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義飛有些疲憊:“你們做這些事情就是爲了這個?”
陳不周:“我的確無比護短,爲了搬山的確很想殺你,不過我也很想看一看晉陽仙朝的秘密,帝座你身上的秘密,曾經連挑十大仙朝的帝座大人,怎麼可能這般弱?”
顧義飛轉頭看向了韓如星:“其實我這個位置,並不是十大仙朝推舉出來的,而是殺出來的,當然後來十大仙朝認可了我成爲帝座這件事實,不得不爲了討好我或者說爲了十大仙朝共同的利益而美化我,於是那些殺戮都成了正義的故事,傻小子不用懷疑,這就是外面的世界,這就是人族,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只有利弊不問對錯的。”
韓如星怔了怔,忽然覺得其實太平真人的陰謀更加可怕。
太平真人似乎知道了晉陽仙朝和顧義飛的秘密與底牌,他就是想逼顧義飛和晉陽仙朝講個底牌露出來,然後被殺死,從而動搖整個人族正道或者說達成某些他想要看到的局面。
韓如星想着這些,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就彷彿天空裡有一雙太平真人的眼睛正在看着這裡,然後暗中操作着無數的陰謀。
顧義飛嘆了口氣:“既然你們想看,那便看吧。”
他說完這句話,站起了身來,負手看着麪攤鋪前的衆人,頓時白龍魚服宛如活了過來一般,竟然扭曲了起來。
原來扭曲起來的不是白龍魚服,而是白龍魚服上的鮮血。
那些鮮紅血液的金色彷彿活過來了一般,盡情的扭動着,逐漸吞噬了那些乾涸的鮮紅。
這是怎麼回事?
衆人大驚。
整件白龍魚服漸漸變成了金色。
顧義飛站在了金色的火焰裡。
他的瞳孔都漸漸變成了金色。
這絕對不是晉陽仙朝的金日神訣。
這是太古神祇的特徵。
什麼時候,顧義飛竟然成爲了傳說中的太古神祇?
他當然不是傳說中的太古神祇,這裡面隱藏着晉陽仙朝巨大的秘密。
顧義飛走出了面癱。
就宛如當年那個橫掃太古的男子走出了宮殿。
他看着衆人,如同君臨天下。
不動如山陳不周冷笑一聲,似是在嘲笑帝座顧義飛太過裝腔作勢。
他正準備上前,手持弒神長槍再次與帝座顧義飛打一場。
卻沒有想到齊王孫竟是直接攔住了他。
“讓我來吧,作爲朋友手刃敵人鮮血這種事情,你應當讓給我。”
齊王孫微笑着說了這樣一句話。
衆人大吃一驚,顯然沒有想到齊王孫竟然和陳不周是朋友。
這真實駭人聽聞的事情。
當時陳不周告訴帝座顧義飛,他有很多朋友。
就算他殺不死顧義飛,他的朋友也會殺死顧義飛。
現在帝座顧義飛即將揭露晉陽仙朝最大的秘密和底牌。
陳不周的朋友齊王孫來殺顧義飛了。
齊王孫站了出來,看向了顧義飛。
顧義飛眼中的金色流淌了出來,遍佈臉頰,形成了某種神聖的圖騰,就如同十萬大山內的帝江氏一般。
不過此時的他比起那帝江氏來,還要威嚴。
比金日神訣還要強大的火焰籠罩着帝座顧義飛。
那火焰就像是他的帝座,就像是他的鎧甲。
妖刀村正詭異而不詳的氣息上也渡滿了一層金色。
齊王孫也按住了自己的佩劍。
那柄劍很是好看,也很是大氣,就如同齊王孫一般氣吞山河。
這柄劍是人族仙劍榜上赫赫有名的吞天劍。
齊王孫就此出劍。
面對殺死自己父母兄弟不共戴天的仇人,面對這個曾經屠殺齊王府的梟雄,面對曾經挑了十大仙朝通天的帝座顧義飛,齊王孫當然不可能猶豫也不可能留手。
吞天劍如同一條怒龍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劍鳴聲,攜着滿天風雨而來。
齊王孫就在風雨之中。
金色的火焰千穿百恐。
帝座顧義飛站在風雨裡,只是沉默着。
所有人都很不解,心想:難道這位帝座大人已經力竭?
