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羣確實沒有食言。
很快他就在京滬兩地都買了別墅，而且不是一座兩座，是批量購置。
他還允許康妮任選一座，來安置她的父母。
於是這就讓康妮很苦惱，因爲選擇太多了。
這些別墅，她覺得這有這的好處，那有那的優勢，全然拿不準該怎麼辦了。
別的不說，她當然希望婚後能和自己父母局住在一個城市。
所以光選京城還是選滬海，她就沒個準主意，完全是犯了選擇性障礙。
爲此，蘇繼紅是又替康妮高興又恨的牙癢癢。
一次終於受不了，忍不住說。
“臭妮子，我發現你怎麼越來越矯情了。你爲這種事還煩，那別人活不活了？有錢人呀，就是不知民間疾苦。你再這樣可惡，我掐你了啊！”
這下康妮臉紅了，終於不好意思再唉聲嘆氣了。
當然，從卓羣的角度出發，既然他都能替康妮的父母考慮升級居住條件了。
也必然不忍心繼續隱瞞自己已成爲億萬富豪的事實，再將自己親生父母棄之於不顧。
於是1999年春節，回家過年的卓羣，終於向自己父母坦白了一切。
那不用說，一得知自己兒子竟然被學校勸退了，甚至已經偷偷隱瞞了三年。
卓羣爸媽的父母就急眼了。
對他們而言，這樣的精神衝擊無異於晴天霹靂，效果是砸電視的一百倍。
這相當於一個人眼睜睜瞅着自己付出心血待要收割的莊稼，被摧枯拉朽的泥石流淹沒一樣。
所以甚至其餘什麼開公司、掙大錢、買別墅的事兒，卓羣都沒來得及說出口。
他整個人就已經淹沒在了父母的連番痛斥裡。
卓羣爸是生氣地拍了桌子。
“好啊你，你……你膽子也太大了，我早就覺得不對勁。沒想到，這種事兒你都幹得出來！你對得起我和你媽嗎？跟你比，我們纔是兒子，你比我們膽大。”
卓羣媽也氣得發抖，上手直接擰了他一把。
“你個敗家玩意，放着好好的書你不念，你外面整那些烏七八糟的玩意幹哈？你還和你那些狐朋狗友聯和在一起忽悠你爹你媽？你沒長心哪？”
可話說回來了，卓羣既然知道這次回家要“以身犯險”，又豈能不做好準備？
就在父母的圍攻下，他趕緊拿出了兩張早準備好的銀行卡擺在了桌面上。
高舉雙手呼籲保持理智的談判。
“爸，媽，我是有錯，可事已至此，也無法挽回了。不過你們放心，不上大學就不上大學。我一樣能養活自己，而且保證能讓你們過上好日子。這兩張銀行卡是兒子的孝心，你們一人一……”
卓羣爸媽當然不可能就此放過他。
一個說，“不行，別廢話。回頭你得給我重新考，而且必須考上。大學對一個人的未來至關重要，你不念書絕對不行。這事不是你給我們幾個錢，就能放你過關的。”
另一個也說，“就是啊。掙錢，等你畢業也不晚啊？有大學文憑多光榮啊，這纔能有好工作，能分房，能當官。你說你咋就這麼瞎整啊？爲幾個錢連大學文憑都不要了。國家可是能管你一輩子的。你現在能掙，也不代表以後還能掙啊。你想急死你媽啊！”
可卓羣反倒笑了。
“爸，媽，你們觀念也太老了。落伍了，思想意識該更新了。國家當初還說管您一輩子呢，現在怎麼樣了？”
“再說了，我幹嘛要讓國家管我？你們知道我掙了多少錢？現在，我，你們的兒子，手裡有三個億！”
“別不信！你們明天去銀行，看看那卡里的數字就知道了，一張一千萬，兒子孝敬你們的。”
這下行了，立竿見影！
父母全都不罵了，而是吃驚地看着卓羣。
但絕不是欣喜，他們神情裡充斥着擔心和憂慮。
顯然是以爲卓羣說胡話呢，有點神經錯亂了。
好在卓羣還有其他方式可以證明，他又趕緊拿出自己拍攝的照片。
有他公司開業的，有他買的別墅和豪車，還有他和康妮在頭等艙、總統套房裡相親相愛的合影。
這一下，倒是容不得父母不信了。
於是當卓羣再詳細把自己的發跡過程和今日達成的成就，相對詳細的講述了一遍之後。
家宴的氣氛又是大變樣。相當於泥石流之後，發現被淹沒的莊稼地裡竟然長出了一棵搖錢樹。
卓羣的母親，就率先眉開眼笑的轉變了立場。
卓羣說，“沒錢是萬萬不行的。大學文憑好是好，可我還是覺得錢更實在。因爲念完書想做出一番成就，還得單位熬資格，哪兒有自己幹，這麼真金白銀賺得痛快。”
