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願意記起往事,不願意歸家的人,比起當年也終不過如同兩朵相似的花罷了。
戰鬥將起。
那頭豬竟是幸災樂禍的笑了。
江流兒搖了搖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漫天黃沙如同惡龍一般朝着猴子而來,竟宛如要將那猴子生撕了一般。
而猴子也從耳中取出瞭如意金箍棒。
一棒便是一個天地,瞬間將那黃沙所化的惡龍砸得粉碎。
當年砸破神國天宮的這跟棒子,今日再現。
雖然不復當年,但仍然威勢駭人。
一棒掃碎惡龍還不夠,竟是直接朝着捲簾砸了過來。
捲簾也不驚慌,直接揚起了手。
頓時整個流沙河拔地而起,竟不比那如意金箍棒差。
兩者撞在了一起,發出了驚雷般的巨響。
若是旁人只怕要早早躲到一邊去,以免被這餘波波及。
而那江流兒竟只是負手而立,微笑不語,身泛金光,如同佛陀降世一般。
那餘波根本傷不了他分毫。
捲簾和猴子這一次對決,竟是平分秋色,誰都奶合不了誰。
然而就在這時候,那猴子竟是再起一棒,壓得這滿天黃沙都翻不了身。
當年的齊天大聖即使忘了回家的路,也不是一般人能敵的。
就在這時候,捲簾竟然大手一揮,一根寶杖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竟是傳說中的神國天宮一柄了不得的仙器,名爲“降妖寶杖”。
捲簾手持降妖寶杖,頗有當年在神國天宮西王母身旁的威風,只是如今淪爲流沙河內的大妖,身上多了太濃的妖氣,因此由大仙變成了大妖的做派。
“這五百多年來,每七日俺便要受萬劍穿身之苦,今日我也讓你這潑猴嘗一嘗。”
他怒喝一聲,手中降妖寶杖用力一揮。
頓時黃沙化劍,成千上萬朝着猴子而來。
“就這也想讓俺老孫嚐嚐?”
猴子冷笑一聲,如意金箍棒狠狠一掃,頓時黃沙所化的萬千利劍就此粉碎。
捲簾怒,竟是手持降妖寶杖直接朝着猴子襲來。
猴子也不甘示弱,手持如意金箍棒迎了上去。
二人在這流沙河的上空戰得難分難捨。
而捲簾竟是藉助流沙河,也無法奈何猴子半分。
至於河畔那隻豬卻是興奮的拍手大喊:“好打死他,最好都打死了。”
他的話語何其惡毒,神色何其冰冷。
但誰有沒有去管他。
因爲此時沒有人有心思去管他。
不多時捲簾便露出了敗勢,漸漸不敵猴子,落了下風。
猴子畢竟還是五百年前那隻大鬧天宮的猴子,哪怕他已經忘了自己是誰,卻也不是捲簾能敵的。
就在這時候江流兒踏空而起,制止住了這場戰鬥。
漫天佛光灑落。
他說:“到此爲止吧,你們又不是真正的敵人何至於此,記得世人說師傅曾來過流沙河一趟,難道還未能開導好堂堂神國昔日的捲簾大將。”
佛光擋住了猴子的如意金箍棒和捲簾的降妖寶杖。
二人手持武器站在佛光裡,就這般看着對方,誰也不滿誰。
就像真是殺紅了眼的敵人。
捲簾向着江流兒俯身行了一禮。
這一禮,是對太平真人的尊敬。
“真人自然已經說通了我,我就是覺得五百多年前,看着猴子不痛快,打得也不痛快,於是便找個藉口好打一場。”
捲簾是昔日西王母身邊的紅人,但爲人忠懇老實,率受神國嘉獎。
如今面對這位太平真人的親傳弟子,卻也足夠尊敬,直接說出了心裡話。
他已經不再恨五百多年前大鬧天宮的猴子,只是心中有一股氣,意難平而已。
猴子冷笑:“當年的事情,大家心知肚明,你又何必如此,捲簾我知道你看我不順眼,我也是如此,不過到頭來還要同行一場,又能如何?”