金色的火焰終於支撐不住,就此破碎開來。
就像是最堅硬的鎧甲被砍了千萬劍,就此化作了無數的碎片,然後消散在了風雨裡。
就在這時候顧義飛動了,妖刀村正斬出了一道美麗的光輝。
無盡的金色火焰在空氣中炸響,就像是一輪真正的太陽出現在了帝座大人的身前。
齊王孫的身影顯現了出來,一劍落在了顧義飛的肩頭。
顧義飛的肩頭出現了極深的傷口。
接着又是一劍落在了顧義飛的手臂上。
顧義飛的手臂出現了一道深得可怕的傷口。
第三劍落在了顧義飛的腰上。
第四劍落在了顧義飛的背上。
第五劍落在了顧義飛的胸口。
就在這時候妖刀村正斬落了下來。
帝座顧義飛身前的金色太陽就此爆炸開來。
滿天風雨爲之一滯。
齊王孫的身影就此顯現了出來。
妖刀村正洞穿了他的胸口。
原來顧義飛只出了一刀。
那金色的太陽只是這一刀的蓄力。
太陽爆炸那一刻,帝座顧義飛才真正出刀。
這一刀便斬亂了滿天風雨,然後洞穿了齊王孫的胸口。
齊王孫就此被重創。
鮮紅的血液染紅了王袍。
這位有着氣吞山河之稱掌一方風雨的人族大物擡起蒼白的臉來:“不錯是帝座顧義飛,這一刀真的很強。”
這一刀當然很強。
不然怎麼能擊敗氣吞山河齊王孫。
不過下一刻齊王孫臉上便流露出了冷酷而殘忍的笑意:“可那又如何,你還是要被我們殺死。”
是的顧義飛已經沒有任何力氣了。
不然他不會剛剛任由齊王孫的劍落在自己身上,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接下來他只能等待死亡。
這時候羣情激憤。
“顧義飛,當年你帶領晉陽仙朝,縱容手下屠我家園,佔我妻女,當如何?”
“顧義飛,當年在靈天秘境之中,你殺我兄長,現在償命來。”
“顧義飛,當年論道,你殺我師傅,今日血債血償。”
……
人羣之中的叫喊聲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大。
那些與帝座顧義飛有着血海深仇的人都站了出來。
在顧義飛還坐在十大仙朝帝座上大綻光彩,縱橫人族的時候。
這些仇人只能無可奈何的沉默着看着這隻老虎虎嘯山林。
終於有一天這隻老虎受傷了,連張開嘴露出獠牙、伸一伸爪子的力氣都沒有了,這些人便站了出來。
對這隻老虎喊打喊殺,正義凜然,然後殺死這隻老虎。
人族大多數人的無恥在這一刻,體現的淋漓盡致。
一顆石頭砸在了顧義飛的頭上。
將他砸得頭破血流。
他轉頭看向了那個人。
那是一個老者。
老者昔日是晉陽仙朝帝都的大世家,最後卻被他無情清洗,誅殺了無數人。
只剩下那個老者和一些下人被流放到晉陽仙朝最是貧苦的北方,北境長城的附近。
如今這個老者不僅出現在了這裡,而且還滿含恨意地朝着顧義飛扔着石頭。
“王八蛋,你手上沾了多少鮮血。”那老者朝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唾沫,惡狠狠地說道,雙目裡滿是怨毒之色。
韓如星看到這一幕,心頭一顫。
不知怎的,他很難過。
曾經給十大仙朝帶來了無數輝煌的帝座顧義飛,今日遭到如此侮辱,十大仙朝之中的九大仙朝竟然選擇冷眼旁觀。
“殺了他。”人羣之中不知道是誰帶頭喊了這麼一句。
跟着無數人喊了起來:“殺了他。”
多少人都想要帝座顧義飛死去。
他們都是被顧義飛殺死過親人、師兄弟或者因爲顧義飛損失了不可估量的利益的人。
韓如星發覺從這些方面來講,顧義飛的確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壞人。
但顧義飛是因爲他才落得如此境地。
他怎能忍心看着一代帝座如此。
然而還未等他站出來,徐白早已經站了出去。
她冷冷地看着陳不周:“請指教。”
很多人認出了那是道祖與道尊的女兒。
道宗的修行強者們紛紛站了出來,給自家大小姐使着眼色,示意大小姐不要胡鬧。
然而徐白早不爲所動,就像是一塊堅硬的石頭。
道士徐沉站在道宗修行強者們的最前面。
他看到這一幕,頓時急了。
不管他給徐白早使了多少個眼神。
但徐白早都彷彿看不見一般。
陳不周看向了徐沉們那一幫道宗的修行者:“你們確定要插手?”