卓羣媽就說，“可不，沒錢確實是萬萬不行的。兒子你是有大本事的人，是媽小瞧你了。你說的對，既然你都成大富翁了，有本事自己開這麼大的公司，爲什麼還要看領導臉色？”
卓羣又說，“媽，我要是大學畢業，一個月的工資也就兩千多塊，每天平均七十塊錢。即使是我成了報社社長，工資也不過六七千塊。要想賺到這一張銀行卡，就是不吃不喝，也得至少幹三輩子。您算算，哪個划得來？”
卓羣媽更是讚歎。
“那還用說嘛，當然是給自己幹划得來。兒子，你掙的錢一輩子都花不完，比個鐵飯碗當然強多了。媽全想明白了，剛纔是媽糊塗了。一千萬哪!好兒子！媽這輩子還從沒數過這麼些錢，這要數起來，手指頭都捻麻了。”
卓羣便不乏自得的說。
“媽，您的手指頭就應該多麻幾回纔好。說真的，要不是你兒子有這賺錢的本事，哪兒來這麼漂亮的女朋友？”
“跟您說吧，三年，保準兒您當奶奶。國內不只讓生一個嗎？沒關係，你兒子有錢，大可以去港城生，去外國生，回頭讓你有一堆孫子孫女兒。”
“對了，您再看看那些房子的照片，和我爸合計合計，到底是願意住四合院呢，還是跟我們住小洋樓。過完節，您和爸就跟我搬到京城去吧……”
卓羣媽自然笑得愈加合不攏嘴了。
可偏偏卓羣爸看不了母子這副樣子。
他確實是個純粹的知識份子，是個有家國天下情懷的人。
所以一邊跟卓羣媽說，“你甭上他這圈套，他這是拿話繞你呢。”
另一面又教訓卓羣。
“你小子別得意。那個姑娘好是好，可她喜歡你的錢還是喜歡你的人？這你搞明白了嗎？你以爲金錢能買到真正的愛情嗎？”
“兒子，可不能用錢衡量一切。唸書能提高素養，讓人心裡平和。還能爲國家、爲社會做有益的實在事兒，這都不是你炒股票賺錢能帶來的。”
“炒股是什麼？那是類似於賭博的投機，風險高，你也沒有爲社會創造實際的財富。”
“你必須要記住，做人需德才兼備，以德爲先纔是正理，如果才高德低就該壞事了……”
卻不想卓羣最不耐煩的就是這種，像電影《蜘蛛俠》裡所謂能力越大，責任越大的大道理。
上輩子他已經用自己的人生充分證明了虛頭巴腦的東西是不能給人幸福的，被別人可憐還差不多。
於是他馬上就對父親的話予以反駁。
“爸，誰繞了？您這纔是瞎繞呢。難得愛情是非此即彼的？康妮不是愛我的錢就是愛我的人？她就不能都愛嗎？誰不想過富裕的生活啊？難道人有了錢就不會有真正的愛情了？”
“換句話說，我要真是沒出息，掙不來錢，我也不跟人家起膩了，幹嘛拖累人家。跟您明說吧，愛情的本質是競爭，優秀者得纔是真理。”
“還有，我沒爲國家做有益的事？去年國家遭洪水，我捐了兩千萬！兩千萬！要不是我自己不樂意，你們就在《新聞聯播》上看見我了。這筆錢，一百個大學生，也捐不出來啊。”
“才高德低是禍事？在股票市場裡，從來只講眼光和資金，道德標兵可不管用。就是全國道德楷模，他沒我的本事也得虧錢。”
“您真別覺得大學就代表什麼。跟您說實話，我們的經濟系主任，還天天找我問經濟大勢呢。我實際上是他的老師。”
“還有我的公司，所有人都是大本以上學歷，也不乏博士、博士後。我的法務部主任和財會部主任，甚至一個是二級律師，一個是註冊會計師。”
“全公司就我不是大學生，這沒錯。可您別忘了，是我給他們發工資！”
別說，捱了兒子這番話的堵啊，卓羣爸還真是有口難言。
不善辯論的他想了半天，除了一句“放屁”，竟然說不出下文了。
偏偏卓羣媽還幫着卓羣，一個勁敲邊鼓。
“就是，兒子說的在理。那姑娘又不傻，真什麼都不要死活纏着我兒子。我還擔心呢，那保準兒是神經病。”
“當初我看上你，是因爲大家都窮，你別跟現在比。擱現在，我沒準也想找個能掙錢的呢。再說了，你不愛錢？兒子送你的表，你不也人前故意顯擺。”
“我說他爸，兒子有本事這是好事啊。你別老擺當老子的架勢。都什麼年月了，還耍封建家長的威風，讓你誇誇他就這麼難嗎？要換了別人的爹，早樂得蹦出屁來了……”
這下好，母子倆合力，給卓羣爸氣得回了自己屋，索性不吃了。
唯獨他們孃兒倆，就此算是一個陣營了。
仍舊嘻嘻哈哈，喜笑顏開地聊着京城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