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很痛嗎?誰讓你喝那麼多酒,來,喝杯參茶解酒。”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習慣性地向說話者懷內一靠,然後就着他的手喝着參茶。
不知參茶是否真的那麼有效,當溫暖而略帶苦澀的茶水滑入喉間,令她茫然的思緒漸漸清醒過來。
“還要嗎?”低沉而悅耳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她怔了怔,徐徐擡起頭,便撞上一雙清澈明亮的黑眸。
陸梓廷!
當發現眼前人竟然是他時,她嚇了一跳,然後,狼狽地從他懷內跌落地上。
“你沒事吧?”
沒想到她發應這麼大,他愣了愣,才伸手去扶她起來。
也許酒意還沒完全散去,渾身無力的她只得扶着他的手站起來。
“謝謝。”站定後,她放開他的手,接着走到牀尾,跟他挪開一定的距離。
見狀,他澄清剔透的眼睛,驟地掠過一絲複雜的光芒。
“爲什麼要喝那麼多酒,你知不知道,你一個女孩子在那種地方喝醉了有多危險。”
聞言,一股煩躁驀地爬上她心頭。
“那又怎樣?我喜歡喝不行嗎,你是我的誰,你憑什麼管我!”
話說出口,注意到他臉色一沉,她才意識到自已居然說了什麼話,她想跟他道歉,說她不是有意這樣說的,可話到嘴邊就是說不出口。
“你說得對,我根本沒有資格管你,是我太多管閒事了,你那些東西我已經叫人幫你整理好,等會你回去時就帶走吧。”
說着,他從牀上站起來,朝門口走過去。
“不要!”她急聲道。
腳步一頓,他轉過身望着她。
“我不要那些東西,你把它們捐了,丟了都隨便你,總之我是不會要的。”
見他望着自已,她豁出去地大聲嚷道。
“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事情跟楊佑寧有關?”
聯想到她之前借酒燒愁,現在又如此失控的樣子,他猜測道。
見他一副什麼都知道的表情,想起之前發生的事,她益發激動起來。
“你不是什麼都知道嗎?是呀,我被他甩了,看到我這樣,你是不是很開心?之前你也耍我耍得很開心吧,我很白癡對吧,居然自以爲騙到你,其實,被騙的人是我。
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是我不自量力,居然以爲他真的喜歡我,其實用腦去想一想就知道沒可能的。如果他有那麼一丁點喜歡我的話,又怎會送我到你身邊,枉我還那麼天真地以爲,只要幫他查到唐琪的下落,就可以回到他身邊......”
邊說,她邊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而不自知。
望着崩潰痛哭的她,他突然有點良心不安。
“別笑了!其實這件事你不應該牽涉進來的,這本來是我跟他之間的事,與你無關,我很抱歉,傷害到你了。”
“你以爲一句抱歉,就可以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嗎?”她紅着眼瞪着他,然後撲上前抓着他的衣服。
“我不明白,我做錯了什麼事,你們要這樣對我?難道就因爲數長得像唐琪,我就要被你們這樣耍着玩?但我也不想長成這個樣子的,早知道這張臉會給我帶來這種災難,我寧願毀了它!”
說着,她伸手要去抓破自已的臉,見狀,他立即抓着她的手,不讓她自殘,眼底閃過一抹訝然。
說真的,當他查到她是楊佑寧派來的間諜時,他只想到怎麼將計就計,利用她達到自已的目的,他從來沒想過,在這件事情上,她會受到什麼傷害。
在他心中,一直以爲她是因爲錢纔會接近他,所以,他從來不會覺得利用她有什麼不對,但現在看她如此痛苦難過,他才反省自已是否想錯了?
也許,她會接近他,並不是因爲錢,而是因爲被楊佑寧所騙了,這也不是沒可能的事,那混蛋就是有那種令女人爲他做任何事的本事。
“你別這樣!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很不甘心,很痛苦,但不要一時衝動做出以後會後悔的事!你還這麼年輕,你可以重頭來過,何必爲了一個不愛你的男人,這樣傷害自已?”
聽着他的話,她慢慢蹲下身,雙手抱頭嚎啕起來,彷彿要將心中的痛苦,委屈一次哭出來似的。
望着蹲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她,他心裡無比動容,一股莫名的憐惜油然而生,一時之間只知道呆呆的望着她。
都說女人是水做的,見她都哭了快半個小時了,居然還在哭,他不由得擔心她會不會因此暈倒過去。
用光一盒紙巾的她,終於停下來,擡起哭得紅腫的雙眼。
“我的腳麻了,你可否扶我一下?”
