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村中間的那棵大樹下,林輝不出意外找到了躺椅上的戈藍老頭,旁邊依舊是一個牌桌,只是圍觀的老頭多了一個。
“大爺,還記得我嗎?我叫林輝,前幾天像您打聽海原獸那個。”
林輝走到戈藍面前,語氣生疏又不失禮貌,和所有人都保持着微妙的距離。
“ 哦~記得!記得!今天又來啦?”戈藍倒是熱情得很,立馬坐起身來,“是不是找到好心人幫你蓋這個,嗯……叫這個瞭望塔了?”
戈藍的語氣略帶一點調侃,顯然腦補了很多內容,“要我說啊,你應該去東山漁場的,那裡地方大能人多,運氣好的話馬上就能看到捕殺海原獸的,比在我們這窮鄉僻壤安全多了。”
“嘿,巧了不是,我今天來就是想向您打聽東山漁場怎麼去的。不瞞您說,我前天碰到個好心人,就是東山漁場的,他還請我過去看看他們是怎麼殺海原獸的。我是一時有些猶豫沒和他一起去,今天這不是想通了嘛,就來向您打聽打聽。”
“東山漁場啊……”戈藍提到這個地方,神情裡滿是回憶。
“你從這村北邊小路一直往北走,半天時間就能到東山鎮,但是別急,東山鎮跟這個東山漁場沒有一點兒關係。你還要繼續走,一直往東華山方向走,到山腳一個叫華西鎮的地方,在這裡歇一晚。到了早上,鎮子北邊有一班去東華城的蒸汽車,車票不貴可以省很多力氣,這個東山漁場就是東華城的東北邊。”
“之前聽您說,您年輕的時候就是在東山漁場幹活,能跟我說說嗎?我好有個準備。”
一看林輝對這個感興趣,戈藍瞬間就來勁了,他這段歷史在村子不知道說過多少遍了,年紀越大越愛說這個。可惜村裡來來回回就這麼多人,早就聽膩了,現在他是想說都找不到人聽,好不容易來了林輝這個新人願意聽,正是求之不得。
“其實那時候我也沒想着去東山漁場,一開始我只走到華西鎮就沒錢了,只能先在華西鎮安頓下來。那時候我是什麼活都做過,有什麼做什麼,包括後來蒸汽車鋪路,我也跟着斷斷續續跟着幹了幾年,直到後來蒸汽車通車我跟着隊伍就到了東華城。”
戈藍說到這裡稍微停頓了一下,喝了一口茶。
“剛到東華城我這第一感覺就是大,東華城太大了,我是走了一天一夜都沒有看完。看完之後我就決定,我要留在這裡,到了城裡才知道,我這之前十幾年都白活了。但是留下來,說說容易啊!”
戈藍嘆了一口氣,又接着說,“城裡到處都是像我這樣的年輕人,人多活少,薪水是一天不如一天,賺的錢連房租都交不起。敢提意見立馬就踢了你,他還能找個工資更低的,我沒辦法就睡大街上,就這樣硬是又熬了半年。”
“那後來呢?”林輝這時候就要扮演一個合格的聽衆了,幫忙接話茬。
“後來啊,我是實在熬不下去了,這主要是大街上不讓睡人了,晚上沒住所的抓到要罰款,沒錢交就要帶去幹苦力。我一咬牙,只能先離開了城裡,去了附近的東山漁場。”
說到這兒,戈藍又是一陣惆悵,顯然離開東華城不是什麼好的選擇。
“但是東山漁場也沒有什麼好活兒,只是這裡沒人管你睡不睡大街而已,這裡也沒有街道,路邊上、樹林裡搭個草棚就能住人。漁場的老人也欺負新來的,退潮時游過去放圍槍,是新來的必須要乾的,沒有膽子放圍就不能進場,出錢買門票都不行,怎麼辦?只能幹了啊,慢慢也就習慣了。”
注:這個世界水裡的生物普遍比陸地強幾個檔次,尋常一條半人高的大魚力氣就能破噸,這還是裡面最弱的。所以捕魚用漁網或者釣魚這些,在這裡行不通了,材料技術不允許。
因此就誕生了這樣的漁場,在海邊平坦的地區往內陸挖,擴大漲潮範圍,還不能挖深了,因爲退潮水沒退乾淨,魚還能在水裡遊的話,人是打不過魚的。
這樣的漁場面積很大,靠海的一面是一個個葫蘆口,由圍槍封口。圍槍是用一根根粗壯的原木,一個固定在海底,一頭削尖,層層疊疊鋪成。退潮後尖的一頭也會固定在水裡,等到下一次要退潮了再解開,因爲水的浮力和加固件的配重,形成刺蝟一樣過濾層,防止太多魚跑掉。就近取材,成本極低,是這個世界主流的漁場配置。
等退潮後,漁場的獵人們一個個手持碗口粗的全鋼長矛,像打野豬一樣去捕殺擱淺的大魚,弱一些的人則在第二批拿錘子翻找小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