徐沉們那幫道宗修行者沉默着,他們總不至於看着大小姐去送死。
就在這時候陳不周嘴角泛起一抹冰冷而輕蔑的笑容。
他手中的弒神槍攜着滿天風雨而來。
他沒有動。
動的只有那杆槍和那些風雨。
徐白早橫劍攔在了身前。
橫劍式是小清峰的劍法之一。
這是一招很強的防禦劍法。
就是這一劍太平真人曾在北境長城攔住了三十萬魔族大軍。
末花劍橫在了徐白早的身前,散發着淡淡的星輝與濃濃的白。
那杆叫做末花的劍,此時就像是一道白牆。
風雨與弒神槍落在了白牆上。
徐白早竟然沒有飛出去。
衆人瞪大了眼睛。
一個合道期的修行者竟然能夠擋住八方風雨的一擊,儘管不是全盛一擊。
這是多麼了不起的事情。
不愧是道尊與道祖的女兒。
在她的身上,人們彷彿看到了昔日的越冬。
那個人族天下曾經最爲勇敢的女修行者。
然而徐白早還是吐了一口鮮血,畢竟她只是合道期的修爲,接下陳不周一槍,怎麼能一點事情都沒有?
就在這時候韓如星也走上了前來,他握住了徐白早的手,然後與徐白早一起扶住了那道白牆。
徐白早:“你沒有修爲,來幹什麼?”
韓如星:“我是小鎮的人,而且我曾經差點殺死蔡雲霞。”
陳不周眉頭微挑,有些不悅。
就彷彿兩隻螻蟻在挑戰蒼鷹。
“或許其它人會顧忌你的身份,但我不會顧忌,除非道尊和道祖做好了和我拼命的準備。”
陳不周冷冷地扔下了這句話,然後再次出槍。
弒神長槍卷着冰風火雨而來,落在了白牆之上,發出了刺耳的金屬撞擊聲。
無數的火星從白牆前生出,就像是一顆顆星辰,耀得麪攤鋪前一片白。
韓如星吐了很多的鮮血,要比徐白早多很多。
就像是無數的臘梅在白牆上綻放。
他的五臟六腑傳來了撕心裂肺的疼痛,就像是被無數的刀劍碎片切過一般。
面對八方風雨,區區凡人怎麼敢去面對,更何況是抵抗?
韓如星的身體裡出現了無數的血珠。
然而他的身上卻沒有什麼傷感。
這些血珠來自於他的體內。
那些風雨沒有落到他的身上。
他只是握住了白牆,然後感受到了那些風雨的力量,五臟六腑就開始破碎,並且就要死去。
這是多麼悲哀的一件事情。
若不是在龍淵洞天內,恐怕韓如星在走向白牆那一刻,已經化作了一團血霧。
原來這就是通天。
原來通天這般可怕。
就像是傳說中的神明。
韓如星倒下了。
倒在了血泊裡。
他的生命或許即將走到了終點。
他並不後悔。
沈先生雖然說過君子不救。
但作爲一個好人怎麼能見死不救呢?
這般想着韓如星滿足地笑了笑,就這般失去了意識。
韓如星來到了白牆之前,幾乎驚呆了所有人。
但他倒下的如此之快,卻顯得有些滑稽。
但小鎮上的人都沒有笑,因爲只有他們知道韓如星是一個一無所知對修行根本不瞭解更別說踏上修行的窮鬼。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窮鬼今天卻展現出了莫大的天賦、潛力,從而創造了凡人看通天而不當場化作血霧的奇蹟。
儘管這是在龍淵洞天內,也是從古至今都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又是一槍狠狠砸在了白牆之上,白牆終於出現了裂痕。
那些裂痕密密麻麻,就像是陶瓷器的碎片,看起來極爲可怕。
徐白早的白裙已經被鮮血染紅,看起來有些猙獰,有些可怕。
就像是披着一件血衣。
此時的她已經眼花繚亂,頭暈目眩,若不是她死死咬着牙,恐怕已經暈死了過去。
哪怕她是道祖與道尊之女,只要她還未入通天,那麼就不可能阻止不動如山陳不周的腳步。
就算入了通天,如果不是上境怎麼能攔下陳不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