捲簾:“同行一場,哈哈我此生不過是想再戰天宮罷了,我已經不是昔日那個怕死甘願忍受這天地一切的那條狗了。”
就在這時候,大笑着的那頭豬說話了。
“某些人爲了逃避現實,爲了去擁抱那些更美好的虛假,寧願忘記一切,不承認自己是誰,而我們只是爲了擁有足夠的力量,找回曾經的自己。”
猴子冷笑:“等你們何時能夠站直了活着再說。”
江流兒:“既然打都打過了,不再打了,那麼便繼續西行吧?”
猴子:“要從北溟鯤鵬那裡離開可不容易。”
豬笑道:“還好當年和鯤鵬們有些交情。”
捲簾沒有說話,只是散去漫天黃沙,挑起了行囊,回首看了一眼那重歸於平靜的流沙河,就此跟着西行隊伍離去,無甚留戀。
……
……
東華西去是中庭。
中庭西邊有海,名曰西海。
海上豎立一劍閣不知道多少歲月,是爲西海劍閣。
西海劍閣與劍宗都用劍,於是不知道兩者爭鬥了多少歲月。
但也僅僅只是劍道之爭。
後爲了戰火繼續擴大,劍宗先輩以偉力將南詔與其餘八域斬斷,自墮爲下界。
可在上清真人師傅純陽真人時,西海劍閣當時的閣主南梟卻在北境長城歸途時,突然偷襲北境伐魔受傷的純陽真人,導致上清真人的師傅純陽真人回青山劍宗後就此病逝。
上清真人當即大怒,啓動劍宗大陣,直接把那位閣主逼得遠遁西海,藏匿在了霧島。
結果饒是如此,那位閣主還是被上清真人斬了道樹此生不敢踏出霧島。
但因爲正道種種的壓力,並沒有滅掉西海劍閣。
這大概是上清真人這輩子最大的遺憾。
受到西海劍閣的影響,那位閣主成了附近漁民的守護神。
當然在西海劍閣的附近,亦屹立着近乎神國天宮一般龐大的城池。
這個城池名叫四海城。
意義是城中的人來自五湖 四海。
在這裡西海劍閣比任何宗門勢力都要管用。
這是屬於西海劍閣的城池,哪怕是神國、三教、劍宗、十大仙朝都無權插手這裡。
只要得到西海劍閣的認可,就可以進入這裡。
無論你曾經做過什麼事情,哪怕是殺了一位仙朝的皇子,也可以得到庇護。
四海城無主,整個西海劍閣都是四海城的城主。
當然爲了挑選四海城的人才爲己用,西海劍閣每四年都會舉辦一場隆重非凡的盛宴。
這場宴會名叫四海宴。
宴請四海,廣納英才。
又一年四海宴。
四海城人山人海、川流不息,熱鬧非凡。
來自五湖 四海的人都來到了這裡,有的想在四海宴上大綻光彩,有的則是想獲得西海劍閣的垂青。
但所有人不知道的是,白三和越冬也來到了這裡。
四海城最名貴的西華樓裡。
一位青衣少年道士和一位貌美道姑正相對而坐,吃着火鍋。
道姑神采奕奕,令人看了一眼便再難忘。
是一個令人驚豔且充滿活力的女子。
至於少年道士則溫潤如玉,令人如沐春風,很是不凡。
不是白三和越冬又是何人?
越冬:“真想不到你連西海劍閣都想利用,他們可與你們劍宗是不共戴天的世仇。”
白三:“我與師兄打了一架,世人皆知,可以說現在的劍宗也是我最大的敵人,當然我這個人向來是爲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
越冬:“你要參加四海宴,會不會遇到對手。”
白三:“如今在我的眼裡,我的對手只有師兄,想來在師兄眼裡,也是如此。”
越冬:“果然你和你師兄,都是這天下最驕傲的人。”
白三笑了笑:“四海宴四大比,你要不要一起玩玩,琴棋書畫中,我記得你最擅長的便是琴律。”
越冬神色微微一黯,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傷心事:“我不碰琴很久了。”
白三突然擡起頭,指了指窗外:“你看雲夢道宗的人也來了。”
越冬:“還有崑崙派的人。”
白三:“當然雖然當年那些事情,讓西海劍閣和劍宗成爲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但隨着後來劍宗越來越強盛,涌現出了數位年輕且無比強大的通天后,很多正道因爲害怕劍宗更加強大,開始轉向西海劍閣示好,以防有一天劍宗過於強大,打破瞭如今人族勢力的平衡,好聯合西海劍閣制衡劍宗。”
越冬嘆了口氣:“人間事真是複雜。”
就在這時候,一個揹着行囊的書生走上了西華樓。
他留着一抹很細很小的鬍子,給人一種成熟乾淨的感覺,並不粗獷反而眉清目秀。
書生登樓,意氣風發地說道:“人族向來自私,因爲心中有傲氣,不甘於被別人統治,又都渴望自由,於是便都不想臣服任何一方勢力。”
白三覺得有些有趣:“那麼爲何世間多英豪對三教、神國、十大仙朝向往,既然人族皆是大丈夫,豈能鬱郁久居人下?”
