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雲墨染沉默不語,瀟風洌自然以爲她在心虛,搶上一步怒吼:“雲墨染!你爲何不說話?蕭家與你無冤無仇,你爲何要害死大哥?”
雲墨染撥開面前的侍衛上前幾步,試圖令瀟風洌冷靜下來:“四公子,你說大公子他……死了?”
瀟風洌一陣悲憤上涌,暫時說不出話來,管家瀟騰跑步上前,跳着腳地大嚷:“你走了之後,大少爺一直昏睡到今早才醒來,可是不久之後便突然渾身抽搐,大喊大叫,不多時就重新昏死過去,眼看就要……”
如此說來,瀟風涯還活着?那就好辦多了!
雲墨染鬆了口氣,接着說道:“既然如此,墨染立刻去看看大公子究竟是怎麼回事……”
“不必了!你休想再害大少爺!”瀟騰義憤填膺地揮了揮手,“四少爺早已請了幾位太醫來爲大少爺診治,太醫們一致認定,是你的開顱術失敗,才令大少爺……”
瀟風洌終於緩過一口氣,悲痛之下怒氣更盛:“雲墨染,是你醫術不精才害死了大哥!你必須給我一個交代!否則,咱們公堂上見!”
雲墨染很清楚,自己的開顱手術絕無任何問題,瀟風涯即使真的死了,也跟自己沒有半點關係!既然如此,那幾名太醫爲何說是自己的開顱術失敗才導致瀟風涯生命垂危?
雲玉琅上前幾步站在雲墨染身邊,臉色陰沉:“四公子,是你親自上門求七妹救大公子的,並非咱們上趕着來求你。況且七妹並非神仙,大公子性命不保只能怪他病勢太重,與七妹何干?四公子還是快快回去照顧大公子吧,莫要無理取鬧了!”
雲墨染一怔,登時有些着急:“五哥,你這不是添亂嗎?四公子正在氣頭上,你……”
果然,雲玉琅這番話無異於火上添油,瀟風洌登時狂怒不已,厲聲吼叫:“無理取鬧?我一連請了多名太醫,都說是開顱術失敗造成的,還能有假?你們安國公府分明是包庇自己人!雲墨染!我要送你去見官!走!”
雲墨染目光一寒,雲玉琅已經嗆啷一聲拔劍在手,厲聲呵斥:“誰敢?!誰敢碰七妹一根指頭,休怪我劍下無情!”
瀟風洌大怒,同樣拔劍在手:“別以爲我怕了安國公府!上!抓住雲墨染,爲大哥報仇!”
“是!”衆人轟然答應一聲,嘩啦啦上前將雲墨染和雲玉琅圍在了中間,緊跟着揮舞刀劍撲了上來。
安國公府的侍衛們一看大急,腳步一動就要上前。雲白鈺卻突然開口何止:“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動,免得傷及無辜!”
衆侍衛無奈,只得退後:“是!”
雲白鈺深吸一口氣,朗聲叫道:“四公子,有話慢慢說……”
“沒什麼好說的!”瀟風洌揮舞着長劍,氣勢洶洶,“總之今日,雲墨染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雲墨染沒空給他交代,早已撲入人羣,與一干侍衛鬥在了一起!儘管侍衛們下手並不容情,但她心裡卻很清楚這件事必定另有蹊蹺,瀟風洌同樣被矇在鼓裡,是以她反擊之時略有些猶豫,只求自保,不求傷人。
“大姐,要不要上去幫忙?”雲白珂懶洋洋地問了一聲。
“不去,她自己惹的事,自己擺平。”雲蘇瑤滿臉幸災樂禍,抱臂做壁上觀,“活該!讓她仗着什麼醫術逞能……”
“就是……”
幾句話尚未說完,只聽“啊”的一聲痛呼,雲玉琅的手臂已經被瀟風洌刺傷,鮮血瞬間染紅了衣衫!
瀟風洌雖身手不凡,雲玉琅卻更是雲家這一代子女之中的佼佼者,本不可能被他所傷。怎奈何他同樣不願傷人,敵不過瀟風洌步步緊逼,痛下殺手,終於吃了個不大不小的虧。
眼見雲玉琅受傷,原本還有所顧慮的雲墨染眼神一寒,咬牙厲喝:“找死!”
陡然間,一股凜冽的殺氣刷的自雲墨染周身泛起,好不驚人!帶着這凜然的殺氣,她刷刷刷雙腳連踢,瞬間踢斷了周圍幾名侍衛握劍的手臂!剎那間,慘叫聲不絕於耳,哀嚎遍野!
瀟風洌見狀立刻紅了眼,尖叫着撲了過來:“敢傷我的人?雲墨染,我殺了你!”
“你敢!”負傷的雲玉琅搶上一步攔住了他,忍痛相勸,“此事確有誤會,還請四公子……”
“誤會什麼?雲墨染心狠手辣,殺人成性,哪裡誤會了!?”瀟風洌目眥欲裂,“今日我定要將其拿下見官,阻攔者同罪!”
