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自己和寧王府的婚事還未解除,她的身份還是寧王府世子,韓沐澤未過門的世子妃。
這樣的身份下,白秋蕊就是想拒絕來人,也不可能了,只得讓李叔好生的把人請進來。
白秋蕊現在所在的小亭子正好,她也懶得挪動,索性就在這裡待着等人。豈料,一旁的蕭楚楚見狀,也氣定神閒的坐了下來。
“妹妹不會嫌我在這裡多事吧?”
蕭楚楚自顧自的在石桌前坐下,面上笑着朝白秋蕊開口。
對於這種情況,白秋蕊不置可否:“楚楚表姐若是喜歡,就在這兒坐着吧。”
不一會兒,管家領着周懷遠朝亭中走來。
今日的周懷遠一身淺藍色的寬袖修身長袍,腳下繡暗金紋黑靴。整體看着氣宇軒昂,衣冠楚楚。
“白姑娘,無事不登三寶殿,在下此番受世子的囑託,特來送一件東西。”
待管家退下,周懷遠朝着白秋蕊二人打過招呼,便坐在了石桌前開門見山。
白秋蕊對於韓沐澤要給自己的東西十分好奇,同樣好奇加嫉妒的還有坐在一旁的蕭楚楚。
看着周懷遠,白秋蕊道:“不知世子託周公子送來了什麼東西?”
話音剛落,只見周懷遠從衣袖中,取出了一方小巧玲瓏帶鎖的木匣。
微微一笑,周懷遠將木匣穩穩放在石桌上,推到白秋蕊身前。
“姑娘自己打開看看便知。”
那匣子上的鎖並沒有真正的鎖住,白秋蕊狐疑的打開木匣。
一旁的蕭楚楚已經迫不及待了,就在白秋蕊準備打開蓋子時,她也伸了頭去看。
精緻的匣子被打開,裡面赫然躺着一枚同心結的玉佩。
白秋蕊只看了一眼,便‘啪’的一下合上的木匣,惹得一旁的蕭楚楚險些沒氣的拍桌。
果然是沒見過好東西的低賤庶出,不就一枚玉佩,至於這麼寶貝嗎?
就讓她看看又怎麼了!
白秋蕊將木匣拿在手中把玩,說話的語氣卻讓人聽不出喜怒:“請問周公子,世子送的東西,是何意?”
從王府到現在,白秋蕊只見過韓沐澤一面。她不明白對方是看上了她哪一點,如今便是連這價值不菲的同心結玉佩都能送她 。
周懷遠開口道:“世子說,這是給白姑娘的信物。”
信物?
這還沒訂婚,他就這麼急着送信物?
還沒等白秋蕊想明白,只聽見周懷遠又道:“世子還說,三日後想請白姑娘一同去南青山的南月寺廟燒香祈福。”
白秋蕊聞言神色微動:“三日後?”
“是,還請白姑娘到時多多注意些,主要那日是王妃想見見你。”
周懷遠淡淡的開口解釋,一旁的蕭楚楚早已經被這一番話酸到心底,恨不得直接把白秋蕊擠開,自己貼上去。
最終,她還是聽不下去了這些事,酸溜溜的站起身告辭。
偌大的亭子裡,就只剩白秋蕊,周懷遠,還有一言不發跟着白秋蕊的蘭兒。
白秋蕊此刻沒有蕭楚楚心裡想的那般,和世子在山上的寺廟裡情深意濃。
她現在滿心都想的是,韓沐澤真是會選日子,三日後正好就是舉辦燈會繼而出事的時候。
現在真是一舉兩得,當真是老天都在幫她。
思及此處 ,白秋蕊微微一笑:“好,還請周公子代爲轉達,說小女子三日後一定準時前去。”
這是這麼多天來,白秋蕊面對有關於世子韓沐澤的一切時,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周懷遠在一旁看的清楚,他想起一開始世子要納她做妾室時,眼前人那不甘的眼神,憤怒的模樣。
爲了表示自己不願意進王府,她甚至大着膽子把世子送的帖子撕了。
眼下,世子以正妻之禮聘娶,她便笑的這樣開心了。果然世間的女人,都是一樣的心性。
側室之位不屑,世子妃之位便笑的似花一般。
這世間的嫡庶尊卑當真如此讓人介懷嗎?