書生:“弱者若不抱羣而局,豈不皆被虎狼吞噬?虎狼不居於強山之下,如何遮風避雨?”
白三:“獨到的見解,那你以爲當今大爭之世如何?”
書生:“人族號稱問鼎勢力,不過三教、劍宗、十大仙朝和神國,實際上十大仙朝不過是人族九域的十個王朝而已,還要看三教、劍宗、神國的臉色行事。至於神國則是人族真正的頂尖勢力,不過卻也沒有資格稱雄,否則三教和劍宗一定會換個神國,三教之中佛宗三聖是三位踏入神聖領域佛法通天的三位聖人強者。”
“道宗三聖,也是三位踏入神聖領域道法通天的三位聖人強者,只不過小師叔張一南自囚鬼谷多年不問世事,如此一來倒只有道尊和道祖兩位撐着檯面,看起來要比佛宗稍弱一些,但卻忘記了那道尊的妹妹乃是坐鎮崑崙的西王母也是神皇的結髮之妻,如此一來其實道宗也是三位聖人強者。”
“至於劍宗則是當世最強,不說那劍主藍劍如何,就說他師弟太平真人如今逼得三教、十大仙朝、神國強者畏首畏尾,東海一戰,即使是受傷了,也無人敢再出手,甚至要逼問藍真人一句,爲何不追,真是可笑。”
“雖然太平真人與藍真人反目,但太平真人所收的幾位弟子均是驚才絕豔,不說那是否已經通天的南山無,就說如今坐鎮北境長城的聯盟守軍總指揮屠夫,便已經是令魔族都頭疼的通天大物,再有寧仙子坐鎮大夏仙朝,又任瑤臺峰峰主,其餘八峰峰主也均是合道飛仙境的強者,不可不說如今三教、神國、十大仙朝都有些忌憚劍宗。”
“所以如今這四海宴上,纔多了這麼多人族正道各大勢力弟子的影子。”
白三見書生說了這麼多,卻還有一些東西沒有說,於是嘴角微揚問道:“爲何儒家神國你卻不說,難道顧忌什麼?”
書生:“我輩讀書人向來輕狂,能有何顧忌的,至於儒家嘛,小生我就是來自儒家法學院的,當然沒有人比我更瞭解儒家。儒家向來無爭,但無爭便是最大的爭,儒家儒聖孔春秋遊走於人族九域,不斷交好各大勢力,但卻也不得罪任何一方。”
“至於文聖荀一脈則是在三四之爭輸了後很不景氣,他一生最得意的弟子沈靜心被貶去芙蓉天下鎮守龍淵雖然成了通天,但卻不得出,幾乎在儒家倒懸海沒有什麼人了。”
“而禮聖孟傅一脈則是在文聖一脈三四之爭輸了後突然崛起,坐鎮倒懸海,甚至隱隱壓了儒聖一脈,如今儒生及門徒雖然看似勢大,遊行於天下四海,但實際上是在倒懸海不敵禮聖一脈,呆的憋屈,只好出走。”
越冬瞪大了眼睛,顯然沒有想到這書生竟然是儒家法學院的弟子。
要知道法學院屬於文聖一脈,在三四之爭後輸了備受打壓,裡面的弟子古板木訥,不成氣候。
什麼時候出了這麼個雨後春筍。
書生接着說:“至於神國嘛,四大神王幾乎都通天,但卻是人族通天裡面最弱的,當然神國的整體實力其實也並不強,就神皇這麼一個頂尖強者罷了,否則五百多年前也不會被一個猴子砸了天宮,當然那也是神國當時內部有着太多問題的因素,不過饒是如此神國其實整體實力跟三教相差不大,形成了一個五方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