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寒時在溫柔淡漠的眸光裡慢慢地低下頭,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傷了她。
他剛纔只是想把她們兩個人分開而已,因爲溫柔離他比較近,穆寒時本能地先要拉離她。
男人的力道控制在不會讓她吃痛,但足以讓她停下來的程度上。
但最後,溫柔的手腕,卻從穆寒時的手裡滑出去了,所以,纔會撞上桌子。
那麼響的一聲,整張桌子都給帶歪了,也不知道她有沒有磕到哪裡,是不是很疼。
“溫柔,我……”
穆寒時應該是想要解釋,但溫柔朝他擺了擺手,而後冷冷地別過了臉,她一個字都不想聽。
靜謐的空氣裡,只有夏清源劇烈的咳嗽聲。
她仍舊滿臉的驚恐,眼珠子瞪得快要脫出眼眶,雙手捂住脖子,上面的紅痕就像是燒紅的鐵烙上去的一般,看得人觸目驚心。
穆寒時就站在她的身側,女人面色慘白,顫抖的身軀像是尋求庇護一般,用力地扎進了他的懷裡。
“寒時……嗚……寒時,你終於來了……我以爲我再也見不到你了……她要殺我……溫柔要殺我……”
夏清源被嚇壞了,哭着喊着,嗓音淒厲,每發出一個字眼,都要花費她極大的力氣。
溫柔就在對面,看着他們兩個抱在一起,眼底的光一點一點暗了下去。
穆寒時眉頭緊鎖,第一反應是要推開夏清源。
但聽女人口口聲聲喊着溫柔要殺她,他又擔心,不將她安撫好。會給溫柔留下話柄,於是穆寒時喊了一聲——“阿逸!”
程逸立刻從外面進來,一看穆寒時的眼色,會意地扶住夏清源的肩膀,強硬但又不失禮數地將她帶到了一旁。
溫柔挺想笑的,穆寒時連程逸都帶過來了啊,這是多怕夏清源出事啊!
她站的那塊位置一片狼藉,溫柔於是繞小心地開了走。
女子將手負在了身後,依舊是沒什麼表情的臉,越過穆寒時的時候,她就如同擦過了一個陌生人一般,連餘光都沒有瞥他一眼。
“溫柔……”
穆寒時的呼喚引不起她的一點反應,溫柔像是機械一般,死死盯着夏清源的臉,一步一步向她靠近。
“不要……不要啊……你不要過來……”
夏清源瘋了一般地大喊,五官都扭曲了。
這種時候,人的本能反應應該是逃跑,可是她動不了,她渾身的力氣早在剛纔就已經耗光了。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活着還是死了……
所以,只能大聲喊叫,只能拼了命地讓所有人都聽見,就像是在證明什麼一般。
“太太。”
看着溫柔越來越逼近,程逸往前一步。有意攔住了夏清源的半個身體。
夏清源趕緊躲到了他的背後,縮着身體瑟瑟發抖。
溫柔輕輕睨程逸一眼,反問:“怎麼?要和我動手?”
“程逸不敢。”
“那就滾開。”
“這……恐怕不行。”
溫柔冷笑着扭過頭,盛氣凌人道:“穆寒時,叫你的人讓開!”
男人深深看了她一眼,嗓音寒沉,似是在提醒,“溫柔,殺人是要償命的。”
溫柔卻很堅決,一點也不在意的模樣,“大不了我賠她一條!”
既然說不通,穆寒時也沒有辦法。男人一個箭步上前,飛速鉗住了溫柔的雙手,不讓她動,然後擡頭吩咐程逸,“快把她送走。”
“是!”
程逸的速度飛快,他只是按命令行事而已,根本不管夏清源是不是跟得上他的步伐。
溫柔眼睜睜看着人走遠,眼睛都急紅了,“穆寒時,你放開我!你特麼給我鬆手!你聽到了沒有?你爲什麼要護着她!你個混蛋!我說過你再包庇她我連你也不放過!!”