看着她哭紅的臉蛋,彷彿一個被水泡脹的麪包,他知道自已不應該笑的,可他真的很想笑,然後,他真的笑了出來。
被取笑了。她氣得牙癢癢,在他伸過來扶她時,一抹狡黠的亮光自她眼底抹過,然後,就在她站起來剎那,她向前一衝,整個人的力氣全壓向他身上。
沒有想到她會來這一招的他,一時間站不穩,兩個人便倒向牀上,想起他剛纔那麼可惡,居然取笑她,知道他有點潔僻,於是她便將整張臉在他胸前蹭呀蹭,眼淚,鼻涕什麼的全擦在他有衣服上。
他還未來得及伸手推開她,就聽到一陣呼喝聲,跟小孩子的哭聲。
“你好呀!我還以爲你在做什麼大事,纔會不接我的電話,連兒子病了也不理,原來這就是你所謂的正事。”
聽到這話,兩人遁聲看過去,只見嚴詩儀抱着一歲大的兒子,站在房門口,盯着他們,尤其看着馮穎芝的目光,彷彿一把銳利的刀狠狠地插向她。
馮穎芝連忙從陸梓廷身上起來,正想跟她解釋,她誤會了,事情不是她所看到的那樣,卻聽到他說。
“你怎會來這裡?”
“你當然不想我來,你怕我妨礙你玩女人嘛。”嚴詩儀尖銳的聲音道,“你還是不是人!你兒子發燒了,我打電話給你,你也不接,就只顧着跟她在這裡聊聊我我。”
她越說越火大,尤其看到馮穎芝挺着那麼一張臉,令她想起某個這輩子最恨的人,於是,她快步走向她,然後狠狠地甩了她一個耳光。
“你這個賤人,給我滾出去,否則雖怪我不客氣。”
無辜被打的馮穎芝,捂着臉,很委屈地轉身就要離開。
雖然,她真的不認爲自已應該受到這種對待,不過這種狀況下,她除了先離開,難不成她還真要跟她大打三百回合嗎。
“你不用走,要走的人是你。”
眼前一花,就看到陸梓廷擋在她前面,一副保護者之態。
“你說什麼?”嚴詩儀陰鷙著一張臉,像是一頭被刺傷的老鷹蓄勢待發,隨時準備反擊。
“她是這裡的女主人,所以,應該離開這裡的人是你。”
彷彿感應不到她的怒氣般,他好整以暇地道。
“她是這裡的女主人?那我是什麼!我纔是你名媒正娶的老婆,這個是你的兒子,她算什麼!你居然爲了一個冒牌貨這樣跟我說話?”嚴詩儀怒吼道。
“你算什麼,這問題你應該問自已吧。當初是外公非要我娶你,並不是我自願要娶你的。其實,這些年來,我心中只愛一個女人,而那個人並不是你,這事你也明知道的,所以,我真的很不明白,驕傲如你,明明有更好的選擇,明知道我不會愛你,爲何還要留下來,你可別說愛我什麼的。”
然後,是令人窒息的對視,嚴詩儀的眼神猶如銳利的刀鋒直砍過來,反觀陸梓廷卻一派平靜,一如往常。
半晌後,她抿緊的嘴脣開啓,吐出彷彿掏空她所有力氣的話語。
“你贏了,我會如你所願的簽下離婚協議書,不過,兒子的撫養權一定要歸我。”
“可以。”他語氣平穩地道。
聞言,她不願再在這裡逗留一秒鐘,抱着兒子,頭也不回地走出公寓。
彷彿打了一場惡戰似的,他長長地籲出一口氣,然後,擡起頭望和,正一臉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的馮穎芝。
“你有話要跟我說?”
“不是就應該你有話要跟我說?”她雙手環胸,居高臨下地盯着他問。
他事先沒有徵得她同意,擅自把她拉進他們夫妻之間的糾紛中,難道他不應該向她交代一下嗎?
伸手抹了下臉,他拉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本支票簿,然後寫了張支票遞給她。
“很抱歉,剛纔害你被打了,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十萬元,很大方嘛。
用力握緊手中的支票,怒目圓瞪,分不清堵塞着胸口的是憤怒是憎恨還是恥辱,令她幾乎像要吐出血來一般。
“我錯了,之前我還以爲,你跟楊佑寧不一樣,你還有一點點人性,原來我錯了,你們都是一樣的!你們以爲有錢就了不起,就可以這樣侮辱別人嗎?你以爲傷害了別人,用錢就可以解決一切問題嗎?沒錯我是窮,但我不是狗,讓你們呼之則來,揮之則去,我也有尊嚴的!”
說着,她氣得將支票撕個粉碎,再將紙屑丟向他的臉。
“就當我倒黴,認識你們這兩人混蛋,以後在街上別讓我看到你,否則,我見你一次咬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