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剛鬣滿臉失落:“你就不能騙騙我嗎?敖靈。”
敖靈,是白龍馬的名字。
就在這時候,一個影子走到了他們的身邊。
是一隻猴子,不過這隻猴子沒有紫金七星冠,也沒有藕絲步雲履和鎖子黃金甲。
他的頭上只有緊箍咒和一身苦行僧打扮的西行裝扮。
豬剛鬣:“呀猴子,你又回來了,剛剛你不是犯下彌天大罪之後逃走了嘛,沙妖可是去報官了,不知道他能不能見到王母。”
白龍馬一臉警惕:“似乎這不是那隻猴子。”
猴子依舊是冷冰冰的模樣:“師傅呢?”
“咿”豬剛鬣彷彿沒有聽到白龍馬的話,嬉笑着說道:“原來你這妖猴想要確認師傅死了沒有,放心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在那邊呢,我準備按照佛宗最高禮儀,把他天葬了,我發覺西行路上,我是越來越有幽默感了,以後可沒有西行嘍。”
“艹,師傅死了,金蟬子那小禿驢死了,誰幹的?他可是佛道選擇的西行人,太平真人佈局的親傳弟子,誰這麼大膽。 ”猴子瞪大了眼睛,有些驚慌失措。
“臭猴子,難道你失憶了?就算你裝失憶,佛祖和道祖都不會放過你的,太平真人也不會,你還是趕緊逃吧,哈哈哈,臭猴子你竟然敢殺金蟬子。”豬剛鬣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難道我真的忘記了什麼?”猴子蹙了蹙眉頭,頭上的金箍在林中散發着淡淡的光澤。
那是佛光,也是聖輝。
“是啊是啊,你什麼都忘記了,臭猴子,還裝傻,拜託你不要逗我笑了,就你這點伎倆,我都騙不過去,難道你還準備到時候演過人族那些大物看?”豬剛鬣依舊在狂笑。
猴子一躍上前,很是惱火地捂住了他的嘴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再笑俺老孫可不客氣了,豬頭,你可別以爲,我真的不敢打死你。”
平時猴子跟豬剛鬣鬥嘴,跟豬剛鬣打鬥,都沒有認真。
認真的猴子,哪怕是豬剛鬣全盛時期身爲天篷元帥的時候,都不是對手,更何況現在。
豬剛鬣一把推開了猴子,然後把來龍去脈說了個清楚。
猴子恍然大悟:“原來如此,竟然有人膽敢冒充我殺了師傅這小和尚,這下人族不知道多少大物要怒了,最可怕的是老白那傢伙發火。”
“唉,真是可恨,他殺了小和尚,明擺着是讓我們去不成西天,壞我們西行之路,最可恨的竟然是變成俺老孫的樣子,栽贓嫁禍。”
猴子滿眼怒火,覺得這真是一件讓人惱火到了極點的事情。
“我也寧願他變成我這幅樣子,但我這麼帥,想他變起來很有難度。”豬剛鬣玩世不恭地笑着說道。
猴子更惱火了:“你他媽還笑,豬頭,小和尚是西行的關鍵人物,他死了,西行就廢了,你永遠都要做一頭醜陋的豬妖了,你竟然還能笑得出來?”
“豬妖又如何,神明又如何?西行不了就西行不了了吧,大家趁早分行禮散夥,我回我的高老莊,你回你的花果山,也許做豬要比做人更快樂一些,當然太平真人來的時候,我們還是要躲一下,不然我們都會死的。”
豬剛鬣一臉認真地說道。
“那我頭上的金箍怎麼辦麼,難道我一直戴着,這樣我豈不是像個傻子一樣,而且戴着金箍,我如何自由?”
猴子十分惱怒。
“自由,哈哈哈臭猴子,你是傻了還是瘋了,你跟太平做了五百年獄友,他都不得自由,你憑什麼得自由,天吶,快來看,一個小小的猴妖竟然在這裡談論自由,嘖嘖你以爲你一棍子能把佛祖、道祖那些人族大物全都砸死了?哈哈哈,現在雖然是大白天的,你可別做白日夢了。”
豬剛鬣的笑聲很刺耳。
“給老子滾一邊去。”猴子惱羞成怒,一腳朝着豬剛鬣踹了過去。
豬剛鬣卻是一個靈巧的後空翻躲了過去。
“我雖然不是你的對手,但你就算是我們幾人中最強大的又能如何,難道你能與這個世界爲敵,妖族都被那些人族逼得基本不出青丘,魔族現在都對人族頗有忌憚,你又能做什麼,你能打死佛祖還是道祖?太平真人都做不到,更何況是你。你只不過是個被佛道大物當猴子耍的可憐蟲,嘔,對不起我忘記了,你本來就是一隻猴子,哈哈。”
豬剛鬣滿臉嘲諷。
猴子氣得大喘粗氣:“你個豬頭!”