他身爲平遠侯府的二公子,處處受嫡長子的大哥壓制,平日裡也是不受衆人在意。
他爲了能超過大哥,爲了證明自己的能力。
他強行壓抑着所有的脾性,把自己變得溫潤謙和。利用自己的身份,結交無數高門顯貴。
他明明做的比大哥要好,爲什麼那些人眼裡只有自己的大哥,從來都看不到他一眼?!
周懷遠垂下眼眸,脣角露出了一抹諷刺的笑容。
大約是他這赤裸裸的諷刺意味太過於強烈,白秋蕊當即便感受到了。
她收斂了笑容,朝着周懷遠開口道:“周公子這副表情是什麼意思?”
周懷遠回過神來,面色恢復了往常那機械化的笑容:“沒什麼,是在下方纔走神了。”
周懷遠歉意的一笑,本想直接起身走人,可最終他還是問出了自己心裡想問的一個問題。
“白姑娘之前不想做寧王府世子的側室,現在得了世子妃的位子可做正妻,該是心中歡喜雀躍吧?”
這句話讀着看上去像是詢問,但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這莫名其妙一句話問出,白秋蕊疑惑看着周懷遠,她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說不高興?
她臉上的表情可不是那麼回事。
說高興?
她又不是爲了可以見世子才高興的,她是爲了自己即將恢復單身而高興。
想了片刻,白秋蕊顧忌着周懷遠和韓沐澤的關係,垂下目光開口道。
“小女子身份低微,在家中是庶出。不知是走了什麼運能讓世子殿下垂青,心中自然喜不自勝。”
這周懷遠和韓沐澤關係要好,從這三番兩次的替世子送東西就可見一斑。
這種情況下,她總不能直接說出自己不喜歡韓沐澤,之所以高興是因爲馬上就可以有辦法婚約了吧?
這些話白秋蕊是怎麼也不敢往外人面前說的,她縱使心中再不願,也知道這要是隨隨便便的胡亂說話,就是拂了寧王府的面子。
豈料,就在她說完之後,便看見坐在石桌前的周懷遠嘲諷的笑了一下。
也不是是在笑白秋蕊,還是在笑他自己。
“我以爲白姑娘一開始那般決絕的態度,不惜冒着忌諱撕了世子的名帖,是從心裡不喜歡他,故而如此。”
周懷遠看着白秋蕊,脣角勾起弧度:“原來姑娘是想做世子的正室,現在得償所願,自然就不似開始那樣百般不願了。”
這話說的委婉,但白秋蕊還是聽出了周懷遠的話外之音。
他是以爲自己也是那般貪慕虛榮的女子,一開始不願意嫁只是因爲給的不夠多?
白秋蕊有些氣笑了,她有時當真是讀不懂這些古代人的思想。
一個兩個的都以爲自己是貪慕榮華富貴,攀附權勢。前者有蕭明瑞,後者便是這位周懷遠周公子了。
不過,白秋蕊對周懷遠沒什麼好感。這個人是原書中的男主,一開始是同自己的原身在一起,最後卻還是被白月月使了手段勾走。
最後自己不得不屈居側室,眼看着白月月強佔了自己的正室位子,卻又無可奈何。
現在的白秋蕊不是原身,她對周懷遠沒有半點興趣,自然也就不會費什麼心思解釋了。
看着對方話中的嘲諷意味,白秋蕊便只當自己沒聽見,面上仍舊帶着營業的笑容。
“周公子是怎麼了?方纔說的話可有些俞矩了。公子既是世子的好友,怎的不念着世子的好嗎?”
