,從轎子裡下來。
張居正從轎子裡下來後不久,管家便迎了上來,恭敬道。
“老爺!”
“嗯。”
張居正聞言,微不可查地應了一聲,然後便自顧自地向書房所在的方向行去。
就在這時,只見管家鼓起勇氣,三步並作兩步地跟上張居正的步伐,低下頭,恭敬稟報道。
“老……老爺,大少爺最近身體有恙……”
“你說什麼,敬修怎麼了?”
張居正聽聞管家此話,猛地頓住腳步,轉過身來,沉聲詢問道。
張居正原本的結髮妻子爲顧氏,夫妻二人的感情很好,不過遺憾的是,在結婚後沒多久,顧氏便去世了,夫妻二人沒有留下孩子。
在這之後,張居正又新娶了王氏作爲妻子,並育有三子,分別爲張敬修、張懋修、張嗣修。
管家被張居正的目光,看得有些發怵,只得低下頭,支支吾吾道。
“老……老爺,少爺最近偶感風寒,府上已經去請過大夫了,目前是夫人在照顧少爺……”
張居正見此情形,臉上頓時浮現出慍怒之色,只見其將目光從管家的身上收回,繼續追問道。
“爲什麼我不知道這一消息?”
“老……老爺,實不相瞞,是夫人讓我們瞞着您,說是不能誤了您的正事!”
張居正在從管家口中,得知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後,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語氣也緩和了下來,緊跟着吩咐道。
“行了,帶本老爺過去吧!”
“是,老爺!”
管家聽聞張居正此話,整個人頓時鬆了一口氣,然後自顧自地在前面引路。
隨後,只見張居正跟隨管家的步伐,在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以後,便來到了張敬修的房間。
張居正爲了不打擾到兒子的休息,小心翼翼地推門而入。
房間內,張居正的妻子王氏,正從一旁的侍女手中,接過湯藥,頗爲貼心地爲躺在病牀上的張敬修,用湯匙喂服着碗裡的湯藥。
此時的張敬修,年齡只有八九歲,臉上稚氣未脫,或許是由於偶感風寒的緣故,導致面色有些蒼白。
“娘,你說爹什麼時候,才能夠來看我啊?”
“修兒,來,乖乖把藥喝了,你爹現在是內閣閣老,每天忙碌於政事,哪能……”
王氏的話還沒說完,只見躺在牀上的張敬修頗爲興奮地看向她的身後,緊跟着開口道。
“爹,您來看孩兒了!”
王氏聞言,臉上不由得浮現出驚訝之色,手上的那碗湯藥也灑落在地。
張居正見此情形,連忙上前,扶住王氏,見王氏並無大礙,只見張居正看向一旁的侍女,出言吩咐道。
“馬上再去煎一碗湯藥過來!”
“是、是,老爺!”
那名侍女在慌忙應聲後,當即邁步離開了房間。
此時,王氏的臉上滿是羞愧之色,其不敢直視張居正的眼睛,低下頭,緊咬嘴脣,用細若蚊蠅的聲音說道。
“夫君,你會不會怪我,偷偷瞞着你這件事?”
張居正聞言,不由得怔楞了片刻,此刻的他,內心不由得生起了對妻兒的濃濃虧欠之感。
是啊,妻子連兒子生病這種事,都不敢對自己說,生怕耽誤了自己的前程,甚至還害怕自己會因此怪罪於她!
隨後,只見張居正回過神來,將王氏攬入懷中,輕言安慰道。
“怎麼會呢,我知道,你也是爲了不讓我分神!”
王氏聽聞張居正此話,看向張居正的眼神也愈發地柔情似水,眼中浮現出些許晶瑩,情到深處時,不由得輕喚了一聲夫君。
但王氏很快便反應過來,這是在兒子的房間裡,隨後,只見其將張居正一把推開,臉上滿是羞怯之色。
張居正見此情形,也回過神來,輕咳兩聲,用以緩解尷尬。
或許是爲了緩解眼下這個尷尬的氣氛,只見張居正來到張敬修的面前,俯下身體,輕聲詢問道。
“現在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躺在牀上的張敬修聽聞張居正此話,頗爲堅定地搖了搖頭,緊跟着迴應道。
“父親,據前來問診的大夫說,孩兒只是偶感風寒,只需要休息幾天便好了,爹您現在是內閣閣老,應該以朝廷之事爲重!”