“臭猴子!”
“豬玀。”
“傻猴子。”
“肥豬。”
“妖猴!”
“笨豬!”
“死猴子!”
“爛猴子!”
“白癡猴子!”
……
豬剛鬣罵着罵着,突然嚎啕大哭:“這一切是爲什麼呀……我爲什麼會變成一隻豬妖,爲什麼要這樣對我,我爲神國創立天河水師,巡繳四方,爲神國立下汗馬功勞,你們爲什麼要這樣對我啊。”
他哭嚎着,竟是已經泣不成聲。
日落西山,月如潮水,星河璀璨,落在了一隻哭泣的豬身上。
是的豬剛鬣再次失去了英俊的面容,變回了豬。
因爲他很長時間內,僅有能披上人皮的時間,到了。
……
……
無恩門修行,三年破鏡如金丹,可入內門。
當真正開始修行的時候,柳十歲才明白公子傳授給他的心法意味着什麼。
於是當他爲公子修補竹椅的時候,他噗通一下跪了下去,然後朝着公子磕了三個響頭。
坐在劍爐內的白衣少年,神色淡然:“你不用太過心懷感激,玉不琢不成器,我願意雕琢你,因爲你本就是一塊璞玉,否則你若是草芥,就算我是這上天,想要讓你成爲神明,也無用。”
柳十歲:“小時候,我就聽過一個道理,千里馬雖有,但伯樂不常有,縱使有一千匹千里馬又如何,若是沒有公子這樣的伯樂,我又如何能夠有此機緣。”
藍月河:“你在感謝我的時候,也要多感謝你自己,因爲你得到了我的認可。”
柳十歲聽到這話,怔了半晌,終於忍不住問出了自己內心的疑問:“公子,你究竟是什麼人?”
藍月河:“我?一個累了想要休息的人。”
就在這時候那位裴姓外門弟子出現在了藍月河的劍爐前。
他的神色很是不自然。
那是出自於他對藍月河的嫉妒。
憑什麼,那個以臉聞名的少年,可以得到蕭知南師姐的認可,可以讓天生道種柳十歲位僕。
這一切難道都是因爲那張臉?
難道這個世界,真的顏值即正義?
雖然心中意難平,但裴姓外門弟子畢竟是掌門裴白髮的遠親。
所以他很快便平息了自己的心情,看着柳十歲說道:“柳師兄,盧溫仙師找你。”
修道界,達者爲先亦爲尊。
柳十歲是無恩門唯一的天生道種,那麼他將是無恩門年輕一輩裡修道最快的那個人,那麼他便當得起裴姓外門弟子這一聲柳師兄。
柳十歲感激地看了公子一眼,然後隨着裴姓外門少年就此離去。
盧溫的洞府在外門的山崖上。
那裡有一條銀白色的瀑布,就像是一條銀河落在了山間的雲霧裡。
劍光能切碎雲霧,所以那不是一條劍河,而是一道真實的瀑布。
但這反而很美。
柳十歲來到了盧溫的洞府裡。
裴姓外門少年恭敬地站在外面等待着。
盧溫看着這個無恩門未來的希望以及修道種子,臉上滿是寵溺,問了這樣一個問題。
——“你知道修道界,和世俗界有什麼不同嗎?”
柳十歲想了想回答道:“世俗界講究權利與金錢,而修道界只看重力量,如若我能一劍萬里,那麼我便是人族最有力量的人,我說的話、做的事,也會充滿了力量,只要不離經叛道,像太平真人那樣,就會得到認可。”
盧溫點了點頭:“不錯正是如此,但我想知道爲什麼呢?你如今已經知道了,你是我無恩門的天生道種。這個世界上天生道種都有誰?劍宗的蕭知南、儒家的無顏、道宗的林淮南,以及佛宗的迦葉,你以後一定會成爲他們那樣的人,甚至比他們更強,爲什麼你還要在那個叫藍月河的少年前,甘願爲僕,如此謙卑?”