白秋蕊沒有說其他的,而是直接提出周懷遠的話不該說出。
直到這時,看着對方似乎回過了神來,匆匆道了聲歉意。白秋蕊也不再想同周懷遠多費口舌,直接就把人請出了府。
“小姐,您和世子真是心有靈犀,都選了同一天去寺廟呢。”
蘭兒在白秋蕊身邊笑着道,隨後她想起了蕭楚楚先前在書房的話,又一字不落的同自家小姐說了。
白秋蕊聽完目光微動,難怪先前蕭楚楚剛到亭子裡的神色,看着那麼奇怪。
原來她是打着想敗壞自己名聲的注意,誰知卻弄巧成拙了。
收起心思帶着蘭兒回小院,哪知冤家路窄的又遇見了白月月。
不過,這次白月月身邊還多了一個人,是蕭明瑞。
自從前幾日蕭明瑞,不分青紅皁白的闖進自己房中一通大鬧之後,白秋蕊就再也沒見過對方。
此刻再見,發現蕭明瑞整個人似乎有些憔悴了。離着遠遠的,都能從他身上聞到濃重的酒味。
看清形,這人莫不是去哪買醉去了。
簡單的向二人行了禮,白秋蕊還沒開口問問蕭明瑞的一身酒氣,便聽見白月月在一旁陰陽怪氣的開口了。
“哎呀,聽說秋蕊妹妹得了寧王府世子的垂青,在過不久便要成王府的世子妃了。”
這般浮誇做作的模樣,白秋蕊知道她在演給蕭明瑞看。
掃了一眼,今日的白月月一身紅色綴花繡雲紋的對襟襦裙,頭上梳着靈蛇髻,斜插了一支珍珠墜流蘇步搖。
這看着便是嫡姑娘的打扮,貴氣又鮮亮。
白秋蕊看着白月月這般茶裡茶氣的模樣,面上也笑着道:“哪裡,哪裡。姐姐今日打扮的真好看,不像我,連妝都不會化。”
還沒等白月月開口,她又開口道:“不過,這論身份容貌,都該是姐姐做這世子妃之位纔是,妹妹也不知爲何會這樣。”
這綿裡藏針的話堵的白月月的臉當場就變了,她氣的狠狠的剜了一眼白秋蕊。
這個死丫頭實在說自己縱使身爲嫡小姐,身份貴重。可無論怎麼打扮,還是比不上她這個連妝都不會化的庶出嗎?!
白月月哪裡受過這樣的氣,她先前故意帶着蕭明瑞過來,就是想讓白秋蕊難堪。
哪知現在卻被這個死丫頭堵得死死的,她這張嘴,真是越來越口齒伶俐了!
白秋蕊看的白月月黑了的臉,她繼續開口。
“姐姐你怎麼了?是不是妹妹說錯了話,惹你生氣了。”
“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是我不好,你打我吧。”
“你!”
白月月氣急,伸手直直指着白秋蕊。
現在白秋蕊的身份不同了,白月月也不敢說什麼,更別提利用自己嫡女的身份來教訓她了。
畢竟現在她名義上是寧王府未過門的世子妃 ,不再是從前的那個卑賤的庶出了。
一旁的蕭明瑞從看見白秋蕊的那一刻開始,就沒有開口說話。他的神情萎靡,眼神落寞,一副失了魂的模樣。
“明瑞表哥,你振作起來啊。你在這裡爲人傷心,卻不知人家早早的撿了高枝飛了。”
白月月扯了扯蕭明瑞的胳膊,目光挑釁的看着白秋蕊。
那眼神裡明晃晃的輕視,就像在說她不知檢點,用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才勾引了世子一般。
蕭明瑞被白月月拉扯着衣服晃了幾下,才如夢似醒的回過神。
他那雙漂亮勾人的桃花眼,此刻遍佈血絲,早已沒了往日的神采。
盯着白秋蕊看了半天,蕭明瑞才沙啞着聲音開口道:“表妹,聽說你要做世子妃了,恭喜。”
白秋蕊此刻是有口難辯,她也不能多說其他的,只能低聲道了謝便帶着蘭兒快步離開了。
“明瑞表哥,你看見了嗎。她現在一飛上了枝頭,就連看都不看你一眼了。”
白月月恨恨的看着白秋蕊離去的身影,早先就有丫鬟來偷偷告訴她,說世子託人送了一件信物給那個死丫頭。
方纔她就注意到,死丫頭手裡拿着個精緻的木匣子。那定是世子送給她的,她這般卑微的身份,怎麼就入了世子的眼了!
白月月心中越想越氣,三日後她還要跟着世子一同去上山燒香祈福。這樣的好事,全落在她頭上了!
緊接着,白月月的眼中又閃過一抹陰沉。
三日後,和世子同上山祈福之日,就是白秋蕊那個死丫頭身敗名裂之時。
孃親的方法果然好,只要讓那個死丫頭失了清白名聲,那世子就絕對不會再要她了。
她倒要看看,到了那時,白秋蕊這個死丫頭還能猖狂到什麼地方去。
世子妃的位子,就算是輪不到她,也絕不能讓白秋蕊做了。
想着三日後白秋蕊的下場,白月月嘴角滑過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