她怒吼,脖子上的青筋暴突出來,又是那種恨之入骨的眼神瞪着穆寒時。
男人真的想直接把溫柔給打暈了,他爲什麼護着夏清源她不明白嗎?他怎麼可能看着她去殺人?
她想要報復,這無可厚非,但是用這樣極端的方式,她是想讓溫如嚴死不瞑目嗎?!
穆寒時厲聲道:“溫柔,在你父親的靈堂上,你可不可以不要鬧了?!”
溫柔登時像是如遭雷擊一般定在了當場,但找回神智,不過是轉瞬的事情。
她已經看不到程逸和夏清源的身影了,但溫柔接下來的話,一瞬響徹了雲霄。
“夏清源,我不會善罷甘休的,我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有本事,你就一輩子活在這個男人的庇護之下!否則,你就等着吧!!”
話落,身上的桎梏被解開,溫柔立刻揚手,毫不留情地給了穆寒時一巴掌。
“啪——!!”
這聲音,比溫柔剛纔撞上桌子那下,還要響得多。
男人的臉被打得偏到了後面,臉上的指印迅速泛了出來,紅得透血。
但溫柔的這一下,並不是失手傷人,她是真真切切,想讓穆寒時疼。
她之前已經扇過夏清源了,所以她覺得穆寒時也得受這一下,自己給他們湊成一對纔好!
溫柔的氣息漸漸平穩了下來,穆寒時低頭看着她,帶着血痕的嘴角動了動,他問:“舒坦了一點沒有?”
柔和而低沉的聲線,像是在哄着她一般。
溫柔回望穆寒時,淡極了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個局外人。
舒坦?
她爲什麼會舒坦?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難道她就不會痛麼?
溫柔掐住眉心的肉,長長嘆了一口氣,然後她背過身去,朝外面喊了一聲,“周嬸。”
立刻有個中年婦女走進來,一看廳裡的這個氣氛,她就覺得不對勁。
大小姐剛開始回到家,手裡提了個女人,一個挺聒噪的女人,一直叫叫嚷嚷讓人心煩,但大家都在外面各幹各的,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但是後面姑爺來了,因爲大小姐沒有特意吩咐過,他們只是下人而已,哪能攔着不讓他進來。
不過,他們是不是吵架了?
怎麼表情都有些難看?
周嬸再想知道也沒膽子問。她畢恭畢敬地垂了首,“大小姐,有什麼吩咐?”
溫柔指了指桌子下面,道:“這裡讓人收拾一下。”
“是。”
溫柔又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忽然問:“我的房間,還可以住麼?”
“可以的可以的,大小姐出嫁之後,周嬸我也是天天在打掃的,您房間裡的所有東西,還是維持着原樣呢!”周嬸笑了起來,“大小姐今晚要宿在家裡麼?”
溫柔點點頭,忽然想到了什麼。又補充了一句,“你再收拾一間出來,牀換成木板的,裡面別留什麼鋒利的東西,桌椅的邊角什麼的,都拿布包一下。”
周嬸連連點頭,應下了。
“好了,你下去吧。”
周嬸點着頭,卻沒有馬上走,接了一句她要去廚房做飯了。
大小姐喜歡的吃食她清楚,但姑爺的她就不知道了,原本想要問的,但溫柔直接回她,穆寒時不在這裡吃晚飯。
周嬸“哦”了一聲,這才離開。
穆寒時的眉頭越擰越緊,薄脣輕啓喚了她一聲,“溫柔?”
男人應該還有下文,但溫柔搶在那之前對他說,“我待會去穆公館把哥哥接到溫苑來,如果穆家的私人醫生可以跟過來,那就最好,如果不能,那我自己換一個。”
“溫柔,你這是做什麼?”
