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蘇走到大樹下,靠着樹幹坐下,又看了看時間,原來,已經是下午三點鐘了。
“你餓不餓?我好餓呀,早知道,剛纔就在那裡吃飽了再逃,再找不到路回去,只怕那班人沒找到我們,就已經餓死了。”
“煩死了,你餓我就不餓嗎!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呀,整天嘮嘮叨叨。”駱志文不耐煩地白了他一眼。
真不明白小琪喜歡這種小白臉什麼!以前,只覺得江蘇性格太軟,又是父親死對頭的兒子,不過看在他是小妹的老公,也不至於將負面的情緒表露出來。
這幾天,跟這軟骨頭困在一起,卻發現他比女人更軟弱,更煩人,簡直不像是個男人,現在還一直在耳邊嚷嚷,聽得駱志文心煩氣躁的。
被罵的江蘇有些不服氣地看了他一眼,卻在對方充滿怒氣的一瞥下,自動噤聲,只是緊抿的嘴巴卻透露出他的惱怒。
“籠裡雞開始作反了,真有趣。”
離他們兩人半里外,一輛黑色跑車裡坐了兩個人,其中一個拿着望遠鏡監視着他們,並把他們的一舉一動說給同夥聽。
“那他們有沒有打起來,如果打起來了,再叫我瞧瞧。”
興趣不大的馮穎芝一手拿着手機玩,一手拿着薯片往嘴裡塞。
“你吃這麼多薯片,就不怕胖嗎?”也覺得有些無聊,張勁陽放下望遠鏡,伸手到她放在大腿上的那袋薯片裡,掏出一把薯片來。
“不怕,本小姐天生麗質,才吃幾塊薯片怎會胖。”至多回去後,多跑幾圈就是了。
眼睛只顧着盯着手機,手在袋裡摸了摸,卻抓不到任何薯片,擡起頭一看,才發現他竟然偷吃光自己的薯片,不由惱火道。
“可惡的傢伙,還我薯片來!”
“已經吃進肚子裡了。”他無賴地聳聳肩,“如果,你真的想要,那也不是沒辦法,我吐出來還給你了。”
“噁心死了。”見他作狀要嘔吐,她一把推開他,兩人像小孩子一樣嬉戲了會。
“好啦,別玩了,讓我看看他們找到路出去沒?”
她看了看手錶,時間也不早了,就拿起望遠鏡,要去看駱志文他們的情況,“咦,他們呢?怎麼不見人影了。”
聞言,張勁陽從她手中奪過望遠鏡,四下張望,最後發現駱志文一臉慌張地跑向大馬路,卻不見了江蘇,沒來由的,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將情況告訴馮穎芝後,他就打電話通知其他人過來這邊,一起搜索江蘇的下落。
“找到了,那個江蘇不知怎麼掉下山了。”
沒多久,就有人向他們彙報找到江蘇的下落了。
“立即下去看看,他的情況。”張勁陽吩咐道,視線卻不離駱志文。
“剛纔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江蘇怎麼掉下山,而駱志文竟然見死不救,還自己跑掉了?”馮穎芝喃喃自語道。
張勁陽豎起兩根手指頭,分析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有兩個可能性。一個是剛纔他們一言不合,駱志文錯手推江蘇下山,所以,他才慌慌張張地逃跑。
第二個可能性,江蘇自己不小心踩錯腳,掉落山去,駱志文見他滾下山,但因爲山形太險,他一個人沒辦法救他上來,又擔心我們的人會追上來,所以,就見死不救跑了。”
“這兩個可能性,都很符合駱志文的風格。”她完全同意他的意見,“真的就這樣放那傢伙回去?”