雲玉琅無奈,只得舉劍格擋,誰料受傷之下戰鬥力大減,再加上依然不願傷人,是以不幾個回合便再度中招,被瀟風洌刺中了肩頭!
雲墨染眼中殺氣更濃,狠狠一腳踢開面前的侍衛,風馳電掣一般奔了過來:“瀟風洌!你活得不耐煩了!好!我成全你!”
隨行的侍衛不敢怠慢,如潮水般涌過來抵擋。雲墨染早已殺紅了眼,刷的拔出短劍衝入人羣,左劈右刺,慘叫聲中,侍衛紛紛倒地,各自抱着傷處翻滾呻吟。血,漸漸流了滿地!
“她……她瘋了!好……好可怕!”眼見倒地的人越來越多,濃重的血腥味更是令人作嘔,剛纔還神氣活現的瀟騰早已慘白了臉連連後退,嚇得心膽俱裂,“快……快殺了她!上!殺了她!她瘋了……”
“殺!”
“兄弟們上!殺了這個女魔頭!”
前一日還是妙手回春的神醫,眨眼之間就變成了魔頭?人心還真是多變呢!
雲墨染挑脣冷笑,早已殺得性起,下手越來越重!然而衆侍衛也都殺紅了眼,一個人剛剛倒下,便有更多的人蜂擁而至,竟是擺明了要將雲墨染剁成肉泥了!
便在此時,一個一身白衣的中年女子突然衝入了人羣,徑直往雲玉琅身邊撲了過去:“玉琅小心哪!”
雲玉琅臉色大變,急聲驚呼:“娘你快回去!千萬不要過來……”
然而,已經遲了!
看到這中年女子撲過來,瀟風洌眼中掠過一抹狠厲之色,突然狠狠一劍刺向了雲玉琅!趁他躲閃的功夫,瀟風洌一個縱身跳至女子身旁,手中長劍刷的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厲聲吼道:“所有人住手!否則我殺了她!”
刀劍撞擊聲立刻停止,衆侍衛迅速後退,撤到了瀟風洌的身後,各自急促地喘息着,望着雲墨染心有餘悸。倒地的侍衛依然不停地呻吟慘叫,地上到處是飛濺的鮮血,場面慘不忍睹。
雲墨染靜立當地,渾身濺滿了對方的血,手臂、肩頭、後背上均有幾處不輕的傷勢,火辣辣地痛着!若不是雲家衆人在旁,她早已使出紫氣東來,將這一干人殺個灰飛煙滅!
這一瞬間,她突然覺得異常諷刺:縱然練成了紫氣東來又如何?她根本不敢在人前正大光明地使用!既然如此,有不如無!
瀟風洌定了定神,將長劍牢牢架在女子的脖子上,厲聲喝道:“雲墨染!你最好立刻乖乖束手就擒,否則這女人便要替你爲我大哥抵命!”
被挾持的女子雖已人到中年,卻美得傾國傾城,竟不比雲墨染遜色太多!想必年輕的時候更是姿容絕世吧?而且她雖然被人拿劍指着要害,卻半點驚慌之色都沒有,眉宇之間倒是帶着一抹令人不解的灰色,似乎早已對人生沒有了任何眷戀。
她就是雲玉琅的母親,雲楚天的側室之一,玉寒雨。
雲墨染垂在身側的手微微一動,一支金鳳羽已經拿在手中,口中冷笑一聲說道:“要殺便殺,我不吃這一套!要我束手就擒,不可能!”
“你……你果然心狠手辣,殺人成性!”瀟風洌原本就是爲了嚇唬雲墨染,見她如此,立時氣得怒吼,“你連自己親人的性命都可以罔顧,何況是我大哥?看來,真的是你害死了大哥!”
“四公子!”雲玉琅急得滿臉是汗,捂着傷處衝了上來,“此事與我娘無關,你快放開她!”
事情鬧到如此地步,身爲安國公的雲白鈺已不可能再袖手旁觀,故咳嗽一聲走了過來,面色陰沉:“四公子,大公子無論變成了什麼樣子,都是小七一人所爲,與我府中其他人沒有任何關係,你不要牽連無辜!否則,咱們便一同到皇上面前理論理論!”
“一派胡言!”瀟風洌冷哼一聲,對雲白鈺的話嗤之以鼻,“雲墨染是安國公府的人,更是你的親妹妹,她害死了大哥,怎麼可能與你無關?面聖就面聖,你以爲我怕了你?”
雲白鈺冷冷地看了雲墨染一眼,出口更不留情:“小七雖然是安國公府的人,但我絕不會護短。既然是她害死了大公子,我自當給你一個交代。你且放了玉姨娘,把小七帶走便是。”
雲墨染冷笑,眸子裡光芒如刀:“真是一個好大哥,做妹妹的佩服!不過還是那句話,我不吃這一套!”
刷的一擡手,一道比閃電還快的金光在衆人眼前閃過,瞬間飛到了瀟風洌的面前,直奔他的面門而去!
“少爺!小心暗器!”
衆侍衛一聲驚呼,卻已搶救不及!瀟風洌只顧拿劍架在玉寒雨的脖子上,根本來不及回劍自救,不由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吾命休矣!