他不喜歡她這樣的態度,生分得就好像他們素不相識一樣。
“你看不出來我在做什麼?”溫柔笑了笑,挺平靜地吐出一句話,“穆寒時,我要和你分居。”
男人驀地定在了原地,滿眼的不可置信。
“溫柔,別說氣話。”
穆寒時的聲音,已是失了往日的平穩。
溫柔也不管他是什麼反應,直接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冷冷道:“我現在不想看到你,請你立刻從我家離開!”
然而,溫柔便讓管家送客了。
哪怕穆寒時不想走,他的教養也不允許他賴在那裡。
在溫柔直接對周嬸說出自己不會留下吃晚飯的時候。她的態度就已經很明確了,再在她面前礙眼,只會徒惹她的厭煩而已。
或許,是該彼此分開幾天,冷靜下來好好想一想。
人是需要空間的,這對雙方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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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靈五日之後,溫如嚴的葬禮如期而至。
南區公墓。
殯儀館。
來弔唁的人很多,花圈已經堆滿了整個追悼大廳。
溫柔今日是全黑的裝束,頭髮全盤在了腦後,額上還罩着黑紗,大概是爲了遮住紅腫的眼睛,面上清寡的淡妝。讓她整個人看上去不至於太過無精打采。
嚴峻也出席了,還有嚴阿姨,以及嚴阿姨現任的丈夫。
他們一家三口站在一起,看上去非常的和諧。
溫柔對他們的出現非常的感激,要知道嚴峻的身體纔剛剛好了一點,並不能長時間地站立。
而且他對父親的成見很深,不僅是因爲父親在嚴阿姨剛生產完就將他們母子趕出了溫苑,也是因爲,哥哥從小到大,一直沒有受到過他的關注和認可。
在這件事情上,溫柔從來是不贊同父親的,就因爲嚴阿姨是傭人出身。所以她生下的孩子連和她同住一個家的資格都沒有嗎?
那爲什麼還要碰她?讓她懷孕呢?
父親總會說,那是嚴阿姨趁他喝醉酒勾aa引的他,說的時候還一臉的嫌惡,溫柔每次都沒法和他聊下去,如果可以,她挺想幫着嚴峻和嚴阿姨揍他一頓的。
好在後來,嚴阿姨遇上了她現在的丈夫,他不僅收留了他們母子,更將嚴峻視爲己出,給了他從他親生父親那裡得不到的父愛。
老天爺,總算沒有想象中的那樣混蛋。
“哥,嚴阿姨。孫叔叔,謝謝你們能來!”
溫柔朝他們微微欠身,惹得兩位老人有些惶恐,趕緊將她扶起來。
嚴峻則給了溫柔一個大大的擁抱,有些話,他們兄妹之間,無需多言。
穆寒時很早就到了,比溫柔通知他的時間還要早上許多。
溫柔原本是要監督工作人員佈置現場的,但穆寒時全部幫她幹完了,她看着男人有些清癯的側臉,眉心微皺。
瘦了呢,是沒有好好吃飯麼?還是熬夜了?眼皮下的那圈青黑也很明顯……
這樣想着。兩人的眸光不期相撞,溫柔趕緊收回了自己擔心的眼神,但怕是晚了一步,穆寒時已經朝她輕輕笑了一下。
“早。”
穆寒時走過去,稀鬆平常地打了聲招呼。
但男人心底其實遠沒有面上那麼平靜,他緊張得不得了,卻又有些按捺不住的興奮。
多久沒見她了呢,有兩天了吧,其實也才兩天而已,但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如今,六秋都過去了,他才把人盼到了自己的面前。
但是,那麼多的情緒,穆寒時統統不敢表現出來,如此肅穆的場合,他只能靜靜地、淡淡地看着她,道一聲早安。
“早。”
溫柔向他頷首,兩人彷彿約好了一般,她也沒有將過多的情緒外露,甚至是有些疏離地說,“今天這個場合,對我、對我父親、對整個溫家,乃至恆景集團來說,都非常的重要,所以你得和我一塊出現,而且全程都要站在一起……我不想讓外界產生什麼不當的猜測,你明白嗎?”