他轉過頭,笑睇着她,“難道你想抓他到警察局,舉報他不成?看不出你這麼有正義感呢。”
“本小姐原本就有正義感,跟某人完全不同。”她一記冷眼拋過去,“如果,那傢伙不是還有用處,這麼好的機會,不解決他,簡直沒天理。”
“來日方長,總會有機會的。”他拍了拍她的手背,“不過,最可惜的是,這次我們出謀獻策,結果卻是爲他人作嫁衣裳,一點好處也沒撈到。”
“有什麼辦法,關爺篩子大開口,一開口就要一千萬的報酬,你又只勒索他們一千萬元,算了,反正你早就從駱百齊身上榨取不少了。”她不以爲然地道。
策劃這次的綁架案,總指揮是張勁陽,但他們不想露面,就向關卓雄借人,讓他們的人動手,而關卓雄也毫不客氣,一開口就向他們索要了一千萬元報酬。
這時,有消息回來了,江蘇已經被救上山,沒有性命危險,不過卻斷了兩根肋骨,要儘快送到醫院。
於是,張勁陽就吩咐那班人把江蘇送進醫院,接受住療。
“你真要救他?”聽他吩咐完後,馮穎芝不解地問。
策劃這次的綁架案的目的,是想離間江駱兩家,也是說,按原計劃,就算江蘇不是掉落山,他們也會製造一個機會讓他意外死亡。
利用周慧清,打破江國權跟駱百齊之間的信任,再讓江家知道,其實這次的綁架幕後主使者是駱百齊,令他們徹底反目。
(當然,會策劃這次的綁架案,不可否認,是有些公報私仇的成份——能光明正大地虐待駱志文。)
現在,張勁陽卻不按原計劃做,反而救起江蘇,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張勁陽拿出一包煙,掏出一支點燃,深深地吸了口,再徐徐吐出。
“當初,我們的原意是想利用江蘇的死,挑起他們兩家的矛盾,不過,有時候一個死人,可沒活人來得有價值呢。”
聽着他的話,眼珠轉了轉,她意會到他的意思了。
“我明白了,因爲江蘇這次發生的意外,有可能是駱志文造成的,如果他告訴江國權此事的話,效果肯定比他死了的好。”
“之前,打算利用江蘇的死,嫁禍給駱百齊,借江國權之手對付駱家,這計劃看上去不錯,不過,我前不久才發現,原來吳綺麗跟江國權的老婆是好朋友,我怕她會拆穿我們的計謀。
如果讓她知道是我們害死她最好朋友的兒子,也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麼舉動來。再者,江蘇活着回去,加鹽加醋向江國權告狀的話,結果也一樣的。”他分析道。
“不過,當時的情況怎樣,我們都不知道,如果不是駱志文推他下山呢?”她又道。
“就算不是他推他下山,可見死不救這條罪也不輕吧。”他笑得很歡樂,“接下來,就看李蔓華的了。”
***
把江蘇掉落山崖,斷了兩根肋骨,被送進醫院的消息,通知了江家後,李蔓華回到家。
洗完澡沒多久,就收到關爺得力助手的電話,說關爺喝醉了,讓她到酒店接他回去。
“早不打遲不打電話來,等人家洗完澡纔打來,真討厭。”
自言自語道,換上衣服,再化了妝,這纔開着關爺上個月送給她的跑車,到酒店接關爺去了。
走進酒店門口,就看到一早在大堂等候她的陳爽。
“關爺怎會喝醉的,你們沒幫他擋酒?”跟在他身後,李蔓華問。
“可能是高興吧,多喝了幾杯,到了,關爺就在裡面,你進去吧。”陳爽領着她走到廂房門前,打開房門,示意她自己進去。
看了他一眼,她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妥,一時間又說不出來,就走了進房。
“關爺——”
走進房裡,張眼一望卻沒看到關爺,正確來說,沒看到房裡有人在,以爲他是不是進了洗手間,正想轉身走過去,就看到有人從洗手間裡走出來,但那人卻不是關爺。
“關太太?”那人赫然是吳綺麗。
“你來了。”瞥了她一眼,吳綺麗回到剛纔所坐的位子坐下,像女王般,伸手指了指對面的沙發,“坐下吧,我不習慣擡着頭跟人說話。”
壓抑住轉身逃跑的衝動,李蔓華慢騰騰地走到那裡坐下,垂下頭,掩着臉上的慌亂。
她已經想到,叫她來的人不是關爺,而是這個女人了。心念電轉,將對方會叫她來這裡的目的,一個一個篩選着。
“你知不知道,爲什麼我會叫你來?”吳綺麗冷冽的聲音響起。
李蔓華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不知道。
“擡起頭來,還有你不是啞巴吧。”吳綺麗又道。
聞言,李蔓華微吐了氣息,擡起頭,答道:“我不知道。”
“那你又知不知道,江蘇的母親跟我是好朋友?”吳綺麗優雅的語調卻揚着殘冷的話語,“你竟敢派人綁架我最好的朋友的兒子,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李蔓華頓時露出錯愕的表情,“我真的不知道,你們的關係,而且,我也不知道你爲什麼會有這種誤會,覺得是我綁架江蘇,難道因爲是我第一個發現他在醫院,你就認爲事情跟我有關嗎?”
“你別再狡辯了!你還真以爲,我什麼都不知道嗎?你向關爺借兵給你姐,就是要綁架江蘇跟駱志文。
雖然,關爺派去的那幾個人不是我的心腹,不過,這世界上可沒有不透風的牆,我要知道的事情,總會有辦法知道的。
他掉落山時,還算你們有良心,叫人立即把他救上來,否則,就算關爺跟你求情,我也要讓你們兩姐妹償命。”
吳綺麗的目光,冷冽得令李蔓華打了個寒戰,也令她打消再狡辯的念頭,因爲她明白,無論說什麼,對方都不會相信,反而會激怒她罷了。於是,她只能低垂着頭,一副知錯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