張居正看着此刻,面色蒼白,還強打精神的張敬修,不由得心頭一緊。
隨後,只見其伸出手,摸了摸張敬修的頭,直視着張敬修的眼睛,開口道。
“爹今天沒什麼事,可以陪着你!”
“爹,真的嗎?咳咳咳!”
張敬修聽聞此話,眼中頓時有了光芒,猛地從牀上坐起,頗爲激動地向張居正確認道。但由於太過於激動,導致其又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
一旁的王氏見此情形,臉上滿是擔憂之色,連忙上前,輕輕拍打着張敬修的背部。
張居正聽聞此話,旋即將目光轉向張敬修,出言保證道。
“當然是真的!”
在這之後不久,只見早先離開的那名侍女,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藥走了進來。
王氏見此情形,從侍女的手中接過裝有湯藥的碗,用湯匙一勺一勺地爲張敬修,喂服着碗中的湯藥。
待湯藥喂服完畢後,張敬修臉上的蒼白之色,也是消退不少。
張居正見此情形,整個人不由得鬆了一口氣,隨後,一家人難得聚在一起,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飯。
晚飯後,張敬修回到自己的房間,沉沉睡下,而張居正也來到院子裡,開始圍着院子散步。
“他徐階到底是出於何種目的,方纔想着拿這樁案子來做文章?”
“馬寧遠、胡宗憲、高翰文、鄭泌昌、何茂才、張潤德、嚴世蕃、嚴嵩……”
張居正如此想着,近段時間以來所發生的一切,猶如幻燈片一般,在他的腦海中不停閃現。
很快,只見張居正靈光一閃,臉上頓時浮現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沉聲道。
“我明白了,是桑苗,是浙江一地即將成熟的桑苗!”
“要是馬寧遠的這樁案子被捅了出來,首當其衝遭到牽連的,便是馬寧遠的老師胡宗憲,他身爲浙直總督兼浙江巡撫,身上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
“再然後,高翰文、鄭泌昌、何茂才、張潤德等人,也盡皆逃脫不了干係,而到時候,胡宗憲已經被陛下調任至京城,而趙貞吉這位新任的浙直總督兼浙江巡撫,還在赴任的路上!”
“一省巡撫還未正式到任、布政使、按察使等地方要員,又都被這樁案子給牽扯了進去!”
“到時候,浙江就會出現羣龍無首的局面,一旦出現這種狀況,那些百姓,豈不是任人宰割?”
“這樣一來,既能夠趁此機會,打擊嚴黨,又能夠低價收購百姓手中的生絲,真是一箭雙鵰啊!”
張居正想到這裡,整個人頓時感到不寒而慄,就連脊背都有些略微發涼。
“不行,我得趕緊將這個消息,通知趙貞吉一聲,好讓他有所防範,不然的話,到時候浙江一地的百姓,可就要遭殃了!”
張居正如此想着,連忙快步回到書房內,鋪開紙筆,沒有任何修飾,將自己的想法原原本本地寫了上去。
隨後,只見張居正頗爲鄭重地將其裝入信封,便喚來管家,沉聲吩咐道。
“現在,你馬上去趙貞吉在京城內的府邸一趟,一定要把封信親自交到他的手上,中間不得過任何人的手,明白了嗎?”
“是,老爺!”
管家眼見張居正對此事如此重視,不敢有絲毫怠慢,在頗爲鄭重地將信封接過以後,便邁步離開。
張居正看着管家離去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晦暗不明的神色,無聲自語道。
“唉,希望還來得及吧!”
對於趙貞吉何時離京赴任,縱使張居正是內閣閣老,也只知道一個大致的時間,爲了保護赴任官員的安全,朝廷會對諸如此類的消息,嚴格保密!
其他人根本就無從得知,準確出發的時間!
時間就這麼緩緩流逝,天色也逐漸晚了下來,張居正的心情也逐漸變得焦躁。
此刻,他正在書房內,揹着雙手,不停地來回踱步。
就在這時,只聽‘吱呀’一聲,房間的門被推開,只見氣喘吁吁的管家快步走了進來,恭敬稟報道。
“老……老爺,大事不好了,趙……趙貞吉,在今天拂曉時分,就已經在碼頭乘船,正式出發前往浙江赴任了!”