柳十歲:“先生,即使我成爲通天,我也會對公子那般好,而且公子對我有大恩,他不是一般人。”
盧溫笑了:“柳十歲,你還小,你還沒看過這個世界,以後你真正放下世俗裡的東西后,你會發覺今天的你,是多麼的幼稚。你家公子不是一般人,那麼他是什麼人?”
柳十歲:“雖然我不知道我家公子是什麼人,但我知道他一定是了不起的人。”
盧溫:“事到如今,我也跟你實話實說了吧,我能看到人體內擁有什麼,所以我來到清泉村,便看出了你體內擁有大道根基,似乎是天生道種,我將你帶回宗門,很快掌門和長老們便確定了這一點,而你的公子體內沒有經脈。”
柳十歲瞪大了眼睛。
盧溫接着說道:“想來老夫自然不可能看錯,體內沒有經脈的人,如何修行?既然不能修行,他終究要回到凡塵俗世間,那麼你遲早要和他分別,所以你要報恩,以後有的是機會,一個劍仙要插手俗世間,你就算要讓他當世俗的君王,統治一方,子孫後輩均享福報,富貴萬世甚至無數歲月,都可以,何必急於一時,以後還是把心思放在修道上,少和你家公子做那些於大道沒有任何好處的事情吧。”
柳十歲很是震驚:“公子那般人物,怎麼可能沒有經脈?”
盧溫:“我從來不會看錯。”
柳十歲滿臉失落:“公子那樣的人物,怎麼可能是普通人,是不能修道的俗人。”
盧溫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並不能如我們所願,我們所能做的,就是物盡其用,盡力而爲罷了。”
清澈的月光落在了柳十歲那張黝黑的小臉上。
那張小臉是如此的悲傷而堅毅。
……
……
綠衣妖精坐在密林裡,她真的很好看。
可惜猴子是個青光眼外加散光看不到她的美。
她坐在樹上,學着那隻猴子蕩着鞦韆,想着很多年前那些事情。
神國是什麼樣子的呢?
在很多人的記憶裡,神國應當是金碧輝煌,恢弘大氣,充斥着無盡的神輝與神火的。
但在綠衣女妖精的記憶裡。
神國卻是一片雲霧。
漫天的雲霧如瀑布般垂落下來,散落在神國的大街小巷,把整個神國裝點得如同仙境一般。
白色的雲霧就像是陽光,散落在神國的每一個角落,
這裡生活的每一個人,都是修行者,而且還是擁有一定力量的修行者。
非修行者,非有資格和力量的修行者,不得已入神國,封爲神仙。
封神榜在誰手裡,不就在道宗太玄宮裡掛着。
有了神籍在世間纔可擁有一定的修道資源,纔可擁有極高的地位,甚至與那些大宗門的弟子比肩。
當然比起這神國的一切,她還是喜歡太陽升起的時候。
四條火龍從天上的雲海裡唱着歌,伴隨着神國天啓之鐘的響聲和神國都城的號角,拉着金碧輝煌的馬車,在天空劃過一道長虹。
那道長虹是金色的,沒有彩虹那般絢爛,但卻更爲神聖好看。
紫霞仙子總是在這個時候,揚起她的衣袖,爲卯日神官披上紫色的長紗遮風擋塵。
神國是沒有風沙的,只有無盡的雲霧和神輝。
卯日神官當然知道她的鬼主意,但面對東神王陳將的女兒,整個神國都必須寵愛她。
她就是神國乃至整個人族的寵兒,就像是道祖徐知守的女兒徐白早一樣。
當卯日神官帶着紫色長紗巡邏神國的時候,整個神國的雲霧都會被染成一片紫色。
那便是紫霞。
當然這件事情被傳開了之後,很多神國達官貴人的子女,都紛紛效仿紫霞仙子,將彩色的紗巾掛在了卯日神官的車攆上。
這樣一來,每天的朝霞和晚霞,都成了彩色的了。
後來卯日神官每天都能收到不同的紗巾,他總不能把這些東西帶回去,否則他的妻子卯月神官會將他掃地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