這是在解釋,要是她等下對自己做出了什麼親密的舉動,其實不過是在演戲,讓他不要當真麼?
“我明白。”
穆寒時點了點頭,他其實很想告訴溫柔知道,他很樂意陪在她的身邊,哪怕是演戲。他也會好好配合下去。
他原本想去溫苑接她的,但後來就收到了她的簡訊,告訴他幾點之前到即可。
看來她還是不想結束暫時分居的狀態,不過沒關係,穆寒時願意等。
男人的眼睛裡,彷彿藏着一絲她看不透的深情,溫柔有些不太習慣地輕咳了一聲,她朝他伸出了手,非常正式地說:“那,多多關照了,穆先生。”
“好的,穆太太。”
穆寒時粲然一笑,回握住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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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了這幾天的沉澱,溫柔已經沒有那麼的悲痛欲絕了,情緒唯一的一次波動,也只在遺體告別的時候,所有人圍着父親的遺體瞻仰遺容的時候,她的眼眶,還是忍不住紅透了。
追悼會差不多已經到了尾聲,然而,不速之客還是出現了。
溫柔其實是有心理準備的,畢竟父親生前在商場上樹過不少敵,自己近期也把冷斯城得罪了個徹底。
所以她特意加強了安保措施,至少一些無名小卒,或者是比較難纏的人,都可以被擋在外面,但如果來的人真是冷斯城,那麼恐怕誰都無法抵擋。
只不過,出現的人卻不是冷斯城。
——“夏清源?”
溫柔看着眼前的女人,下意識叫出了她的名字,她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她爲什麼會有臉來這裡?
因爲太過詫異了,溫柔竟然就放任她一直走到了大廳裡面,最後還是嚴峻一臉怒容地攔住了夏清源,“這裡不歡迎你,出去!”
關於溫如嚴的死因。溫柔已經告訴嚴峻知道了,儘管他以前從來沒有見過夏清源,但是,這並不妨礙他第一次見她,就產生了一股恨不得想將她撕成兩半的衝動。
夏清源同樣不認識嚴峻,只當他是溫柔請來的保鏢,想也不想,挺身撞了上去。
換在從前,這種力道再加十倍,嚴峻也不會放在眼裡,但是今時不同往日,他現在站着都費勁呢,被這麼猝不及防地一撞,整個人就摔在了地上,半天沒有爬起來。
溫柔趕緊上前去扶嚴峻,擡起頭,一記眼刀飛了過去,“夏清源,你做什麼?!”
“我……我……”
夏清源後退一步,也有些傻眼,她哪裡知道這個男人看上去高高大大的,會這麼不經撞!
溫柔將嚴峻交給嚴阿姨,她趕緊攙着兒子在一旁的椅子上靠坐下來,眼裡滿滿的心疼。
嚴阿姨是不知道嚴峻吸aadu的事情的。他沒敢告訴她,溫柔也瞞得很嚴實。
但是人的身體總不會忽然之間大不如前的,溫柔只好捏造了一種骨質疾病,來配合嚴峻目前的狀況。
嚴阿姨和孫叔叔的文化程度不高,那些診斷書上面大片大片的英文和數值他們也看不懂,總之溫柔說什麼,他們就信什麼。
溫柔站了起來,高人一等的架勢瞬間顯露無疑,她看着她,問道:“夏清源,你來幹什麼?”
夏清源對上溫柔的眼神,和那天她想掐死自己時候的那個眼神一模一樣,她只感覺冷風颼颼地掠過後脖子,她嘶着冷氣一陣瑟縮。
“我來……我來是……是……”
大概是因爲害怕吧,不僅是怕溫柔,她還在怕着其他的什麼,夏清源的視線一直往四周掃來掃去,時不時發出一兩個字眼,久久都連不成一句完整的話。
溫柔心裡更加厭煩,完全不想和她多廢話了,捏住夏清源的肩膀就把她往外攆。
“保安都是幹什麼吃的?隨便什麼人都放進來?!”