“你說什麼!”
張居正在從管家的口中得知這一消息後,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只見其看向管家所在的方向,向其確認道。
管家將張居正臉上的表情盡收眼底,在緩了口氣後,低下頭,又將自己先前的話重複了一遍。
“老爺,千真萬確,小的在趕到趙貞吉位於京城內的宅邸以後,便從他的家人口中,得知了這一消息!”
管家說完,臉上滿忐忑不安的神色,旋即,小心翼翼地觀察着不遠處的張居正。
張居正在得知這一消息後,無力地跌坐回椅子上,臉上浮現出一抹悔恨之色,呢喃自語道。
“唉,到頭來,還是晚了一步啊!”
正當管家對此感到一頭霧水之際,只聽張居正的聲音又再次響起。
“行了,把書信放下,你可以就此離開了!”
“是,老爺,小的這就告退!”
管家聽聞張居正此話,整個人頓時如釋重負,在向其躬身行禮後,便轉身離開了書房。
在管家離開後不久,只見張居正看向外面的天色,攥緊拳頭,暗自道。
“罷了,不管怎麼樣,司馬當活馬醫吧!”
隨後,只見張居正喚來親信,沉聲吩咐道。
“你現在馬上去浙江一趟,一定要親自將這封書信,交到趙貞吉的手中!”
“是,大人!”
……
一夜的時間眨眼便過,浙江,布政使司內。
鄭泌昌剛到布政使司,便收到了下屬的稟報,說是目前浙江絕大部分的桑苗已然成熟,百姓已經在開始採摘桑葉,甚至於有些地方,已經開始產出生絲!
在得知這一消息後,鄭泌昌自然是大爲振奮,因爲這改稻爲桑,眼看着就要見到成果了!
“到時候本官就算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說不定,還能夠藉着這個機會,再往上升一升?”
鄭泌昌如此想着,然後進入房間,坐於書案後,有條不紊地批閱起了,由下屬所送來的公文。
“唉,總督大人就要離開浙江了,跟他共事這麼多年,還真有點捨不得啊!”
“也不知道,趙貞吉這位新任的浙直總督兼浙江巡撫,好不好相處,畢竟人家是出身於督察院,還當過欽差大臣,萬一到時候……”
鄭泌昌如此想着,將手上那份已經被處理完畢的公文放至一旁。
就在這時,從門外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鄭泌昌聞言,不緊不慢地將手上的毛筆放回原位,出言吩咐道。
“進來!”
話音落下,只聽‘吱呀’一聲,房間的門被推開,只見一名胥吏走了進來,畢恭畢敬道。
“布政使大人,有總督府的人在外等候,說是奉了總督大人的命令!”
“嗯,本官知道了,讓他進來吧!”
鄭泌昌聽聞此話,頗爲隨意地擺了擺手,出言吩咐道。
“遵命,布政使大人!”
那名胥吏在應聲後,很快便邁步離去,不多時只見一位總督府的官員,進入了鄭泌昌所在的房間。
那名總督府的官員,在進入鄭泌昌所在的房間後,當即俯下身體,恭敬道。
“下官見過布政使大人!”
“說吧,總督大人叫你來,究竟是所爲何事?”
鄭泌昌聞言,在將那名總督府的官員,上下打量了一番後,緊跟着詢問道。
“布政使大人,總督大人讓下官告訴您一聲,待會兒到總督府議事!”
“嗯,本官知道了,勞煩通報一聲,就說本官會盡快過去!”
鄭泌昌聞言,臉上並未浮現出意外之色,只見其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將目光從那名總督府的官員身上收回,如此吩咐道。
“是,布政使大人,下官一定將您的話,原封不動地帶到!”
那名總督府的官員聽聞鄭泌昌此話,當即神色一凜,沉聲應道。
隨後,只見鄭泌昌用手指着書案上,那些還未處理完畢的公文,看向那名總督府的官員,不緊不慢地開口道。
“嗯,本官接下來還有些事務需要處理,你可以離開了!”
“是,布政使大人,下官這就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