溫柔喊得極爲大聲,守在外面的人紛紛跑了進來。
一看夏清源那張臉,他們也有些懵,這姑娘披頭散髮的。眼睛又紅又腫,還是一身黑漆漆的打扮,完全就是一副來憑弔的模樣啊,怎麼,他們搞錯了?
夏清源趁着大家都在發愣,咬住牙撥開人羣,徑直奔到了穆寒時的面前。
“寒時……寒時……”
她喚着他的名字,嘴脣都有些開裂了。
溫柔明白過來了,夏清源這是來找穆寒時的,這個女人的臉,大概有城牆那麼厚了。
她看上去好像一點悔意都沒有,她是不是覺得。自己說的那些狠話,都是在唬她的?
都說讓她等着了啊,那麼她洗乾淨脖子,好好等着就是了……
穆寒時看着夏清源,有些不耐地說,“我不管你有什麼事,這是溫柔父親的葬禮,溫柔她並不想見到你,請你先離開……”
沒等他說完,夏清源立刻搖頭,臉上的表情,看上去竟是有些驚恐。
不行!
她不能離開。離開了她還可以去哪兒?
自己好不容易纔逃出來的,她不想再被抓回去,她一定得向穆寒時求救!
“給我一點時間,幾分鐘就好,我有話要和你說!”
夏清源拉着穆寒時的衣袖,淚眼婆娑地哀求。
他們這樣子拉拉扯扯,引起了在場人士的紛紛側目,相熟的人之間,已經開始竊竊私語。
嚴峻立刻就坐不住了,氣勢洶洶地擼起了兩邊袖子。
嚴阿姨皺着眉頭地把他摁回了原位,不許他動。
嚴峻不滿地嚷了一聲,“媽!”
嚴阿姨一把掐住他腰上的肉,疼得他嗷嗷直叫,低聲道:“兒子啊,你讓媽省點心,啊~老實一點,沒看柔柔都還沒說話呢麼!”
嚴峻一聽,連忙去看溫柔,她一直在原地沒有動過,安靜得過了頭。
穆寒時撥開了夏清源的手,嗓音冰寒刺骨,像是能將人的血肉都凍住,“清源,不要逼我,讓保安把你架出去。”
“寒時,我看是你在逼我!”
夏清源控制着發顫的身體,伸手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小紙條,上面寫了一行小字,她舉起來,在穆寒時眼前停了片刻,在看到男人的臉色變了之後,又飛速地收了回去。
她知道他在權衡,但她篤定了,穆寒時一定會照自己說的話去做!
“要麼,你就在這一秒把我滅口,要麼。你現在就跟我走!”
夏清源高高地昂起了頭顱,抹了一把眼淚,然後轉身,大步往外走去。
穆寒時身形動了一下,溫柔瞧得真切,冷着面色,飛速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她叫他的名字,她讓他看這滿廳的前來弔唁的人,他們都是上流圈裡有頭有臉的人物,他不能把她一個人留在這裡!
穆寒時深深看了她一眼,將手抽出,轉而拍了拍她的肩膀,像是在給她力量一般。
“溫柔,我馬上就回來。”
這一句話,穆寒時只說給她一個人聽,然後,他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一時間,全場譁然。
衆人紛紛將視線投向了形單影隻的穆太太。
可能,穆先生忽有要事;
也可能,他只是出去上一下洗手間;
還可能,那個女人,是他失散多年的妹妹?
但不管是哪個可能,八卦心強烈的圍觀羣衆,只會往最勁爆的那個方面去想。
穆先生,在這種場合,當衆甩下穆太太,去追求他的真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